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練武場。
長槍墜地,泛起叮噹一聲脆響,且熒光閃爍間,槍身極速臌脹,只片刻間就幻化出了人形。
扎力騰看的呆愣,脫口而出道:“這……竟是一個人?”
“嘭!”
同一時間,被他扔掉的長刀,也在地面上飄起一陣清氣,變成了百花仙的模樣。
只不過,二人的模樣相當狼狽,百花仙的髮髻崩散而開,衣衫盡是些割破的小口子,左臂上也有些許創傷;而鬼頭刀也不過好過,沙師弟一般的髮型,被壓的很偏,且頭頂有兩處外傷和三個腫脹的大包。
這是剛剛牛喜衝着地面,硬生生砸出來的……
平日裡說誰頭鐵,那都是形容之詞,只有鬼頭刀兄弟是實踐出來的。
二人這一亮相,扎力騰便瞬間反應了過來,且第一時間站在了牛喜身旁,護住心切的大喊道:“有刺客!但近衛不需進內院,只向外突圍報信!”
這一句話,便讓躲藏在暗處的任也,心裡咯噔一下:也讓隨時準備使用《鏡中界》的鬼頭刀,心中一驚。
這副統帥牛喜身邊的人,果真是個頂個的好用啊。
練武場內突現刺客,且敵情不明,那若按照正常人的反應,肯定是要叫近衛入院幫忙的,但這位先鋒之將,卻反其道而行之,竟第一時間選擇讓二十四位近衛突圍,趕到外面去報信。
這個決策無疑是正確的,果斷的,頭腦清明的。
扎力騰肯定不知道鬼頭刀會《鏡中界》這樣的法術,但身爲先鋒之將,他卻能猜出來,刺客既然敢在內院現身,必然對這裡瞭如指掌,且肯定有解決近衛的辦法,所以,讓他們增援大概率是無用的,還不如衝出去報信。
這一下,再次打亂了鬼頭刀的計劃,他原本想等近衛入內增援後,在用《鏡中界》困住內院的所有人,但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他只能期望外面的那倆策應隊友,足夠可靠。
“幻境——境中界!”
鬼頭刀擡起雙臂掐訣,低聲吟誦。
“轟!”
一股清氣在院中炸開,如雲霧一般迅速籠罩整個內院。
周遭的景象極具變幻,模糊,沒多一會,這內院竟成了一處陽光明媚的桃園,暖風輕撫,四周桃花開。
桃園中央,牛喜面容不悲不喜的看向鬼頭刀和百花仙,聲音沙啞道:“誰讓你們來的?”
鬼頭刀凝神戒備,一言不發。
百花仙擡起右臂時,濃厚的星源波動已經將她的嬌軀籠罩。
牛喜並未得到回答,卻嘆息道:“唉,也不難猜。朝廷不會在這時候動我,那就只能是你了——大哥。我知道,我早晚都會死,但一定不能是這時候。”
說完,他目光平靜的瞧着鬼頭刀和百花仙,淡然道:“來吧,讓我看看大哥派來的人,究竟有何等手段。”
一言出,整座桃園殺氣瀰漫。
扎力騰持刀護在牛喜身後靠左的位置,一臉凝重。
“刷!”
牛喜擡手間,一把金光閃閃,長達三米的長槍,便從他眉心衝出,並被其右手穩穩的抓住。
此槍,名爲“滅乾”,隨牛喜征戰半生,已不知殺了多少大乾的兵丁。
本命武器一出,牛喜的氣息再次攀升幾分。
“我正面佯攻,你伺機打他照罩門,且要越快越好。”
鬼頭刀瞧着牛喜,暗中向百花仙傳音:“動手!”
“轟隆!”
話音落,鬼頭刀擡手間,便呼喚出一柄長達近四米的戰戟,且腰間還掛着一把熒光閃閃的蛇頭寶劍。
牛喜看到他所拿的兵刃,頓時皺眉道:“兵刃爲戟?這在探子中倒是少見啊,你這模樣,倒是有幾分像……!”
