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送畫
皇上的脣微微撇了一撇,之後便笑呵呵的將容定遠又扶了起來。
實則,他又何嘗不是在試探着什麼,容定遠手握北疆百萬軍權,對於皇上來說,也是一種無形中的威脅。
容蕙喬一擡頭,那張清麗的臉早已被太子打成了豬頭,青一塊紫一塊的,配上她凌亂的髮髻和大紅的嫁衣,顯得甚是滑稽。
新嫁娘新婚之夜相傳是不允許見孃家人的,據聞若是相見,必有大災。
二夫人早已急煞了一張臉,心中七上八下的。
她感覺今兒個這事定不會這麼算了。
容暖心冷冷的看着這些人演戲,容定遠打的什麼主意,皇上又打的什麼主意,太子不過是他們捏在手中的棋子,肆意的操縱罷了。
給他人做了鋪路石,卻還得忍氣吞聲,便是這一世,太子的性子也不曾有絲毫改變。
遇事太沖動,腦子不靈光,成不了大事。
容暖心挑了挑眉,後退了一些,選了個舒適的位置,單手撐着下巴,擺出一副看戲的姿態,這接下來……又有什麼要發生呢?
“嘖嘖嘖……好好的一個美人兒,竟被打成了這樣,太子殿下真是太不憐香惜玉了”不知何時,千胤常竟悄悄的來到了容暖心的身邊。
他並眯着雙眼,嘴裡滿是婉惜,但面上卻是頗有興致的很。
比起容暖心觀戲的姿態,他卻更像是在看一場市井的鬥雞賽,似乎正在盤算着哪一方會輸,哪一方會贏,進而下注。
容暖心白了他一眼,對於這個人,她瞭解的不多。
上一世只知道此人紈絝、好色,但這一世,她卻隱隱感覺,千胤常平日裡的所作所爲,只不過在掩飾什麼……
“堂兄,憐香惜玉也要看對象,你說對吧?”千暮遙的聲音淡淡的自身後傳了過來。
不知何時,這個隱蔽的角落裡,竟被這些人給圍住了。
容暖心詫異的瞧了千暮遙一眼,只見他一身宮裝,面似冠玉,氣質凌利,卻又隱隱帶着一股子讓人迷醉的陽剛之氣。
劍眉下的雙目隱隱閃着幾絲溫柔,卻又在看向千胤常的時候帶着深深的戒備。
聽了千暮遙的話,千胤常立即大笑了起來,解釋道:“那是自然,本王也不會對別人的女人憐香惜玉,縣主,你說是否?”
說罷,他的身體微微向前一步,近乎暖昧的貼近了容暖心,將炙熱的呼吸如數噴在她的臉上。
容暖心的柳眉微微擰了起來,本能的往後一退,拉開與千胤常的距離,一笑起來,那滿面的清冷便化作了勾人心魂的幽香:“小女子對鎮南王並不瞭解,您還是問炎親王比較妥當!”
一句不瞭解,真真是將她和千胤常的距離拉開了好長一段。
之前,由於千胤常在太后面前請求賜婚,因此,這宮裡人人都以爲容暖心不過是欲擒故縱罷了。
說白了,人家一方堂堂的藩王向你一個閨中小姐求親,那是何等的榮耀。
以容暖心那時的身份,別說是正妃,只怕連側妃的姿格也夠不上吧,但人家千胤常說了,是要立她爲正妃的,她還有什麼不滿?
千暮遙愉悅一笑,容暖心的態度讓他心中莫名的一陣興奮,有種如釋重負的錯覺。
還好,她對千胤常並不動心。
想到自己竟被一個女子牽連着思緒,千暮遙又有些懊惱了起來。
“堂兄,這話,你還是去問問你府中的美眷妥當些!”
千胤常咧嘴一笑,並不十分介意。
三人正說着,卻聞那邊一聲宮女的尖叫聲響起。
緊接着,太子身邊的人全都嚇白了臉,一個個都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后已經走下高位,衝着狼狽不堪的容蕙喬勵聲的教訓了起來。
二夫人的下脣被自己生生的咬破了,破碎的聲音提到了嗓子口,卻又生生的嚥了下去,一張臉早已是慘白一片……
事情怎麼會這樣?
