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屍體穿着寬大的袍子,可能是因爲被冰封的關係,他看起來如同睡熟了一般,我總覺得他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然後和我們說話。
“這外國佬穿的衣服怎麼奇奇怪怪的?”赤眉嘟囔了一聲。
伢仔橫了他一眼,說這是道士。
赤眉更加驚訝了,說外國還有道士呢?
伢仔更鄙視了:“外國怎麼就不能有道士了?不僅有,這個道士若是活着,我們這些人可一個都跑不掉。”
我看向伢仔,希望他能夠解釋的更加詳細一點,因爲我也不知道這傢伙是個道士。
要是剛剛是我問出口的,估計伢仔也不是這個態度了。
伢仔摸着棺材上的冰塊,語氣陰森森的道:“你們知道爲什麼會用冰塊裹住棺材嗎?”
我們自然沒有人知道,老煙直接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叫他不要廢話,趕緊的說。
伢仔無辜的攤了攤手,隨後也不再廢話,而是看向我們,一字一句的道:“因爲要封印他。”
封印?
伢仔點了點頭,說這種道士的袍子看起來像是德國那邊的,這些人說是道士,實際上卻和中國的民間巫師沒什麼區別。
他們慣用一些迷惑人心的邪惡手段,有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就死了,還有的人殺了自己的家人卻還不知道是爲什麼。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這種道士在德國都是被禁止出現的,除了一個人用他們。
“誰?”我立刻問道。
伢仔突然這麼提起,我立刻意識到這個人的重要性。
伢仔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他低喃道:“要是這個人,那麼這座墓怕是早就被搬空了吧?”
“到底是誰?”我看向棺材裡彷彿隨時都會醒來的屍體,只覺得渾身發毛。
伢仔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道:“希特勒。”
希特勒?
我懷疑我的腦子被燒壞了,或者說被凍的不夠清醒了,他知道希特勒是誰嗎?
那是納粹德國的元首,悍然發動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二戰期間他屠殺了千萬平民百姓,犯下的罪過罄竹難書。作爲戰爭狂熱分子的他,什麼時候還來過崑崙山?
伢仔點了點頭,說這一段歷史他記得特別清楚,因爲德國道士被稱爲異端,卻又被國家首腦希特勒所用,讓民衆特別不滿,可是希特勒用的是鐵血手腕,縱使不滿,這羣異端還是在德國的街上縱橫逍遙,之後更是跟着軍隊在其他國家的領土上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壞事。
我沉默了下來,老煙已經拿着照相機將這道士的屍體給拍了下來,我們也沒敢動這具屍體。
因爲這具屍體看起來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我們將棺材重新合上,便下了火車,我看着這列火車,只覺得奇怪----這道士的屍體爲什麼要放在火車上?
帶着這個疑問,我緩緩的向火車頭走去,想要看看前方是什麼地方。
“長安,小心些。”老煙囑咐道。
我衝他們壓了壓手掌,讓他們在原地等我。
我順着火車往前走,五節車廂的距離用不了一分鐘,隨後我用手電筒照向前方,可是前面除了已經到頭的軌道外,卻什麼都沒有。
不對啊……
我撓了撓腦袋,只覺得匪夷所思。
倘若軌道在這裡結束了,那麼火車難道是搬過來的?
“老煙,你看看後面有火車軌道嗎?”我微微偏頭朝後面吼了一句,但是我的視線依舊在前方掃着。
十幾秒之後,老煙的答案來了------沒有。
不可能!
我立刻否定道,一定有軌道,火車才能進的來,不像是其他的交通工具,這樣以噸爲單位的龐然大物怎麼可能沒有軌道?
於是我立刻發動衆人開始找火車軌道。
“找這個做什麼?浪費時間。”赤眉有些不滿。
我立刻看向他,平靜的道:“現在已經進了墓,你要是急的話倒是可以先走,我們不急。”
找到火車軌道是極其重要的,搞清楚這個才能知道這上面的屍體怎麼回事,才能搞清楚希特勒到底是什麼時候來過崑崙山?爲什麼要來崑崙山?
不對!
就在我縷思緒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伢仔,希特勒是多少年生人,什麼時候死的?”我問了一句。
伢仔立刻回道:“一八八九年生,一九四五年戰敗自殺。”
隨後他又問了我一句,爲什麼問這個?
