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嫡女
“不知道皇上和小姐一路上可有人照看着!”良辰一邊逗弄着已經能獨立爬行的太子殿下,一邊憂心的感嘆着。
美景見她這副愁苦樣,忍不住噗哧一笑,伸手將公主殿下抱起,道:“難不成你還想跟着去,打擾皇上和小姐的二人世界麼?”
這丫頭向來比良辰要機靈一些,因此,聽聞容暖心要出宮之際,她早已主動請纓照顧好公主和殿下,哪裡像良辰那般,憂這憂那。
“咯咯咯……”美景懷裡的千沁雪許是瞧着她宮服上的花樣子好看,直揪着不放,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拼命的扯來扯去,似乎想要將那朵花摘下來一般
。
這模樣惹得美景忍不住在她的小臉上捏了一把:“公主殿下將來也不是個省事的!”
這孩子機靈的要命,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總是轉來轉去,可見慧根天成。
而正在地上懶懶練爬行的千景墨則是一副老成的模樣,從容淡定,不聲不語,一眼望去,在這孩提時代似乎已經養成了他的帝王之氣。
這孩子的性子倒是與容暖心如出一轍,將來定是人中人。
“你說,小姐這一次要到啥時候纔回來!”良辰抿脣一笑,眼眸卻有些暗淡了,說實話,她捨不得離開容暖心。
這才走了幾天,她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夜裡總會跑到鳳夕宮裡去瞧一瞧,見到空寂無人之時,又覺得心裡落寞的緊。
“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抓週之禮,小姐總要回來的!”
美景狡黠一笑,心中早已將容暖心出宮的時日算的死死的,眼下,太子和公主都十個月了,算起來,一趟南疆之行,也不過一個月的光景,加上處理南疆的一些事物,與破雷等人會面,以及安排南疆開通水運的事宜,總不會超過這個時限的。
良辰點了點頭,眼中一亮,這才露了些許笑意,她怎麼沒想到呢?
錦州舒適的宅院裡,仍舊佈置的優雅別緻,並沒有因爲主人離開的時間太久,而閒置了什麼,如今,正是入冬之際,錦州卻溫和如春,這也是容暖心爲何喜愛在這個季節來南疆的原因。
千暮離靠在院前的軟搖椅上,一隻腳蹺起,一隻腳時不時點地,借力使得搖椅不停的晃動。
手中的帳薄翻了整整一半,眉心卻是從始至終也沒有鬆開過。
容暖心正靠在石桌邊仔細的查看南疆開通水運的方案,總覺得哪些地方不太妥當,故,不停的反覆研究着。
“小姐,貴客求見!”青水小步跑了進來,面色有些謹懼,她不確定容暖心是否願意召見今兒個這個貴客
。
千暮離挑眉看了她一眼,勾脣一笑,看來,外頭的人是不方便他見了,故起身,將那帳薄收好,進了屋子,拉上門,卻又小心眼的偷偷在窗戶的細縫中往外瞧。
容暖心也不揭穿他,只是笑着點頭,示意青水請人進來。
該來的,總要來的。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便見一名五十開外的中年男子蹣跚走來,許是長年抑鬱的緣因,他的面容帶着幾分憔悴,眼眸也有些渾濁。
褐色的衣袍讓他整個人更顯出幾分老態,頭上三千煩惱絲已經花白相間,歲月不饒人啊。
雖然如此,但容暖心卻看得出來,他年輕之際,亦是位風華絕茂的翩翩公子。
“皇后娘娘吉祥……”男子一眼便認出了容暖心,整個人像是怔在了當場,好半晌纔回過神來,準備行禮,卻是被容暖心親手扶了起來。
“平西王請坐!”
早在來錦州之際,容暖心便已經料到平西王會來見她一面,母親出家的事想必他已然知曉,心中定是苦悶難過的。
平西王擡頭看向這個外甥女,眼眶中竟含了些晶瑩的淚花,嘴脣顫抖着,在她的挽扶下坐上靠椅,偷偷抹了一把眼中的淚花,長嘆一聲:“是我對不住你們!”
這些年來,他早已爲他當年的年少輕狂吃了不少苦。
自敏兒死後,他都是獨自一人,吃齋唸佛。
若不是他與先帝爭皇位,若不是他貪戀皇權,他心愛之人也不會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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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去平西之際,他只是一味的憤恨,不僅將自己的女兒當成了報仇的工具,還試圖翩動自己的兒子去謀反。
雖然,他最後醒悟,卻也如何都彌補不了,他當年犯下的錯。
每每想到這裡,他都會懊悔不已,心中早已抑鬱成結,因此,身子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越是這樣,他這心裡便越是不安,總是期盼着能和子孫相認,過個安然的晚年
。
“皇后娘娘,臣一直想去看看您,卻是沒有機會,今兒個總算是見着了!”說着這話,平西王的眼角已經溼潤了,臉上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他看着容暖心,看着她這張酷似當年敏郡主的臉,才發現,這孩子無論是神情還是容貌都像極了她的祖母。
“王爺要多注意自個兒的身子,免得遠在千里的人記掛,有句話說的好,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本宮相信王爺定會懂得這個道理的!”