明明她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容蕙喬是過些時日纔會發覺有孕的事,宮裡有她相熟的太醫,到時候多塞些銀子,讓那人假傳月份,到即將生產的時候,再動此手腳,一切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容蕙喬身子底下的那灘鮮紅的血。
即使再無知的人也應該猜到了那是什麼。
隨即,太醫趕到,急急的把了脈,已然斷定此是滑胎的跡象……
想必剛纔被太子一陣暴打傷了腹中胎兒。
“皇后娘娘,蕙喬早在一個月前便被太子……”二夫人已然顧不得那麼多了,推開衆人便衝到皇后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她的臉上掛着委屈的淚水,已是心疼至極了。
“哦?太子,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皇后故作驚訝的挑了挑眉,似乎那事自己毫不知情。
這宮中的女人,人人都是七巧玲瓏心,二夫人哪裡猜到皇后想些什麼,只得戰戰兢兢的看着千暮辰。
“母后,兒臣好冤枉……兒臣根本沒想過要娶這個女人,是她故意勾引兒臣,還給兒臣送了荷包,兒臣當時只以爲是容暖心小姐,卻不想,竟是這個醜婦……”
太子也是委屈的緊,想到當日,他誤將容蕙喬當成了容暖心,心中便‘騰’的一聲升起了一陣怒意。
說罷,千暮辰便在衣袖裡胡亂的翻搜了一通,將一個被他捏得皺巴巴的桃紅色的荷包掏了出來。
這東西他一直以爲是容暖心送的,因此纔會每日拿出來聞上一聞,若是早知道是這個醜八怪送的,太子指不定一早便扔了。
皇后命人接過那荷包,雙目卻是驟然一縮,上頭果然繡着一個‘心’字。
只是……再聞上一聞,只覺得那荷包裡的香氣極爲熟悉,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的一轉身,竟是惡狠狠的在人羣中搜尋着,待見到容暖心正悠閒的倚在一旁時,皇后再也壓制不住高聲斥道:“好個德榮縣主,你便是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在皇后看來,容蕙喬是不可能將繡有別人名字的荷包送與太子的,再說,看容蕙喬那模樣,亦是不情願嫁與太子的,如此,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她被人陷害了。
深宅大院好比這後宮,女人之間的技倆,那是層出不窮。
容暖心聽到皇后突然點了自己的名字,心下也是微微詫異,故有些疑惑的走上前便跪了下去:“臣女不懂皇后娘妨的意思!”
她這話剛說完,皇后便將手中的荷包重重的擲在了她的臉上。
一股濃濃的麝香味撲鼻而來,容暖心立即捏住了那繡得異常精巧的荷包捏在手中仔細的瞧了瞧,卻並不是自己初時送去給太子的那一個。
她爲了方便行事,便在大街上隨便買了一個便宜貨,即使事發追究起來,這滿大街都是,也奈她不何。
只是,她如今捏在手中的這個,卻是精巧秀美,每一針每一線都如行雲流水一般,真真是出自高人之手。
試問,她容暖心又怎會做這種搬磚頭砸自己腳的事。
想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被人陷害了。
再瞧那容蕙喬,那滿面青腫之下,竟露出了些許得意,那對在夜空中閃爍的眸子藏滿了對她深深的恨意。
是的,若不是因爲容暖心,容蕙喬早就將千暮遙算計到手了,今兒個與她成親洞房的人應該是她心心念唸的千暮遙,而不是眼前這個滿腹草包的千暮辰。
容蕙喬的心裡早已嫉恨成狂,恨不得將容暖心碎屍萬斷。
只是一念之間,容暖心便已明白,方纔的一切,不過是容蕙喬與她對招的把戲罷了,但是,以容蕙喬的力量,是絕不可能唆使太子做出這般魯莽的行爲,一定有人在背後幫她,這人到底是誰?