我動了動手,看向列車,緩緩的道:“這車子是二十年前的,可是那時候希特勒早就死了,伢仔,你確定這個外國道士是希特勒專用的?”
伢仔啊了一聲,隨後點了點頭,說雖然時間對不上,但是他能辨別這種服裝。
我搖了搖頭,不對勁,火車的時間比希特勒死亡的時間晚了十幾年,怎麼也不可能有個希特勒時期的道士出現在這車裡。
除非……在希特勒之後又有人聘用這樣的道士了。
我立刻看向伢仔,讓他分析分析除了希特勒之外還有沒有人可能會用這種外國道士,伢仔爲難的搖了搖頭,說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可能想的到。
我立刻道:“其他人繼續找火車軌道,伢仔,你就在這裡慢慢的想,不急,一定要夠準確,明白嗎?”
老煙問我怎麼了,我卻沒有時間回答,只擺了擺手讓他們趕緊找軌道,然後我直接跳上了第三節車廂。
我蹲在那個刻着年份的鐵皮銘文邊,手緩緩的摸在上面。這不是後來刻上去的,而且看鐵皮的腐蝕程度再結合崑崙山的潮溼環境,說是二十年前也差不多。
不管怎麼樣,屍體也只能是在火車出現之後才搬上來的。
我只覺得腦袋炸了,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列車?
我重重的嘆了口氣,隨後快速的往第一節車廂跑去,剛剛其他車廂我們都看過了,只有第一節,那個火車司機所在的車廂我們沒有去。
第一節車廂不比其他車廂寬敞,可是對於司機和副司機來說也夠了。
靠左邊的司機的位置很高,邊上沒有其他位置,副司機應該是站着的,或者說這列車設計的時候就沒有副司機。
不對……縱然我沒見過幾個火車的駕駛室,這駕駛室也有些不對勁。
可是我想不出來是哪裡。
到底是哪裡呢?
我撓了撓頭髮,下意識的朝前望去,可是這一望我突然知道了不對勁的地方------這駕駛室的視野很窄!
一般的火車前面都是橫着的玻璃,爲的就是看清楚前面的障礙物。可是這裡沒有,這裡只有像是將司機困在監牢裡的窗戶,從這裡望過去怕是隻能看到一米左右的距離。
這樣的視野根本不可能是火車的視野。
這不是火車!
我腦袋裡靈光一現,只覺得好像想起了什麼,可是再去仔細追究的時候又捕捉不到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太難受……
到底是什麼呢?
我在小小的駕駛室裡踱步,不時的看向前方的視野,再看向駕駛室裡的情況,可是剛剛那股感覺就像是曇花一現般,竟然怎麼想也想不到了。
“不行,一定要想起來!”我錘了錘腦袋,可是越逼迫,我只覺得腦袋越是一片空白。
後來我索性一屁股坐在駕駛室的司機椅子上,這一看,我頓時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我立刻往回跑去,腦海中終於想起了剛剛一閃而過的思緒,可是我卻想要拼命的否定,不可能,這壓根就不可能。
等我跳出火車,看向正在忙碌的老煙,還有聽話的站在原地想着事情的伢仔時,我稍微冷靜了一下。
可是我的手都在顫抖,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將這樣的發現說出來?因爲萬一我判斷錯了,那麼這發現的後果我可承擔不起。
“長安,你怎麼了?”伢仔是最先看到我的,他奇怪的問我,怎麼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然還是滿頭大汗。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於是我問他有沒有想到什麼,這幾十年,如果有人會用這種道士,那麼應該會是誰?
伢仔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說還有一種可能,但是可能性太低,完全是出於他的猜測,不一定能做的真。
我讓他別管是真是假,說出來就成。
伢仔看了一眼火車:“這是日本人的工藝,也只有他們能夠將這樣的東西搞到山裡來。或者說,他們可以直接用零部件在這裡拼裝一輛,這樣也可以解釋爲什麼沒有軌道。”
所以意思是日本人會用?
我看着他,伢仔點了點頭,說日本人非常推崇希特勒,所以若是有機會接觸這樣的道士,倒是有可能會用的。
日本人?
我想起上次的日本忍者,他們也還活躍在中國境內,還有這和驪山相似的火車,以及我剛剛想到的一件事。
“你到底怎麼了?”伢仔追問道。
我看着老煙他們,只覺得渾身冰涼,隨後我緩緩的道:“這、這不是什麼列車,這不過就是一座大型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