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摸金符

第951章 摸金符

“你說什麼?”墨畫一臉震驚與不解。

“交給我……”

“什麼?”

“他媽的,還能是什麼?”耗子臉色鐵青,眼睛裡開始泛出血絲,“皮老頭的摸金符,一定在你手上!”

墨畫心中一跳。

果然!

這隻耗子打的是那個摸金符的主意,他之前翻自己的儲物袋,也是爲了找皮先生的摸金符。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墨畫一臉困惑。

可耗子卻不管他說什麼,粗糙寬大的手掌,形同妖獸的利爪,又向墨畫抓來。

墨畫親眼見過,他用這隻手掌,摳死了沈家的一個金丹,當即心中一凜,連忙催動逝水步躲避。

一縷水光,纏在墨畫身上,使他的身形,迅如流水,躲過了耗子的大手。

耗子一個變招,手掌之間凝出淡黃色金丹之氣,繼續向墨畫抓去。

墨畫臉色微變,不得不將逝水步催到極致,幾個閃身,又躲過了這一抓,而後反手並指一點,一枚火球疾飛而出,轟在耗子的臉上。

只是他是築基,而耗子是金丹。

二品的普通火球術,對金丹境的修士傷害不大。

火球術爆炸,煙氣瀰漫,片刻後,耗子捂着臉走了出來。

他的髮絲,被燎焦了一些,臉上有些黑灰,傷勢微不足道,但這卻更加激怒了耗子。

他的面容,越發猙獰。

墨畫不假思索,剛想轉身逃跑,可餘光一瞥,看到了耗子的額頭,不由瞳孔一縮。

火球術燒了耗子一小撮頭髮,露出了他一小塊頭皮。

這塊頭皮上,流着鮮血,鮮血之中,夾雜着髮絲,有三瓣腫脹的,腐爛的咬痕。

墨畫心中一驚。

他被屍祟咬了!

略一琢磨,墨畫就明白了過來。

適才在岔道里,成羣的屍祟衝了過來,人羣被衝散了,混亂之中,耗子肯定是被屍祟爬上了頭頂,咬了一口,只是傷口不顯眼,他自己都未必察覺得到。

既然被咬了,那肯定就染了邪祟。

邪念在他心底默默滋生,現在看到自己落單,他便壓制不住心底的貪慾了。

可一枚摸金符,值得這耗子如此貪婪?

眼看着耗子又要撲上來,墨畫連忙道:

“你不能殺我,我是陣師,殺了我,就沒人替你們看方位,破陣法了。”

耗子手下一滯。

他雖貪念作祟,但理智尚存,知道墨畫身份特殊,此時還殺不得,便道:

“我不殺你……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我自然不會難爲你。”

甚至爲了讓墨畫放心,他還擠出了一個笑容。

只是他本就尖嘴猴腮,這個帶着惡意的笑容,更是難看至極。

“我都不知道,摸金符是什麼,長什麼樣子,怎麼交給你……”墨畫“害怕”道。

耗子壓着心中的渴望,聲音嘶啞道:

“摸金符,是一枚穿山甲的爪子煉製的符籙,金鑲銀嵌,質如古玉。”

“這是皮老頭的東西,他一直帶在身上,視若珍寶,極少顯露,但機緣巧合下,還是被我看到了……”

“我祖上世代盜墓,從土裡刨東西過活……他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這是一枚古老的信物,只在極少數血脈特異的人手中流通,珍稀無比,想見一見都難……”

“而眼下,就是我的機緣。”

“只要有了這東西,我就能跟地宗的暗部搭上線,就能接觸到,地宗真正的傳承……”

這些話都是隱秘,原本藏在他在心裡,是不會說出口的。

但他現在的慾望,被邪念一點點放大,情不自禁將心中的貪婪渴望,全部說了出來。

“這個東西,你拿着沒用,你聽話,把它給我……”

耗子儘可能心平氣和道。

但墨畫仍舊一臉害怕,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耗子臉色冷了下來,“小子,我與你好說歹說,你還與我敷衍,再這麼不識相,我便將你腦子給摳出來……”

墨畫還想說什麼,忽然睜大眼睛,指着耗子的背後道:

“屍祟!”