正當容暖心苦思冥想之際,皇后卻是冷哼了一聲,怒道:“怎麼?縣主無話可說了?你可知害太子側妃小產這項罪名,哀家便可以要了你的命……”
皇后的聲音冷冷的在空氣中迴盪。
所有人都瞪圓了雙目,靜靜的看着容暖心,連皇上都抿了脣,似乎在等待她認罪。
容暖心卻是笑了,輕輕的笑聲若有若無的在空氣中散播開來:“皇后娘娘,暖心想問您一個問題!”
“說!”皇后擰着眉心,語氣中早已不耐煩,如今不過是賣容定遠一個面子,纔沒有立即將她處死,若是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怕容定遠也不會爲她求情。
但皇后卻是想錯了,容定遠壓根就沒打算爲容暖心求情。
說是他的女兒,卻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上一回,他已明言暗示她,順了太后的意,但容暖心卻沒有。
“據聞太子七日前染過一次風寒,可有此事?”容暖心不急不緩的悠雅啓脣,眼中是從容不迫的自信。
似乎即使天塌下來,她也能頂了回去。
便是這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氣迫,讓皇后微微閃了眼,她幾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便是如此的風華絕代。
故輕點了點頭:“確有此事!”
“據聞,太醫院的七位太醫都曾前去就診,可是真?”容暖心卻又細細盤問道。
皇后心中已然有了些狐疑,卻仍舊點頭:“是真!”
得到這兩句肯定的答覆,容暖心卻是面色一變,先是重重的衝皇上磕了個頭,再則重重的向皇后磕了個頭。
這宮裡,皇后的地位再高,也只是這高高在上的男人的一俱棋子,她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
“求陛下、皇后娘娘替臣女作主!”容暖心高聲喊道,臉上早已是哀悽一片,明亮的杏花眼閃着晶瑩的淚花,卻一點也不讓人感覺到柔弱,而倒有一種堅強的韌性藏於其中。
“若是臣女早已將那麝香藏於繡包,那麼,爲何太醫院的七位太醫都不曾發覺?恕臣女冒昧,據聞太子殿下的侍妾前幾日也傳出懷有身孕,是以,她進進出出爲何無事?”
太子本就好色,府中的侍妾更是數不勝數,近日來,卻又迷上了一名據聞從異國美人,這位美人更是日日侍寢,夜夜都宿在太子的寢房。
沒錯,爲何懷有身孕的侍妾夜夜陪寢都無礙,偏偏容蕙喬一入府便察出那荷包裡有麝香,確實,該小產,也是那位侍妾先遭殃纔是……
說到這裡,衆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皇上瞧了太子一眼,仍舊緊緊的抿着脣,這事,自然要交由皇后來發落,但是,他的心中亦早已有了決策。
皇后看了看皇上的面色,臉上微微有些發白,故斂下雙目,語氣平緩的說道:“如此說來,那荷包確實是縣主送出去的?”
說到底,皇后仍舊是不肯放過她,今兒個這個局,到底是誰下的?
亦或者說,今兒個原本就是想制她於死地的鴻門宴,容暖心的心間突然一涼,眼角的餘光瞄見皇上正以探究的眼神望向她。
似乎這一切的一切,皆在這個飽經滄桑的帝王手中拿捏。
“母后,這個荷包是兒臣的!”就在衆人的心又揪了起來之時,一個略顯低沉的男聲自所有人的身後傳了過來,伴隨着幾聲劇烈的咳嗽聲……
只覺得那人的要將五臟六腑都咳了出來才罷休似的。
“離兒,你怎麼出來了?”皇上的面色一變,進而將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擔憂生生的壓了下去,出口的話卻是冷漠如冰霜。
千暮離搖了搖頭,慢慢的走到太子的面前,慘白的面色和這夜的漆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再溫暖的宮燈,也照不出半絲顏色,確實是病得不輕……
容暖心微微擰了擰眉,他的病不是裝出來的麼?上一世,也不見他如此的模樣!
