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盯着前方依舊未動的糉子,一字一句的道:“你看他身上的盔甲還有他手裡的武器。”
我擡眼看去,只見這人身上的盔甲呈黑色,手上的武器是一柄馬槊。
我在心中將路上臨時補的隋唐歷史過了一遍,眼前的形象和其中一個人物瞬間重合---單雄信!
這人說起來也是個悲劇英雄,隋朝末年他是綠林好漢的領袖,武功高強,接濟了無數英雄,被人稱之爲‘義薄雲天小關羽’。
當時眼看朝廷無能,他就聯合衆位英雄投奔了瓦崗寨,後來瓦崗寨解散,其他人投靠了李世民,他則投靠了王世充,結果最後李世民取得天下,要斬了這單雄信,當時單雄信的那些好友都已經是大唐文臣武將,卻沒有一個人念着昔日的交情爲他求情,最終他悲憤大笑着死於刀下,這也是俗語‘寧學桃園三結義,不學瓦崗一炷香’的來歷,諷刺的就是瓦崗寨羣雄的無情無義。
歷史上對單雄信褒貶不一,有些說他忠義無雙,不因李世民得勢而屈服;也有的說他看不清天下局勢,活該被殺。
可他死後,屍體卻沒見着,一直以來的說法是被他昔日的部下妥善安葬了,也算是讓他入土爲安。
我越想越覺得驚駭,睜大眼睛看向老煙,只見他點了點頭。
這個義莊竟然是爲了單雄信和他的那些部下建造的!
眼前的這隻大糉子竟然是他!
單雄信雖然對時局的把握不準,但他的武力是毋庸置疑的,我和老煙顯然不是對手,更何況他如今已經刀槍不入。
李世民是仁慈君王,當時爲何非要斬殺單雄信這個可有可無的俘虜呢?
我腦海中有疑惑一閃而過,可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
我攥緊了黑驢蹄子,認真的道:“老煙,相信我。”
“長安!”老煙低喝一聲。
我笑了笑,開玩笑的說如果他覺得過意不去,就將四姑娘給的冊子還我。
老煙瞪了我一眼,想要訓我,可我已經衝了出去。在衝出去的一瞬間我便已經施展了定海七步,與此同時,那單雄信也動了。
我腳步按着腦子裡的步伐快速的邁着,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錯誤,而就在這時我竟然有了一絲頓悟,身形竟然更爲輕盈了。
可我沒有時間爲了這個高興,單雄信已經近在眼前,他的速度快的讓我始料未及。
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老煙就在身後,我不能讓,雖然靠着定海七步我能躲過單雄信的攻擊,但是老煙不能!
我深呼吸一口氣,腳下的步伐越來越穩,手中的黑驢蹄子也蓄勢待發,近了,只要再近一點我就可以將黑驢蹄子塞進他的嘴裡。
砰!
就在我邁到單雄信身邊,手準備伸出的時候,前方傳出砰的一聲,門被從外面推開,隨之而來的是洪亮的大嗓門。
“老煙,小長安,你們……”林團長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單雄信已經轉過身,直挺挺的向他撲過去。
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已經穩不住定海七步,根本不敢多想直接從後方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子彈打進單雄信的後腦勺,他腦袋歪了歪,身形停住,隨後轉過身,如血的眼睛盯着我。隨後他緩緩的擡起手,一個用力,巨大的馬槊直接向我掃過來。
我腦袋一偏,馬槊擦着我的臉龐飛過去,單雄信單腳在地上一點,直接抓着馬槊繼續衝鋒,我慌亂間再次施展定海七步,發現他明顯失去了目標。
林團長顯然已經被嚇傻了,被老煙大吼了一聲才後知後覺的想關上門跑,可單雄信已經衝了過去,馬槊直直的衝着他的胸口插去。
噗嗤……
血肉被刺穿的聲音分外的刺耳,我瞪大了眼睛看去,只見一位還沒跟我說過幾句話的軍人擋在了林團長前面,整個人直接被刺穿了。
單雄信握着馬槊直接將他挑飛,直直的砸在一邊,他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便就斷了氣。
“阿成!”林團長大吼一句,想要衝上來。
老煙用比他還大的聲音吼了回去:“你他孃的還不快滾!”
說完他直接衝了上來,冒着生命危險在單雄信面前將偏殿的門給直接關上了。
“老煙!”我大吼一聲,腳步運用到極致,直接拉着他往後退去,不知不覺間便運用了定海七步。
單雄信轉動着腦袋,看起來卻有些不確定目標,我心中一喜,直接將老煙背了起來,讓他握着黑驢蹄子,我則邁着步子如同一隻企鵝般搖搖晃晃的衝着單雄信而去。
一米,半米……
越接近他我的心跳就越快,我拼命的穩住自己,不時的調整步伐,只希望離他更近,角度也更合適……
已經近到極限,這個距離如果一旦被發現,我們根本躲不過他的馬槊。我拼命的屏住呼吸,在小範圍內慢慢的調整着步伐,以便老煙塞黑驢蹄子。
可單雄信卻一直在走動,我只能跟着他的步子不停的調整,好幾次差點憋不住氣息被抓住。
突然,老煙在我背上拍了拍,我腳步一頓。而就在這一瞬間,老煙猛然衝了出去,黑驢蹄子狠狠地塞進了單雄信的嘴裡,懟了個正好。
單雄信一動不動,紅色的眼睛盯着我們,我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到底有沒有用?”我偏着腦袋看向老煙。
老煙搖了搖頭,說管他的,先退後再說。
我點了點頭,拉着老煙慢慢的往偏殿門口退去,林團長既然已經來了,說明他身後的那十幾個人也都來了,因此只要出去了,我們便不再是孤軍奮戰。
我們不敢退的太快,但是又不敢退的太慢,因此走的很彆扭,整個身體繃着如臨大敵一般的往後退着,也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只覺得如同在鋼絲上行走一般。
大概半分鐘,我們才終於挪到了門口,正要推門,單雄信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似乎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一般。
我和老煙立刻便停住了動作,連呼吸都壓到最低,手放在門框上,就怕有個萬一。
嘎吱……
他慢慢的轉動了身體,僵硬的腦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古怪,卻讓我的心整個都提了起來——那黑驢蹄子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
只見他呸了一聲,黑驢蹄子直接散在一旁,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老、老煙,這是什麼情況?”我結結巴巴的道,不是說摸金一門的黑驢蹄子對付糉子最爲有效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