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落在海水上,掀不起一點浪花,卻看的人心慌。
我一步一步的踏入水中,腦子裡全是剛纔看到的畫面-----幾個孩子一起打鬧,不小心露出了後腰,那後腰上赫然露出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魚鱗。
和當年我手上的魚鱗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這裡也有水兇?
十幾年前的恐懼被一瞬間拉到了現在,雖然以我如今的本事遇到那水兇也未必沒有一戰的能力,可自小帶來的恐懼卻不是這般好去除的。
我站在海水裡,看着黑沉沉的海水,一時間只覺得胸口氣悶的慌。
“你、你做什麼?”
我的動作嚇到了小五,他猶豫的上前拉了拉我,臉色不是很好。
我呵呵一笑:“沒什麼,雨中的海水是不一樣的樣品,我帶點回去罷了。”
他將信將疑的放開了我,我朝他一笑,然後猛然一個猛子扎進了海里。
這裡是近海區,豐收村的人靠着這裡討生活,這一塊的危險性肯定不高,這是我下水之前的想法。可當海水沒過我的腦袋後,我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這裡!
底下的海水很靜,絲毫不受雨水的影響,但一樣黑沉沉的,即使我勉強的睜開眼也什麼都看不到。
我有些急了,我不能在海里泡太久,畢竟小五還守在周圍。
到底在哪?
我奮力的遊了一段距離,想要抓到游過去的每一條魚,可是一入手我就知道魚鱗不對。
那孩子腰上的魚鱗可不小,最起碼有五六釐米,也就是說這魚也不小。
魚不小……我瞬間就愣住了,要不是在海里,我幾乎都要失笑了,這些年來一遇到和水兇相關的事我就會亂了分寸,再加上李叔叔的死,這事兒幾乎成了我的禁忌。
若真和我想的一般,那魚鱗是從魚身上搞來的,那麼那條魚必然不會在淺海區域。
呼……我真是失去理智了。
我悻悻然的往回遊了一段,腦袋剛露出水面就聽到嘈雜的人聲,其中更夾雜着老煙他們焦急的呼喊。
我頓時懵了,覺得自己的行動實在是莽撞,不由的有些愧疚。
“出來了出來了!”不知道是誰激動的喊了一聲,然後就有多人踏水而來,衝的最快的便是跟着我出來的小五。
他一把將我從水裡撈起來,神情有些古怪,隨之而來的老煙一把揪起我的衣領,一拳頭砸在我的臉上,我頓時便重新撲在了水裡。
“老煙?”我抹了抹嘴脣,他下了狠手,口腔裡全是血腥味。
老煙黑着臉不說話,拉着我就往村子裡走,一路上都是看熱鬧的漁民,他們或疑惑或興奮的盯着我。
我則被他打懵了,直到他一把將我摔進堂屋,這才醒過神來。
“老煙,你發什麼瘋?”我騰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扯着嗓子吼道。
我這還沒有從水兇的回憶中回過神來,他就給我來了這一手,我實在是想不通。
老煙呸了一聲:“我以爲你小子挺聰明,沒想到你做事這麼不計後果,怎麼,跳海好玩嗎?”
“什麼跳海?”我懵了。
屋外面圍着一圈漁民,一聽到我這麼問頓時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聽的我一個頭兩個大,重點是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老煙冷笑一聲:“怎麼,這次的任務你不滿意,也用不着尋死吧?”
“尋死?”我徹底懵了。
這時看戲看了半天的小五從圍觀的人羣中鑽出來,磕磕絆絆的道:“是、是啊,你一頭就紮了進去,俺以爲、以爲你尋死哩。”
我頓時無語,剛想解釋,心念卻一轉,隨後沉默着不說話,只默默的承受着老煙的怒火。
“你說說你,這次的任務是苦了一點,但最多也不超過一個月,你好好的尋死做什麼?不就是讓你和你的小情人分開一個月嗎?年紀輕輕的人怎麼越來越不抵事了?”老煙訓的唾沫星子橫飛,我卻憋笑憋的異常辛苦。
剛纔我陡然想明白,小五誤會我尋死還有可能,老煙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反應這麼大。果然,聽着他越來越不靠譜的罵聲,我只垂着腦袋裝成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罵了有十幾分鍾老煙才歇了口氣,隨後粗着嗓子朝外面看熱鬧的人吼了一嗓子:“一個個的看什麼看,看什麼看?沒見過要死要活的年輕人?都走開!”
可能是老煙的氣勢實在是駭人,除了小五這幾個要跟着我們的,其他人都指指點點的離開了。
老煙砰的一聲將大門甩上,捧着碗茶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起來。
他的聲音一開始很高,慢慢的變低,似乎是講累了,最後要提着耳朵才能聽到他的低語。外面的鄭三和小五他們一開始還聽的津津有味,後來我便看到他們已經聊了起來,對我們的對話已經沒了什麼興趣。
我這才低聲問:“行了吧?”
“行什麼行,你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誰知,老煙卻將臉放下,黑着臉訓道。
我驚愕的看着他,老煙頹喪的嘆了口氣:“長安,你也太嚇人了。”
我這才明白他也並不全是做戲,看來我的舉動實在是嚇到他了。
“我看到了一樣東西……”我肅然的將自己看到的東西說了一遍:“我只是想去確認一下,那鱗片,我實在是難以釋然。”
老煙嘆了口氣,說人在小時候產生的陰影會跟着這人一輩子,只是你和常人不同,必須要自己克服。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可是當看到那塊魚鱗的時候,帶着匕首去海里已經是我能做出的最理智的行爲了,衝動之下我甚至可能去檢查那孩子。
“當初是四姑娘救的我,那鱗片蔓延的速度非常快,不過一天的時間就從手……蔓延到胳膊了。”想起當時的情景,四姑娘爲我拔掉鱗片時的痛楚也從心中浮現。
老煙問我是不是想救那個孩子?
我沒有隱瞞,只是我不知道他身上的鱗片是不是和我的一樣,我看過了,這漁村附近不像是有大墓的樣子,所以應該不是什麼水兇。
正是因爲這樣我纔去了海里,想看看是不是有這樣一種魚,產生了感染。
老煙嘆了口氣:“就算你想救,也得他們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