耗子冷笑,“小鬼,你當我第一天出來混,這點小把戲,還想騙你……”

話未說完,耗子便覺肩膀一沉,耳邊黏糊糊的,轉頭一看,一個醜陋的三瓣嘴的腦袋,正扒着他臉頰,在啃着他的血肉。

耗子既驚又懼,嚇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着屍祟啃臉,情況緊急,耗子當即將力道運轉至手掌,猛地一掐,擰斷了屍祟的脖子,甩飛了屍祟的身子,之後再反手,將屍祟的腦袋捏爛,將它的口齒,從自己身上掰下來。

漆黑的腐肉和血液,從他臉頰流下。

耗子不敢大意,又立馬取出靈液,洗淨污血,以藥粉擦在傷口上,又內服了幾粒丹藥。

解決完屍祟後,耗子再轉眼一看,墨畫早已跑得沒影了。

耗子只覺一股怒火上涌,“小鬼……”

甬道漆黑,錯綜複雜,四周也空蕩蕩的。

耗子放開神識,也不知墨畫跑去了哪裡。

臉頰旁的傷口,隱隱作痛,閃着青黑色,但耗子一無所覺,他只覺心中的渴望,越發熾烈。

駐足思索片刻,耗子取出一隻鼻菸壺,放在鼻尖嗅了嗅。

陳腐刺鼻的氣味,灌入腦門。

耗子忍着額頭的疼痛,與此同時,他的鼻子也大了幾分,鼻間對氣味的嗅覺,也更爲敏銳。

隱隱約約間,他能聞到一股來自人身上的,清冽而純淨的墨香。

正是墨畫身上的香氣。

這股墨香,淡雅而濃郁,沁人心脾,與迄今爲止,他在其他修士身上嗅到的氣味,都完全不同。

因爲獨一無二,因此也極易辨認。

“小鬼,我看你往哪跑……”

耗子俯下身來,兩手粗陋的手掌着地,擺出一個怪異的姿勢,運轉金丹之力,周身靈力流轉,黃沙纏身,而後隨着一聲呼嘯,猛然地向前衝去。

這股墨香在前面指路。

耗子嗅着這股氣味,向墨畫追去,不過十幾個呼吸,便見到了獨自走在墓道里,小心翼翼,看着有些鬼鬼祟祟的墨畫。

與此同時,墨畫也察覺到了耗子的氣息。

在他的神識感知中,一隻“大老鼠”,就這麼在地道里向他衝了過來。

墨畫心中一驚。

“這個死老鼠,怎麼追上來的?”

這個叫耗子的盜墓賊,應該不懂陣法,不會辨位。

自己身上,也沒被他留下過追蹤的靈器,他到底是靠着什麼追上來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眼看耗子向他追來,甚至幾個閃身,就要逼近了,墨畫毫不猶豫,立馬催動逝水步,向前疾奔。

但這隻耗子的身法,刁鑽古怪,四爪着地,貼地疾奔,真的像只耗子一樣。

墨畫好幾次,差點就被耗子追上了。

好在這“耗子”身法雖快,路數刁鑽,但若論細微處的騰挪變向,還是比不上逝水步。

墨畫藉助逝水步的精妙,好幾次都險之又險地避開了。

同時他心中感慨,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竟還真有人學這種稀奇古怪的身法。

而耗子也暗自詫異。

全躲開了……

這小鬼……到底什麼來頭。年紀輕輕,竟有如此精湛的身法?

與此同時,耗子心中也越發篤定。

這小鬼越是古怪,就越說明,皮老頭的“摸金符”,一定就在他身上。

“摸金符!”

耗子的眼睛,越來越紅,全力運轉起金丹之力,四足狂奔,向墨畫追去。

一時間,墨畫壓力倍增。

但這耗子身法再好,比起堂堂八大門的道法長老,易長老,還是遜色不少。

墨畫平時都是由易長老陪練的,此時儘管帶着鐐銬,身法受了拖累,但與這耗子周旋起來,一時倒也不露下風。

你來我往,又追逐了數十個回合,耗子越發心驚。

“抓不到……”

自己一個金丹,竟抓不到一個築基小鬼?

恰在此時,不知是墨畫靈力週轉不過來了,還是因爲帶着鐐銬束手束腳,腳步一錯,身法上立馬出現了岔子,一個腳滑,栽在了地上,順着地面滾了好幾圈,這才停下。

但顯然也沒了反抗的餘力。

“力竭了?”

耗子一怔,而後鬆了口氣。

這纔對……

一個築基,怎麼能逃得過金丹的抓捕?顯然適才那幾招,已經是他的全力了。

見墨畫摔在地上,短時間內,身法運轉不過來了。

耗子眼中精光一閃,當即大踏步向墨畫走去,與此同時,伸出一雙還沾着血跡的大手,向墨畫抓去。

墨畫還有用,他當然不會現在殺了,只需要扒了他的衣服,搜一遍身,找出那枚摸金符便好。

可還沒等他的髒手碰到墨畫,不遠處的墓道中,突然想起了一道聲音:

“誰在那?”

