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苦了你了
果然,老夫了看了容暖心繡的手絹感嘆不已,當即便讓人將她請到怡福院來。
繞過紫檀木框成的七彩霞雲彩繪屏風,容暖心笑盈盈的衝老夫人施禮:“暖心見過老夫人!”
這一句‘老夫人’喊得薛氏的眼淚都差點流了出來。
她掏出袖口的手絹輕輕在眼角抹了一把,急忙讓張媽媽將容暖心挽到她身邊坐下。
“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她一邊揭着淚水,一邊拉過容暖心的手,愧疚的說道。
這些年,她也是常常記掛她們母女的,怎奈懼怕大夫人孃家的勢力,因此一拖再拖。
如今,還是大夫人先開了口將她們娘倆接回府上,這對老夫人來說,無非是了了一樁天大的心願。
老夫人被接回容府的時候,暖心才五、六歲的年紀,並不十分的懂事,只記得母親揭着眼淚抱着她痛哭,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當她一天天長大,總算明白了一切。
她看着老夫人佈滿皺紋的臉,即使身子發福了不少,卻洗不去她眼中的蒼桑。
老夫人看着容暖心的眼神,帶着讓人熟悉的慈祥,她心中一暖,眼中亦微微溫潤了,這麼多年來,容暖心都不曾想到過,這世上除了母親之外,竟還有一個人是真心關懷着自己的。
她動容的回握住老夫人的手,輕道:“老夫人,暖心不苦,苦的是娘!”
薛氏微微一愣,而後亦點頭贊同,這些年來,她不止一次向容定遠提過接她們母女回府,可容定遠一直顧忌着莫家的勢力,遲遲不肯下決定。
一來,秦彩芸乃容定遠的糟糠之妻,這地位該如何安插?二來,容暖心本該是容家的嫡女,又該如何稱呼?
老夫人心中跟明鏡似的。
莫氏雖然將暖心母女接回了府,卻遲遲不曾給名份,只怕心中也是芥蒂的。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聲音酸澀:“對,苦的是彩芸吧!”
容暖心知道老夫人是憶起了舊時的苦日子,她心中一動,正欲開口求老夫人替母親奪個平妻的名份,卻在這時,門外一聲喧喊,有丫頭來報,說是大夫人來了。
大夫人倒是來得及時,早不來遲不來,卻在這個檔口來,不用想也該知道,定是夏荷那丫頭去大夫人那裡報的信。
容暖心用眼角的餘光有意無意的覦了夏荷一眼,只見那丫頭的臉上掛着一抹興災樂禍的淺笑。
動作還真快呢……容暖心勾脣一笑,忙起身給緩步而來的大夫人請安。
卻不知,大夫人的身後居然還跟了一個人,正是容暖心的母親秦彩芸。
她今兒個穿了身錦藍色的錦綢長裙,髮絲整齊的盤在了頭頂,規規矩矩的用一支白玉釵定住,倒也有了幾分乾淨清爽的味道。
與初時進府辨若兩人。
此時,她跟在大夫人的身後,兩隻手仍舊不安的搓着,像是初見家翁的醜媳婦。
見了老夫人也不知道行禮,還是被身後的林媽媽提了一句,才戰戰剋剋的推了一下,才結巴着小聲說道:“媳婦給老夫人行禮……”
說罷,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一屋子下人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那表情就像在說,村婦就是村婦,禮數方面是一點都上不得檯面。
大夫人的面上閃過一絲蔑視,而後又立即上前將秦彩芸扶了起來,一邊扶,一邊疑惑的說道:“妹妹這是做什麼?規矩可不是這樣的,老夫人還好好的,不需要行此大禮……”
她這麼一說,有幾個丫頭都忍不住笑出聲了。
話說,這哪裡像個姨娘的樣子,就連個府中的婆子都不如。
容暖心看着這些人臉上或不屑或鄙夷的嘲笑,她一一記在了心中,大夫人這是要向她們母女出招了。
“母親,您誤會了,孃親並不是不懂規矩,只不過是記起與老夫人往日裡的婆媳之情,相依爲命的日子,一時感觸罷了!”
她面帶愁思,掩面揭着淚水,似乎在回憶舊時的苦日,而感觸落淚。
老夫人聽了容暖心的話,臉上也變得柔和而悲憫,她急忙上前將秦彩芸扶起,語重心長道:“苦了你了!”
大夫人的臉色一變,雙眼閃過一絲隱藏的銳利,她萬萬沒想到,容暖心不僅城俯至深,而且還口腹密劍,將老夫人的心思抓得牢牢實實的。
這讓她十分的不安,意識到不除去容暖心母女,她和一雙兒女的地位遲早不保……
這般想着,她眼神一滯,一個念頭便涌上了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