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椅子上,看着老煙變幻不定的臉色,加了一把火:“他們還想殺了我!”
“什麼?”老煙驟然睜大了眼睛,我將跟着鄭三出海的事說了一遍,他大罵了我一句糊塗,隨後頹然的往後一靠。
我看他這狀態實在奇怪,便開口問了一句,他卻讓我不用在意,自己只是一夜沒有休息太累了。
我自然不信,但也沒有再追問,只說道:“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魚鱗病……”老煙喃喃自語,隨後掏出根菸夾在手上,可火柴劃了幾次卻都沒有着。
我忙將火柴接過來,幫他將煙點燃,看着他顫巍巍的將煙塞進嘴裡,狠狠的吸了一口。
他舒服的吐了個菸圈:“這怕是要釣出一條大魚啊。”
我問他什麼大魚,他卻不說了,而是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菸灰,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鎮定:“從現在起,誰也不許擅自出門,昆布,你看着他們,誰要是出去,你就用蠱蟲擋住!”
“那你呢?”昆布擡了擡眉。
老煙答道:“我得跟長安出去一趟,你們在屋子裡等候消息就成。”
說完他便和昆布對了一下暗號,以確定真假,隨後便催促我趕緊收拾裝備。
一直到被他推出了門,我都不知道要做什麼,可看老煙沉着臉的樣子,我又什麼都不好問,只能跟在他身後。而我們一出來,鄭三和小五就默默的跟在了後面。
“這些尾巴!”老煙呸了一口。
我問他要不要處理掉,他搖了搖頭,說有人跟着反而更好,這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老煙帶着我一路往村外走去,但卻不是去海邊,而是朝我們當初進來的方向。
還沒到村口就被鄭三攔住了,老煙直接用身份壓了他,說若是他再阻撓我們的研究,就讓縣政府處罰豐收村。
鄭三不信,老煙冷笑着道:“難道你以爲你之前接到的上級命令是假的?”
我一拍手,沒錯了,我們的身份雖然是僞造的,但我們的證件以及通知豐收村的上級都是實打實的。自古民不與官鬥,用在這裡雖然不太合適,但想必他們也不敢真的要了我們的命!
不然早上出海我絕不會活着回來。
果然,老煙態度一強硬,鄭三就軟了,只是再三叮囑,不能將豐收村的存在告訴外界。
“我沒那個興趣,讓開!”老煙橫了他一眼。
鄭三無奈的退到路邊,老煙健步如飛的往林子跑去,我揹着個大包迅速的跟上。
我問他既然能用這身份壓鄭三,爲何一開始不用?
“這也只能用一次,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有所圖,他們可未必,真惹火了,這些人什麼都做的出來。”老煙語速飛快的解釋,說這兩天雖然沒什麼大的進展,但是他把整個村子摸了個透。
這座村子裡的女人都不大出門,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來了外人,在外面晃盪的都是像鄭三這樣的壯漢,有那麼幾個看起來甚至像是練家子。真拼起來我們雙拳難敵四手,況且他們是老百姓,我們對付起來自然有顧忌。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還想問什麼,老煙已經進了林子,我只好收回話頭,也一頭鑽進了林子。
“長安,你幫我找一樣東西。”一進林子,老煙就急匆匆的吩咐。
我問他找什麼,他掃了一眼林子,輕聲道:“鬼針草。”
“你要這個做什麼?”我詫異的發問。
這鬼針草很常見,我國很多地方都有,一般都生長在在村旁、路邊和荒地中,小時候我家旁邊就有很多。
老煙一邊囑咐我低頭找,一邊解釋說,在中醫文化裡,想要緩解魚鱗病,鬼針草是最見效又最經濟的草藥,很適合漁民使用。這裡的漁民既然有魚鱗病,那麼附近應該有鬼針草纔對。
我找了一圈,卻沒有收穫,而另一邊找的老煙也同樣沒有收穫。
我攤了攤手,說這也不過是治療魚鱗病的一味藥材,或許他們有其他更合適的。
老煙卻搖了搖頭:“不!適合豐收村氣候,且經濟有效的只有鬼針草。”
“可是這裡並沒有。”我有些喪氣。
老煙卻笑了,說沒有才對。
我被他搞懵了,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麼意思,而老煙已經飛快的往林子的更外面掠去。
“老煙,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我追在後面,焦急的詢問。
老煙叼着一根菸,神情有些凝重,張嘴想要解釋卻好像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被他搞的莫名其妙,他聳聳肩道:“長安,等等吧,等我確定我想的是對的,再告訴你。”
“好!”他說的鄭重,我應的也鄭重。
他一路跑到我們當初停車的地方,還好這裡人跡罕至,車上除了多點灰和鳥屎外,其他的都好好的。
老煙一把拽開車門,從駕駛座的坐墊下面取出一張黑不溜秋的毛皮。
我愕然的盯着這毛皮,上面還粘着血跡,顯然是剝下來後就直接收起來的。
“這是什麼動物的毛皮?”我從老煙手上接過,翻來覆去的看了一眼,覺得像是狼的,但是又不太像,至少我沒有見過這麼大隻的狼。
老煙嘿了一聲:“就是狼的,不過這可是狼王,比你之前見過的狼王都要大,幾百年難遇一次啊。”
我無語的說這麼難遇爲啥要殺了剝皮?