“少廢話!!”
鬼頭刀暴呵一聲,雙手輪着戰戟,招數大開大合的殺向了牛喜。
“噹啷!”
長槍與戰戟在空中相撞,蕩起陣陣星源波紋。
“翁!”
同一時間,百花仙擡起纖細的右臂,只輕輕揮動,那臂上竟瞬間被數條閃爍着金色光芒的細線纏繞,就如一根針織線棒一般。
“嗖嗖嗖……!”
她猛然擡手,金線凌亂的飄飛,就如操控木偶之線一樣,暴射向了牛喜。
同時,百花仙向周遭陰暗處傳音:“你還要狗頭喪腦的在哪裡看戲嘛?還不過來幫忙!蠢貨!”
你這小女子罵誰呢?!老子是策應之人,幫忙是人情,不幫忙是本分,好嗎?
任也聽到傳音後,雖然在心中猛猛吐槽,但還是第一時間消失在了原地。
桃園內,扎力騰輕聲道:“統帥,我負責解決那個女人!”
“噹啷!”
牛喜一槍逼退鬼頭刀,輕聲回道:“好!”
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一點沒慌,頗有些無敵蘸醬的風采。
“嗖嗖!”
百花仙操控的數條金線,衝着牛喜暴射而來。
“刷!”
扎力騰邁着靈動的步伐,撩刀向上,欲砍斷金線,保證牛喜不被打擾。
但就在他即將出刀的那一刻,卻突然感覺到側面蕩起一股非常危險的氣息。
扎力騰猛然回頭,卻見到一道人影毫無徵兆的在眼前浮現,且有一把長劍,直奔自己的後心捅來。
“你得對手是我!!”任也逼王範兒十足的喊了一句。
扎力騰聽到這話,不敢大意,立馬變招閃躲。
任也開聖瞳,頃刻間便捕捉到了扎力騰的破綻,隨即凝聚劍意,擡臂上挑。
“噗!”
扎力騰胸甲頃刻間崩裂,劍刃破體,一股鮮血迸濺而出。他後退數步,才堪堪穩住了身形,並目光驚詫的瞧着任也道:“你……你竟是二品的低等武夫?”
瑪德,瞧不起人是吧?
任也冷冷的看着他,心中以拖延爲主:“我出劍既無敵,身爲幾品又如何?”
“小賊狂妄!!”
扎力騰大吼一聲,自身氣息極具攀升,瞬間便再次於任也交手起來。
……
境中界外。
大胖龍此刻如鬼影一般飄蕩在內院四周,他自戰鬥開始以來,已經連續用鋼釘射殺了十幾名近衛,且將剩餘之人,也都堵在了偏院之中。
爲了避免這些人大呼小叫,大胖龍也調動渾身星源力,在此地四周撐起簡單的星源屏障,防止聲音外泄。
事實上,他這個差事也不好乾,因爲近衛足有二十四人,且都各自把守一點,人員並不集中。
他速度再快,那想在短時間內殺掉所有人,無疑也是有些吃力的。而這種處境,也不怪六君子,主要是因爲各種意外而造成的……
偏院中。
剩餘的近衛,全都感到身體乏力,頭暈眼花,且意識對星源力的感知也在極具下降。
這是毒藥已經發作了,而院內的近衛雖然已經反應了過來,但卻爲時已晚。
牆壁周遭,一名負責管理夜值的兵丁,扭頭看向周遭的兄弟,話語非常簡潔的說道:“主危,我等皆當赴死報信!”
一衆近衛聽到這話後,都沒有反駁,只安靜的如狼羣一般。
“我等皆中了毒,戰力銳減,且外面那個胖子身法靈動,還善用暗器,我等各自突圍,那與靶子無異!!”負責夜值的軍官,聲音沙啞的說道:“我等一同衝出,護住年紀最小的二狗,令其突圍。如若能衝出,則去叫巡夜守衛;如若衝不出,便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是!”