這聲音是灰二爺的。

耗子眼皮一跳,心中暗罵:“媽的,這麼不湊巧。早不來晚不來,老子都抓到這小子了,結果來人了。”

眼看着灰二爺即將走近。

耗子也沒辦法再對墨畫下手,而是威脅道:“適才的話,不準說出去,否則我必宰了你。”

墨畫一臉“惶恐”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腳步聲靠近,灰二爺幾人從陰暗中走了出來,見到是墨畫還有耗子,稍稍鬆了口氣。

耗子是同夥,他們一同下墓,做了很多買賣,還是有交情的。

墨畫是陣師,雖然經驗淺,但也是此行他們所能依仗的唯一一個陣師。

灰二爺目前,還不希望這兩人有什麼閃失。

尤其是墨畫。

只是……

灰二爺看了眼狼狽不堪的墨畫,皺眉道:“小兄弟,你受傷了?”

耗子默默看了墨畫一眼,眼底藏着怨毒。

墨畫囁嚅道:“我……我被屍祟追,慌不擇路,摔了一跤。”

灰二爺神情有些凝重,“被咬了麼?”

墨畫搖了搖頭,“沒。”

“那就好,”灰二爺點了點頭,“我們找找其他人,儘早會合,離開這岔道,以免再被屍祟盯上。”

墨畫便掙扎着起身,走到了灰二爺身邊。

耗子看着墨畫的身影,露出陰沉的目光,顯然並不死心。

之後三人同行,根據地面的痕跡和靈力的氣息,開始在墓道里尋找其他人的蹤跡。

一行人,除了墨畫,其他都是金丹。

這些屍祟,又都只有二品,能咬傷金丹修士,但一般情況下,不可能咬死他們。

因此,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原本被屍祟衝散的衆人,又都聚集在了一起。

灰二爺三個盜墓賊。

還有另外四個黑袍修士。

墨畫仔細觀察了下,發現被屍祟咬的,除了灰二爺,就只有那個想對自己圖謀不軌的耗子了。

換言之,這兩人都是“素材”。

其他人,那個叫“石頭”的,是個純粹的體修,皮膚如土石,尋常屍祟的牙口,根本咬不動他。

至於那四個黑袍修士,實力深厚,他們身上的黑袍,似乎也是一件寶物,既能遮掩氣息,又能用來防身。

適才衆人被屍潮衝散,被屍祟追咬,他們也並未受傷,甚至連黑袍都沒撕開。

墨畫心中有些可惜。

他還想看看,這幾個黑袍修士,究竟是什麼模樣。

衆人重新回合後,稍稍商議了一下,便打算往回走,先離開岔道。

目前可以斷定,這條岔道,也是死路。

而這岔道狹窄錯綜,方位難辨。

因此回去的路,還是由墨畫來帶。

又因爲這一羣人中,只有他是築基,屍祟對他的威脅最大,因此所有人都怕他被屍祟咬了,中毒身死。

那個叫石頭的體修,首當其衝,像個“盾牌”一樣,擋在墨畫前面。

灰二爺和黑袍公子,一左一右,在他身側。

其餘人在後面殿後。

衆人就保持這個陣勢,一點點向岔道外推進。

沿途也會碰到一些零散的屍祟,但沒造成太大幹擾。

墨畫也一邊指路,一邊跟着人羣向前走。

他的位置很安全,但偶爾還是覺得背後陰森森的,似乎有一雙陰毒的眼睛,在看着他。

墨畫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個耗子。

這個叫耗子的,直覺真準。

不知爲何,他就篤定了自己拿了皮先生的摸金符,因此千方百計,想從自己身上,將這符給搶回去。

“地宗,暗部,摸金符……”

墨畫雖不知,這地宗暗部是什麼東西,但這摸金符,既然被皮先生視若珍寶,祖上有盜墓傳承的耗子,也對此極爲貪婪,說明這符裡,肯定藏着很大的秘密。

而這秘密,與地宗有關。

地宗裡,又供奉着《皇天后土圖》之一的《后土圖》。

墨畫自然不可能將這摸金符交出去。

迄今爲止,還沒誰敢搶他的東西。

更別說,這耗子此前,還翻了他的儲物袋,扣了他儲物袋裡的靈石和靈物了。

這些賬,他都記着呢。

“留不得了……”