“皇兄,這個荷包是心兒一個月前贈與我的,不知爲何卻不見了,原來是皇兄拾了,便請皇兄歸還與我!”千暮離的聲音輕輕的,在太子的頭頂上方傳來。
骨節修長的手,已經隨着他的聲音伸了出去,僵在太子的眼前,帶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執拗。
這……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若是這荷包真是容暖心贈與千暮離的,那麼……太子這一出,是不是拿自己孩子的命在打壓千暮離?
每一回遇到有關千暮離的種種,皇上就會變得特別的多疑,他一心將他保護起來,就如同十年前將那心愛之人保護起來一般。
卻不想,她還是死了,不過,他們之間有離兒,他絕不會讓離兒再受傷害。
皇上的雙眼不着痕跡的眯了起來,看向太子的眼神已然藏了一絲殺機。
皇后又是何等的警覺,立馬便看出了皇上冷意,她嚇得渾身一顫,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再不濟,也不會讓他死。
因此,她立即從太子的手中奪過那荷包,交到了千暮離的手中。
“想來都是一場誤會,這事定是東宮的那些女人搞的鬼!”皇后牽強的笑了笑,揚了揚手,示意太子將容蕙喬帶下去醫治。
“皇后娘娘,您何不問問太子側妃,是不是她自個兒不想要這個孩子!”
千胤常的話總是能一鳴驚人。
淡淡的話語,帶着他一慣的玩世不恭,看似漫不經心,卻已是一箭中核心。
皇后也是女人,自然瞧見容蕙喬那時不是投到千暮遙身上的眼神,一個月前,她也曾狐疑,容家即使要嫁女,也不可能會選一事無成的太子。
想來,容蕙喬中情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千暮遙。
“你……你含血噴人!”一直伏在宮女的身上低泣的容蕙喬突然激動的叫了起來,楚楚可憐的小眼神委屈的看着皇后。
似乎自己遭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看見容暖心仍舊安然無恙,她只覺得胸口氣悶得厲害,以至於身下的血流得越加的歡了。
皇上厭惡的擰過頭去,不耐煩的揮了揮寬袖:“送太子側妃回宮醫治!”
如今,還不是容蕙喬的死期。
皇上的話無非是不想再追究今夜的這些禍事,若是一旦查出是容蕙喬自己所爲,那麼,衆目睽睽之下,他又如何能尋私枉法。
容蕙喬一死,容家必定種下棘刺,反心即起。
衆人都各懷心事的坐了下來,這一頓盛宴,吃在嘴裡,是索然無味。
與衆人不同的是,剛剛被人冤枉了一把的容暖心,倒是面色如常,味口大開,不顧衆人的目光先將自己的肚子餵飽了纔是王道。
那頭,千暮離將那荷包藏好便用手絹輕輕的擦拭着方纔捏過荷包的手。
脣角微微一揚,這個東西絕不是那個女人所繡,她哪裡懂得什麼刺繡之術?上一回,她曾瞧見太后的那些手絹花樣子,還以爲她是個中能手,但他放在容府中的探子卻送來一樣東西……
正是她拿來做試驗品的一張翠綠的手帕子,那上頭的幾朵荷花是慘不忍睹,特別是水中戲耍的一對鴛鴦,說好聽了,像對鴨子,說不好聽了,就是兩隻怪物……
一想到那張手帕子,千暮離的臉上便露了些許的暖意。
果真,一頓飯剛剛好,容暖心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攏了攏髮絲,瞧着那急促促往這裡趕的常公公……
皇上的動作還真是快呢。
“回皇上,便是這個賤侍做的手腳,她已經招了,請皇上發落!”常公公尖細的嗓音穿透空氣,清晰的傳到了衆人的耳中。
遠遠望去,是一名異族女子,嘴裡含着手帕子,怕已是屈打成招了。
想必就是方纔她提到的太子的寵妾吧?確也是個風情別樣的美人兒,倒是可惜了。
皇上頭也未回,便擺了擺手:“處死!”
