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仔看出了我的猶豫,問我要不要現在後退,我搖了搖頭:“沒事,不過就是個影像罷了!”
我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沒錯,這就是個影像,雖然畫面真實,但無論如何我也不相信這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不、不是的,他們是真的。”伢仔哭喪着一張臉:“你有沒有想過,這九層浮屠,可能就是十八層地獄?地藏王菩薩曾經說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所以他埋骨的地方恰恰是十八層地獄……”
我粗暴的打斷了他:“不可能!這世上可沒有地獄的存在。”
伢仔吶吶的閉了嘴,但看他的樣子顯然是認定了這一層就是十八層地獄。
我也不敢想象,九層浮屠的第五層,竟然是十八層地獄,我們如何度過這裡,難道要將這十八種刑罰都嘗試一遍嗎?
十八層地獄分爲拔舌地獄,剪刀地獄、鐵樹地獄、孽鏡地獄、蒸籠地獄、銅柱地獄、刀山地獄、冰山地獄等等……而這裡面的層指的並不是空間的上下,而是在時間和刑罰上有所不同,特別是時間上的區別更爲明顯。
第一層拔舌地獄以人間的三千七百五十年爲一日,而第二層的剪刀地獄則是以人間的七千五百年爲一日,後面每層地獄的刑期都是以前一層地獄刑期翻倍,可以說越往後刑罰越重,時間也越長,簡直是生不如死。
看到了拔舌地獄,我清楚的知道後面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因此雙腿都在發抖。
伢仔揪着我的衣服:“長安,我們退後吧,說不定有其他的入口能進直接進入第六層呢?”
“不要妄想!”我直接給他潑了一盆涼水。
伢仔吶吶的問我能不能將墨鏡取下來,這樣他至少不用承擔心理上的恐懼,但這一點也被我拒絕了,我告訴他除非是性命攸關時刻,否則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取下墨鏡。
“當然,也有個好消息。”我試圖緩解壓抑的氣氛,點了點前面的小鬼道:“十八層地獄代表什麼我們都很清楚,即使老憨他們在我們前面進塔,也不一定能快速的通過!我懷疑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這一層,如果我們通過,說不定在第六層就能見到老煙他們了。”
“真的嗎?”伢仔不相信的問。
我點了點頭:“現在你必須這麼相信,走吧。”
我幾乎是拖着伢仔往前進,快走到小鬼面前的時候,我覺得這樣不夠保險,直接從包裡拿出了一捆繩子將我兩個綁在了一起,我這個動作也讓伢仔的恐懼少了些。
終於,當我們到了小鬼面前,它似乎看不到人一般,只用鐵鉗夾着面前婦人的舌頭,押着婦人的兩隻小鬼則奇怪的看了我們一眼,估計是不明白爲何我們兩個會出現在這裡。
即使這個時候我依舊堅信這些東西不過是影像,我不明白建造九層浮屠的人用了什麼辦法讓這些東西如此的生動並且看起來有血有肉,可我不相信真的有地獄的存在。
對了,血!
我興奮的搓了搓手,湊近了伢仔的身邊:“不要害怕,這些都是假的,你有沒有發覺我們並沒有聞到血腥味。”
按理說這婦人的嘴裡不停的冒出汩汩鮮血,快要在地上匯成一條河流了,可一絲一毫的血腥氣都沒有……
伢仔蒼白的臉總算回了點血色,他拉了拉捆在我們倆腰間的繩子:“走吧,既然是假的我們就加快速度。”
“恩。”我當先從小鬼的身邊走了過去,雖說我打從心底裡不相信,可還是充滿了濃濃的恐懼。
越害怕,我們的速度也越快,三步並作兩步就越過拔舌地獄。
伢仔咦了一聲:“消失了……”
我回頭一看,剛剛的小鬼還有婦人的身影都不見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我呼了口氣:“你看,我說是假的吧?”
伢仔的嘴剛咧開,還沒來得及笑出聲,就又收了回去,黑着臉讓我看前方。
但見一位打扮成紅娘的女人正被綁在一條滿是血污的板凳上,兩邊各站着手上拿着剪刀的青臉小鬼,它們咔嚓一剪刀下去,女人的十根手指便齊齊落地然後消失不見。隨後在短短的十幾秒的時間內,手指又重新長了出來,但不過一秒的時間,又落在了地上。
板凳周圍的手指已經堆成了小山丘,看的我胃部翻滾,幾乎要吐出來。
“剪刀地獄,看來我猜測的沒錯,我們真的要從十八層地獄走出去。”我苦笑一聲,縱然經歷了第一層地獄,我知道這是假的,但心理上的負擔也太重了,如此的血腥和小鬼的面無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伢仔頗有些感慨的道:“事實證明,平時生活中話少太重要了,像四姑娘,保證這兩層找不到一絲的錯處。”
他說的沒錯,剪刀地獄罰的便是無故勸人再嫁的紅娘。若一婦人的丈夫不幸去世,她便是守寡,若是有人挑唆改嫁,或是爲她牽線搭橋,那這人死後便會被打入剪刀地獄,被活生生的剪斷十根手指頭。
“這也太……”我嚥了咽口水,這也太過霸道了,婦人喪偶再嫁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纔是。
伢仔卻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即便是現在有人守寡再嫁也是要遭唾沫星子的,更何況爲她牽線搭橋的?”
我無話可說,這樣的事情我自小也見過不少。我們村裡就有個寡婦,任誰都能欺負,就是因爲她曾經再嫁過,不過命不好,即使再嫁她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第二任丈夫很快也死了,這讓她不僅沒了貞烈的名聲,甚至還揹負上剋夫的罪名。
愚蠢的人啊,總是將一些封建制度壓在女人身上,不知道是這些女人可憐,還是那些愚昧的人更可憐!
有了拔舌地獄的經驗,我和伢仔並不怎麼害怕,一路走着便闖了好幾層地獄,直到看到冰山地獄……一座偌大的冰山杵在我們面前,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山峰,但最起碼也有二十米高,上面有不少赤身裸體的‘鬼魂’正在攀爬。
“第五層有這麼高嗎?”伢仔不解的問。
我好笑的說既然已經是幻覺,那麼多高都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