墨畫心裡默默道。

他可不想這趟盜墓之行,一直有一個心懷叵測的金丹,對他虎視眈眈。

但耗子是金丹,他現在殺不掉。

而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尤其是他同夥的面,也沒法殺。

“用他來試試,怎麼觸發邪祟?怎麼勾動邪念?以及研究一下,邪念對高階修士的污染表現……”

墨畫心裡默默琢磨。

但表面上,他還是一點不露聲色,專心帶路。

在他的指路下,衆人破了幾個機關,殺了十來只屍祟,繞了不知多少個拐角,終於又從岔道里出來了。

出了岔道,衆人又回到了原點。

自然而然,也就面臨了同樣的問題:

五條岔路,走哪一條。

灰二爺道:“最右面的是死路,中間的也走過了,在剩下的三條路里,重新挑一條走走看。”

灰二爺思索了下,道:“走最左面的吧。”

墨畫沒說什麼,其他人也沒異議,便一同向坐左邊的走去。

可剛進了最左面的岔道,走了沒幾步,墨畫感知了下週圍的陣法格局,當即便道:“不對。”

“什麼不對?”灰二爺一怔。

“是一樣的。”墨畫道。

“一樣?”

“嗯,”墨畫點頭,心裡稍稍推衍了下,“最左邊,跟中間,乃至剩下的兩條路,全都是一樣的。”

“這幾條路,連通着同一個岔道。”

“沿着這條路走進去,跟你從中間走進去,結果都是一模一樣的,我們還是會被困在遍佈機關的岔道里。”

“這……”灰二爺皺眉,“那這五條路,四條錯路,一條死路?”

“四條錯路,但剩下一條不是死路,”墨畫道,“我之前算得沒錯,這是地陣的僞陣格局,四僞一真,我最開始帶的那條路,是正確的。”

“可是……”灰二爺目光凝重,“那確實是條死路。”

墨畫搖頭道:“陣法不會騙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條路,即便看着是死路,但只要陣法推衍出,它是生路,那它就是生路。”

說這句話時,墨畫目光平靜,神情篤定,無意間流露出了一股沉穩的自信。

這是真正造詣不凡的陣師身上,纔有的氣質。

黑袍公子瞳孔微縮。

便是那黑袍老者,都詫異地看了墨畫一眼。

灰二爺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行,我們再去看看。”

於是一行人折返後,又按照墨畫的指示,走進了一開始,最右側的那條岔道。

進了岔道,一直走到底,面前是封死的石壁。

石壁上,有一個洞口,是之前被灰二爺用拳頭轟開的,洞口後能見到看不見底的山體。

一眼看上去,的確是死路。

“若真的有路,應該有陣法,能解開吧?”灰二爺道。

墨畫搖頭:“若真有陣法,我就能察覺到了,正是因爲沒用陣法,所以才能掩人耳目。”

灰二爺尋思了下,點了點頭,“有道理。”

既然沒有陣法,那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硬鑿”了。

於是一衆金丹修士,輪番出手,開始各施手段,開鑿面前的山石。

鑿了許久,仍不見個頭。

衆人有些遲疑,墨畫卻很篤定:“繼續鑿。”

一衆金丹,只能繼續聽墨畫的指示,繼續往深處鑿。

鑿着鑿着,衆人便漸漸察覺出了異常。

面前的山石,看似是渾然天成的,但實則不是。

其內部是由二品和三品的石料混雜而成的,異常堅固,但鑿開之後會發現,裡面有人爲澆築的痕跡。

換言之,這不是自然的山體,而是人造的“假山”。

若非六七個金丹,聯手深挖,根本不可能察覺得到。

幾人回頭看了眼墨畫,暗暗驚訝於墨畫陣法的精通,和眼光的毒辣。

挖了一會,墨畫突然喊道:“停。”

“怎麼了?”灰二爺問。

“有陣法了!”墨畫眼睛一亮。

有陣法,那就不能強行硬挖了,不然容易引起陣法錯亂,山體爆炸崩塌。

墨畫又取出筆墨,開始衍算破陣。

破完之後,墨畫才道:“繼續挖。”

一衆金丹挖了一會,墨畫又喊“停”,而後繼續破陣,破完之後,再讓他們繼續挖。

就這樣,一邊破陣,一邊鑿山。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土石終於坍塌,露出了一個缺口。

衆人無不精神一振。

石頭走在前面,以堅硬的肉身,將缺口轟開,而後衆人依次通過,再,擡頭一看,不由都有些失神。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地宮,陰森巍峨。

但這個地宮,不是封閉的,走廊層層疊疊,一眼能望到底。

而在地宮的最遠處,有一個巨大的深坑。

深坑的內部,安置着一個巨大的,由明黃銅礦製成的,金燦燦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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