他也沒有在意我的嘀咕,只是重新將毛皮拿了回去,然後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從毛皮的夾層裡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
什麼紙張,竟然用如此隱秘的方法藏?
老煙將毛皮重新塞回車座底下,將紙張遞給我,語氣分外嚴肅:“你現在去一趟北海市,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將這紙上面的東西給我買齊了。”
說完他往我兜裡塞了一把錢,零零散散的怕是有小一千塊。
“這……”我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個年代萬元戶都沒多少,一千塊簡直是鉅款了。
老煙擺了擺手:“快去,必要的時候揹包裡的傢伙也不是不能動用。”
我還要問什麼,他已經將我硬塞到駕駛座上,手一揮,說他就在這裡等我,不過只能等兩天,兩天我還不回來他就宣佈這次任務失敗,帶着其他人先返回燕京。
我心中一凜,這還是我頭一次從老煙口中聽到這種喪氣的話。
我將紙張塞到懷裡,一腳便將油門踩到底!
車子被我開的搖搖晃晃的,不過好歹算是上了路,我就這麼一路提心吊膽的往北海市裡開去。
老煙一直目送着我離開,後視鏡裡的身影顯得格外的蕭索。
我琢磨着他的態度,只覺得一切都撲朔迷離。
爲了謹慎起見,我將車子停在北海市裡一家專門看車的大院,只說隨時會來取,讓他們用點心。
在來的路上我已經看過紙張上的內容,上面讓買的東西實在是令人頭疼,甚至花錢都不一定能買到的,難怪老煙會給我兩天的時間。
我也試過從購買的清單中來推斷老煙想做什麼,可怎麼都推斷不出來。
要命的是這清單本來就在車裡,看樣子時間還不短了,難不成老煙早就有了準備?
不過很快我就將這些拋諸腦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將老煙要的東西集齊,後面的一切自然有他安排。
紙張上的東西不多,一共也就三樣,但樣樣都難得。
首先這第一樣就是屍油!
這東西除了火葬場,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哪裡有,關鍵是火葬場會給你提供這東西嗎?
做我們這一行的路子多,但也要看地方,要是燕京,這難度估摸着會小上不少。
我吐了口氣,無可奈何之下向路人打聽火葬場的位置,路人一臉晦氣的盯着我,在我的百般糾纏下,才滿臉不快的吐出一個地名,然後氣沖沖的走了。
我只好再找了一個人問路,這人倒是爽快,但看我的眼神卻古怪的很。我也沒在意,因爲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他指的方向給吸引過去了。
這北海的火葬場竟然在東邊!
火葬場是往生路上的第一站,一般都是放在西邊,東邊可是風水大忌啊!
得,這下難度更高了。
我將揹包往上提了提,悶頭往東邊趕去。
火葬場的位置倒是不難找,等出了城往東走了不過三四里路,它巨大的煙囪便出現在視線裡,上面還冒着黑煙,說明此刻正在焚燒屍體!
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