回到容府,怡心院清清冷冷的,容暖心推開門,命良辰和美景守在門外,只見暗處緩緩的走出來一個人。
“小姐,有人將那假令牌取走了!”壯子的聲音在這漆黑的屋子裡顯得特別的深沉。
這個孩子不知何時,竟變得如此的陌生了。
容暖心嘆了一口氣,似乎想努力證明他仍舊是以前的壯子,卻最終敗下陣來,冷冷的搖了搖頭。
“哦?壯子真是好本事,越來越讓本小姐心驚膽顫了……”容暖心的聲音故意壓得低低的,造成一種冷漠的錯覺。
壯子猛的一擡頭,眼中滿是驚訝。
他沒想到,自己做的這般隱蔽,卻還是讓她看出了異樣。
一時之間,壯子的臉扭曲了起來,極度的矛盾在他的身上叫囂着,他知道,他若是不說,容暖心再也不會再相信他了。
若是說了,又對那人言而無信了……
“小姐……”壯子的聲音竟有些沙啞起來,喉嚨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般,久久說不出話來。
容暖心嘆了一口氣,他究竟還是選擇瞞着她。
雖然知道壯子不會害她,但容暖心這一世卻是恨透了被人操縱的感覺。
“可有看清是何人拿走的?”閉上雙目,讓自己內心的不快壓了下去,將話題又轉到了正事上。
那塊從朱惜玉身上尋到的令牌,她讓人做了一個假的,放在朱惜玉的身上,若是真有人在暗中操縱着這一切,那麼……她猜測那塊令牌定是個非常重要的指令工具。
那些人,都是見令牌聽令的吧?
果然,有人將令牌取走了,這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那人身手太快,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但是我能肯定是個女子!”壯子定了定心神,立即認真的答道。
即使容暖心沒有追查下去,他仍舊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般。
“哦?爲何這般肯定?”
是個女的?那麼這府中或許還有其他的朱惜玉的同黨,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麼?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們都想制她於死地。
“是的,我……我一掌打在她的胸口……”想到這裡,壯子的臉漲得通紅。
容暖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揚了揚手,示意他下去,看到壯子彎腰行了禮後轉身而去的背影,她突然意識到,這個孩子早已成年了,也是思春的時候了……
異日清晨,容暖心剛起牀,良辰便喜滋滋的抱着什麼東西進來了。
“小姐,您看,這畫多美吧!”
打開一瞧,竟是一副兒童嘻戲圖,上頭畫着一對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女孩稍稍大一些,牽着男孩肉嘟嘟的小手,在草地上奔跑着,兩人都笑得極爲開心。
不遠處,一名婦人正幸福的瞧着他們二人。
整幅畫都像是賦予了靈魂一般,竟靈動了起來。
容暖心驚訝的接過良辰手中的畫,放在窗口細細的瞧了起來,不禁稀奇的瞪圓了雙目……
因爲,她看到,這幅畫居然隨着她的移動而動了起來,兩個小孩的雙腿竟奇蹟般的前後擺動,就好似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這……這是師傅的手筆!”
這世間,除了出塵大師,絕沒有人能畫出這樣的作品來,她的一手百花爭豔也是從出塵大師那裡學會的。
一想到師傅,容暖心立即追了出去。
門口的侍衛卻告知,送畫的人正在府中。
她急急的跑進前廳,只見千暮離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上位飲着茶。
父親正與他交談着什麼,兩人的面色都極爲愉悅。
容暖心萬萬沒想到,這幅畫竟是千暮離帶來的,一時之間,心中百轉千回,他……到底與出塵大師是何交情?
送這幅畫於她,是何意思?
正想着,卻聞千暮離淡淡的說道:“今日春花正旺,太后娘娘故思念起縣主手繪的百花爭豔圖,可否請縣主隨本宮進宮爲太后繪上一幅?”
他……自然不是請她去給太后作畫。
容暖心並不說話,而是出於本能的移開了目光,若是再看她,只怕她眼中的恨意便壓制不下去了。
點了點頭,她轉身回去換了身衣裳。
出來時,只見千暮離已經等在了府門口,春日好風光,御下滿身的繁重,他似乎越加的清瘦了,袍擺在風中翻然起舞,一身玄衣卻怎麼也遮不住他滿面的愁容。
“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