後面的事兒老煙就知道了,槍神被治好了沒用,他手上還有人命,若是被抓了肯定是要被槍斃的。
當時他們躲在深山老林裡,有藥罐子在他們倒是不怕餓死,只是每天過的提心吊膽。那會兒老煙正好在附近的一座墓裡找白隊的線索,就這麼碰上了他們,聽了他們的遭遇後老煙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那些土匪本就該死,所以我幫二人抹去了身份,直接使用代號進了701,別人不管怎麼查也不會查到我們頭上,所以……”老煙解釋了一句。
不過藥罐子的手是乾淨的,他跟着進來完全是因爲當時的槍神雖然被救了回來,但仍舊是命懸一線。
難怪槍神會說要不是因爲自己,藥罐子根本不可能死。
我看向一邊藥罐子的屍體,覺着槍神說的沒錯。如果不進701,藥罐子想必會是個濟世的名醫,就算是英年早逝,也會受世人敬仰,而不是在這座黑暗的墓穴中默默死去,甚至於連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有。
“老煙,有沒有可能?”槍神突然問了一句。
老煙搖了搖頭:“不可能,藥罐子只能這麼籍籍無名的埋葬掉,甚至於他都不能立碑,槍神,你在701待了這麼久,規矩你都懂的。”
槍神垂下了腦袋再次沉默了,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有和先前一樣死氣沉沉,想必是因爲心裡的鬱結之氣抒發出來的緣故。
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瀏覽完竹簡的許教授看我們這邊沒有再交談,這才走了過來:“這裡的竹簡大多都是記載曾侯乙日常生活的,和零星的野史差不多,他醉心於禮樂的研究,舉國上下一派祥和,在紛爭的環境中偏安一隅,不過最後還是抵不住別人的野心,整個國家都覆滅了。”
“還有一些……”許教授略微激動了一點:“還有一些竹簡記載的是曾國的歷史,雖然不過短短几卷,內容卻非常的豐富,我一個人破譯不了,等考古隊進來吧。”
“破譯不了?”老煙挑了挑眉。
許教授點了點頭:“雖說都是金文,但也有分別,那些記載歷史的不知道爲何用了更爲繁複的字體,或許這也是曾國曆史一直存在謎團的原因。”
“做個記號吧,挖掘到這裡的時候要千萬小心,這些竹簡有珍貴的考古價值,可不能有損毀。”老煙道。
許教授笑了,說他已經做好了,這樣重要的地方他肯定會十二萬分小心。
“那我們繼續朝前走嗎?”我問了一句,回答我的是白隊,她說難得有這麼一個沒有危險的墓室,還是在這裡休整一段時間,等伢仔醒了再說。
她說的倒也有道理,進墓之後我們幾乎是一直被趕着往前走,也確實該歇歇腳了。
“伢仔怎麼還不醒?”說到伢仔,許教授臉上因爲發現竹簡的興奮收斂了,蹲在伢仔身邊擔憂的道。
老煙安慰了一句:“不會有事的,藥罐子出手從來就沒有失誤過,伢仔再次醒來想必會和以前不一樣。”
是啊,若是他的眼睛恢復如初,肯定會有極大的變化。
“師父……”就在我們擔憂來擔憂去的時候,伢仔竟然輕輕叫了一聲。
我連忙看向他,可是他的眼睛並沒有睜開,反而是眼角流了眼淚,嚇的許教授忙問他怎麼了?
伢仔嘴脣動了動,好半晌後才道:“藥、藥罐子……怎麼樣了?”
我們一驚,聽他這話的意思明顯是知道藥罐子已經出事了,那麼也就是說,他也知道藥罐子是因爲救他心力交瘁而死的。
“他……走了。”最後還是許教授開了口:“伢仔,你不要……”
“別說了,師父。”伢仔打斷了許教授的話,隨後緩緩的睜開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明亮的眼睛,可我也沒有想到這也是最後一次,因爲伢仔再次戴上了他的墨鏡,自此之後再也不願意摘下來。
許教授唉聲嘆氣了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伢仔,只能捏着他的手紅着眼睛不講話,倒是伢仔開口道:“長安,扶我過去看看!”
伢仔在我的攙扶下來到了藥罐子的身邊,他緩緩的跪下,兩行清淚從墨鏡後面流了下來。
槍神扭過頭沒有看伢仔,我能看的出如果可以的話他肯定會揍伢仔一頓,可偏偏伢仔現在身體狀況不允許,他也只能忍住。
“藥罐子,你其實不必救我。”伢仔輕聲道:“如果我沒有逞強就好了。”
我搖了搖頭:“你不算逞強,如果不是你,不僅是藥罐子,我們都得死在那裡。”
是他給我們爭取了研究解藥的寶貴時間!
伢仔呵呵笑了兩聲,原本開朗樂觀的他彷彿一瞬間沉寂了下來,即使戴着墨鏡身上的冷意也藏不住,許教授和老煙他們擔心的事兒終於還是發生了,並且不是因爲爆發的太多,而是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
“走吧,我們得早點帶他出去。”伢仔撐着站起身。
我想說點什麼,可又覺得什麼都是多餘的,經歷了這樣的事兒,誰也不能讓伢仔再和以往那般沒心沒肺了。
老煙拍了拍伢仔的肩膀,什麼也沒有說,便帶頭走進了與竹簡室相連的墓道里。
伢仔跟在他後面,墓道的黑暗整個的將他籠罩進去,那一瞬間我竟然覺得伢仔會被黑暗吞噬……
我看着伢仔的背影良久,纔在白隊的喊聲中回過神來。
“走吧,入了這行遲早要面對生死的!”白隊說的風輕雲淡,但我知道這也是她經歷了許多才有的感悟。因爲從她紅了的眼眶中就能看出,這樣的事兒她也是不願意見的,但這卻是701的宿命。
我比伢仔幸運,過早的見證死亡讓我的心要硬上一些,縱使對於藥罐子的死我也很難過,可終歸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感慨完後,我們全都進入了墓道。
槍神揹着藥罐子走在最後,我和白隊並排走在中間,前面是老煙和伢仔他們。
“許教授呢?”這麼一數我頓時覺着不對勁兒,剛剛我只顧着感慨竟然沒有注意還有一個人沒有進來。
可看其他人也是一臉蒙圈的樣子我暗道不好,忙轉頭準備退回去找許教授,可是這一回頭我就愣住了……許教授正跟在槍神後面,臉上的神情有些木然,估計是被伢仔的變化刺激到了,所以沒有注意到我的話。
這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他後面跟着的是個什麼玩意兒?
“許教授,小心!”我只來得及大喊一句,就看到跟在他後面的類似於‘人’狀的東西擡起胳膊,舉起手上的長刀砍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