其餘人全部點頭回應。
“內院近衛,隨我衝殺!”
那領頭侍衛大吼一聲,便提刀向外衝去。
月色明亮,冷風吹拂,周遭空氣中盡是血腥味,那十餘名已知必死的近衛,如長龍一般衝出,卻未曾有一人後退。
“噗噗噗……!”
十幾枚鋼釘暴射而來,十幾名已經無法感知自身星源力的近衛士兵,完全以血肉之軀向外衝去,根本不理會大盤龍。
一個一個近衛,在兩個呼吸間,就宛若被割麥子一樣,接連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胖龍站在遠處,稍稍皺眉怔了一下,便要邁步上前查看。
就在這時,血泊之中那位年紀最小的兵丁,突然擡起了雙臂。
他身上的甲冑崩裂,脖頸被鋼針穿透,口鼻噴血,已經無法做出喊話之舉。
但即便這樣,他卻在大胖龍向前走的時候,突然摘掉腰間的鳴鏑,雙手抖動的衝着天空,嘴脣無聲的蠕動:“增……增援內院,統帥有危!”
“嗖!!”
鳴鏑瞬間升入空中,刺頭被大胖龍星源禁錮之地,射向了內院之外的天空。
大胖龍看到這一幕,眼神泛起驚愕,久久無言。
一發鳴鏑升空後,那士兵趴在地上嘔血,雙眼瞧着大胖龍,竟露出了挑釁似的淺笑表情。
“噗!”
大胖龍皺眉,甩手一根鋼釘,直接打穿了那士兵的脖頸。
稍作停頓,他瞧着滿地的屍體,輕聲嘆息道:“唉,都是好兵啊。可也正是因你白蟒部如此團結……才令人感到不安啊。”
“嗖!”
說完,大胖龍消失在了原地,極速衝向內院,準備闖入那桃園幻境。
……
桃園中。
百花仙操控着纖細的金線,已經將牛喜的上半身盡數捆縛住。
“嗖!”
鬼頭刀身體飛躍而起,雙手舉着戰戟,直奔牛喜的頭頂劈打而來。
“來得好!!” www▲ TтkΛ n▲ ¢ ○
牛喜被捆在原地,爆呵一聲:“罡氣——橫練金身!”
“轟!!”
一股極其渾厚的氣息,自牛喜身軀爆裂而開。
“翁!”
頃刻間,他全身被罡氣籠罩,形成了一個橢圓形的熒光屏障。
那些纏繞在上身的金線,瞬間被撐的崩飛而開,如攪在一起的線團一般凌亂。
罡氣外漏,身高體大的牛喜,渾身充滿了霸氣之感,他猛然擡起臂向上。
“啪!”
如鋼鐵澆灌而成的手掌,竟直接抓住了半空中的戰戟刃口。
鬼頭刀看到這一幕,眼神驚懼,雙手持着戰戟,咬牙吼道:“給我壓!!”
“吱嘎嘎!”
戰戟緩緩向下,壓了半分。
牛喜單臂擡起,雙眼瞧着鬼頭刀,胸中那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仰天大吼道:“非我所願啊!!非我所願!”
“啪!”
話音落,他右手猛然掰動戰戟刃口。
“吱嘎嘎!”
一陣酸牙的聲響泛起,那無比堅硬的戰戟,竟被牛喜的單手活生生的掰向左側。
“滋溜溜!”
戰戟刃口下方的長柄,在牛喜的掰動下,竟然在鬼頭刀的雙手中猛然轉了數圈。
何爲力大無窮,何爲刀槍不入?
眼前的這位便是!
“嘭!”
牛喜擡起右腳,正踹中鬼頭刀的心窩,直接將其蹬飛十幾米遠。
“刷!”
長槍如龍,一點寒芒在月光下閃爍。
牛喜騰空而飛,身體在半空中轉過,一槍直奔鬼頭刀的脖頸刺去:“我一定會死,就在你們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