容暖心溫和的笑着,她瞧着平西王,原本心裡還是怨着他的,這會兒見到他這個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了。
終歸是自己的親人,也不曾真的存在害她之心,這一切都該歸屬於一個‘愛’字,若不是當年,他愛敏郡主太深,那麼,今日或許也不會是這種結果了。
命運像一道盤,轉來轉去,總會停下來。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真心實話的笑了。
這麼多年來,長長久久壓抑在她心頭的無形壓力,原來竟是來自骨肉親情,這一刻,容暖心無比輕鬆,甚至不再有怨恨了。
他們這一面,解的是二個人的心結。
平西王渾濁的眸子努力的瞪得滾圓,好半天,才抹着眼淚點頭笑道:“是啊,‘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有這句話,他心裡也釋然了。
能得到子孫後代的原諒,這對於平西王來說,是此生最大的收穫了。
千暮離偷聽了好半天,不禁喃喃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不知所云!”
他怎麼不知道容暖心居然與平西王有交情,早前只知道她與平西王世子走的極近,卻是連平西王都與她認識麼?
這越想,便越讓千暮離迷惑,不禁擰起眉心,苦苦思索過往的種種。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的腦海中涌了出來,他不禁瞪圓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瞧了瞧平西王,又瞧了瞧容暖心……
兩人解開了心結,說起話來,便輕鬆了許多,平西王的臉上也一直掛着笑意,夜晚,容暖心執意留他用了晚膳,這才親自將他送了出去
。
千暮離憋屈了一整天了,這一天來,他連她的手也沒摸着。
平西王前腳一走,千暮離便迫不急待的跑了出來,去拉容暖心的手,嘴裡不滿道:“怎麼說了那麼久……”
容暖心瞟了他一眼,心道,這傢伙,暗地裡還不知道偷聽了多少話,還好意思在這裡質問她,以前她怎麼沒發覺,他的心眼居然小成這樣?
“不過是隨便聊聊而已!”拍開千暮離的手,容暖心徑自走裡間走去,青水已經準備了溫熱的沐浴水。
自從生下星兒與陽兒之後,每每夜深人靜,只要孩子不在身邊,她都會覺得身邊像是少了些什麼。
不禁將隨身帶的孩子的玩具拿出來看看,以解思子之苦。
千暮離親自替她褪下外衫,笑着點了點她秀氣的鼻樑:“怎麼,有了孩子連夫君都不要了麼?”
容暖心一笑:“要不,再生一個好了!”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立即嚇得千暮離渾身打起了冷顫,他猛的將容暖心擁進懷裡,腦海中涌起當日,她生產之時那痛苦的模樣,以及那室的血腥,那種痛,他又怎麼捨得讓她再承受一次?
如今,他們有兒有女,他是怎麼也不會讓容暖心再冒一次險的。
“不行!”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她疑惑:“爲何?”生在帝王家,子嗣越多,江山便越是繁華,至少朝中那些老臣子是每日都這般勸解的。
勾脣一笑,她輕輕的回抱千暮離的腰肢,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聞着他身上仍舊殘留的淡淡藥香味,心裡像被什麼填的滿滿的,這一輩子,如果能這般簡單的過下去,足矣!
“太痛了,我承受不起
!”她痛一分,他便痛十分。
他怎麼捨得讓她拿自己的生命去爲他生孩子,一生一次便足矣!
容暖心的抱住他腰肢的手緊了緊,感受着他身體上的顫抖,他在害怕……他真的很在乎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男人有時候更像孩子,依賴着、索求着。
她都知道……
夜,纏綿似火!
夜,寂靜綿長!
千暮離吻着容暖心香甜的脣瓣,手指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感受着對方的迴應,讓他的慾望更加的強烈着。
正當二人忘情之際,千暮離突然住了手,一咬牙,強忍着從她的身上下來,僵直着腰肢,喘着粗氣坐了起來。
“怎麼了?”容暖心感覺他今兒個似乎有心事,故靠在他的胸口,輕問。
千暮離喘了好半天,這才緩了過來,一把抱住懷中香豔的人兒,閉上雙眼,咬牙道:“還不能,杜飛正在研製藥方,待我喝下,你就不會懷上孩兒了,再等等!”
這話,即使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甚至重生枉死的容暖心都怔住了。
這些日子,他一直鬼鬼祟祟的和杜飛在研究什麼,夜裡也總是故意處理奏摺到深夜,她也曾懷疑他是不是動搖了,想納妃了。
可這一刻,她完完全全的明白了。
他……在害怕。
他的心裡真的只有她一人,他寧願毀自己,也不捨得讓她再受一分一毫的苦。
這或許便是上輩子,他欠下她的債,如果說,她一直都不曾完完全全的放下,那麼,這一次,她真的放下了。
一把擰過千暮離故意別開去的頭,忘情的吻上他的脣。
“離,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