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洛,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賤婦!”
怒吼聲在狹窄的破舊房屋炸響,一旁的嬰兒嚇的哇哇大哭起來,林江洛臉上重重的捱了一巴掌,身子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驟然間,燭光大亮,一個渾身光裸哭哭啼啼的男人跪在牀榻邊道:“老爺饒命,是夫人勾。引奴才的,奴才是被豬油蒙了心,才做下這等錯事……”
面前一身書生氣息的俊秀男子擡起腳將男人踹到一邊,直指林江洛說道:“你這不知廉恥的賤人,我要宰了你!”
林江洛心底一驚,有些慌亂的解釋道:“玉飛,我沒有,你要相信我!”
她話還沒說完,門口一道粉色身影劃過,輕飄飄的走到了房間中央,嬌滴滴的聲音猶如黃鸝。
“姐姐,你真是想不開,即便老爺最近沒有睡在你的房間,也是體諒你剛生了孩子身體不舒服,可你也不能……不能給老爺戴綠帽子呀!”
一提到綠帽子三個字,李玉飛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
林江洛的丫鬟青屏跪在地上,滿臉自責:“夫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小心打了個盹兒,所以有人來沒有注意到!”
聽到青屏的話,林江洛瞪大了雙眼,不解的望着青屏。
“青屏,你……你在說什麼!”當初青屏是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丫鬟,她一直憐惜她將她當做姐妹,沒想到關鍵時候她會出聲在她的背後捅刀子。
青屏跪爬了兩步,大聲喊道“老爺,您就饒過夫人這次吧,夫人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的?李玉飛冷笑道:“你丫鬟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說的?當初你不過是個被毀了名聲沒人要的賤婦,我可憐你才娶了你,你還不知道感激,勾。引小廝,真是連青。樓女子都不如!”
她心中頓時狠狠的疼了一下,將視線落在房間內的蠟燭上,味道雖然淡的很了,但依然可以猜到那是迷香,怪不得昨晚她睡的那麼沉,連男人進來都不知道。
林江洛怒視着青屏:“青屏,本夫人待你不薄,你爲何要這般陷害我?”
“證據確鑿,你這個賤人還敢狡辯,來人,將她拖出去!”李玉飛眼神中含着一抹殺意,低聲喝道。
一聲令下,幾個壯丁一邊一個將林江洛從地上扯了起來,牀上才一個月的孩童好似知道孃親出了事,更加劇烈的大哭着。
聽到孩子的哭聲,林江洛的心還是忍不住的緊緊的揪着,她的正兒才一個月,就要沒了娘了……
她臉頰紅腫,嘴角破裂滲着血絲,雙眼通紅的回頭看着李玉飛的方向。
“李玉飛,當年你不過是一個窮書生,是我不顧一切的嫁給了你,拿出所有銀錢供你上京趕考,你娘病重,你又要讀書,我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變得比丫鬟都不如,更爲你出謀劃策,讓你從一個小小的縣老爺成爲皇帝身邊的近臣,你難道一點兒都不顧及這六年的夫妻之情嗎?當初你答應過我的,只會有我一人陪你共赴榮華,可是現在呢?”
不但毀滅了當初的誓言,娶了自己的庶妹,現在還要因爲一個小小的陷害要丟棄她,她當真是瞎了雙眼,纔會嫁給這樣一個人。
一道嬌柔的聲音含着不憤之意:“姐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玉飛身具開枝散葉的重任,三妻四妾很平常,可是你呢,你還好意思說,當年你臭名昭著,要不是玉飛可憐你,恐怕你早就被許配給破落戶了,妹妹真不知道你什麼眼光,連這樣的下賤奴才你都要……”
李玉飛面色森冷,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林江洛。
林江洛根本不知道,她的那些話,觸犯了李玉飛心中的禁忌。
“來人,將這個賤婦沉塘!”
青屏聲音激動的接茬道:“老爺,夫人還爲你生了兒子,您就放過她吧,她身子一向不好,這天寒地凍的,會鬧出人命的……”
林江洛的心頓時提了起來,若是牽扯到她的孩子,必將出事。
“青屏,你給本夫人閉嘴!”
林子瓊像是想起來什麼,捂着嘴說道:“老爺,您有一年多沒來過這裡了,夫人這孩子……這孩子是哪裡來的?”
抓着林江洛的兩個僕人見此,腳步停了下來,林江洛站在冷風襲襲的門口,心口咯噔一下。
“林子瓊,我什麼都給你,我什麼都不要,只求你放過我的孩子,玉郎,正兒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呀!”
林江洛此刻什麼都不顧,噗通一聲跪在門口苦苦哀求着,可是她緩緩擡頭,卻見那張當初對她溫柔至極的臉露出一抹狠厲。
而他手上,抱着剛剛從家丁手中接過的孩子。
孩子是他的,他知道的,他知道的!
林江洛瞪大雙眼,瞳孔瞬間收縮。
只見對方高高擡起手臂,將剛滿一個月正在哭泣的孩子,狠狠的摔了下去。
“你這樣的賤人留下的孽種,怎麼可能是我的兒子!”
“啊啊啊!”
一道撕裂般的慘叫聲音響徹天際,漆黑的夜色夾雜着白色雪光,顯得悽慘無比。
“正兒……正兒!”林江洛掙開鉗制,將落在血泊之中面色青白的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她雙眼血紅,披頭散髮面色鐵青,就好比地獄中的厲鬼。
“李玉飛,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林子瓊看到林江洛瘋狂撲上來要吃人的樣子,冷笑道:“還不快動手!”
雙眼血紅的林江洛被兩個家僕死死的按住,直接拖出院子,來到後院一片冰湖前。
湖面上覆蓋着厚厚的冰層,邊上被鑿開了一個洞口。
林江洛被人毫不留情的整個身子壓了下去,瞬間,刺骨的冷意刺透了她的骨髓。
穿着粉色襖裙的林子瓊,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面前。
“姐姐,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林江洛擡起頭,那雙充滿絕望和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你走了,我就是侍郎夫人了,對了,妹妹告訴你幾件事,也讓你死的明白!”
林子瓊大笑起來,“當初將你裙子扯破的那個人,是本小姐安排的,而且……我娘可是花了大價錢弄死了你娘和你大哥,今天你們一家子都能在地府團聚,你是不是應該感謝妹妹呢?”
林江洛雙眼瑕疵欲裂。
是這對母女,果真都是她們做的,她先是被突然出現的賊人扯破了衣服,纔沒幾日,她娘在出門上香的路上遇了歹人出了意外,她哥哥沒多久便溺水身亡,而林子瓊的生母李姨娘,老太太的侄女,便成爲了他爹的繼室。
林子瓊纔是林府的嫡女,而她,不過是失了聲譽的棄子,原本性子活潑的她經過這件事的打擊以後,一下子變得懦弱無比。
看到林江洛臉上震驚和受傷的表情,林子瓊心中很痛快。
“堂姐,還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說……”
林子瓊嬌豔如花的臉劃過一抹狠色。
她林江洛從小就是高高在上的林府大小姐,什麼都拿最好的,而她娘和她卻只能是低賤的姨娘和庶女。
而如今她纔是嫡女,而林江洛,現在卻是沒人要的賤婦!
“當今皇后娘娘下了口諭,用你的性命換相公的大好前程,只要你死了,相公便可連升三品!”
冷沁的水將林江洛的身體冰的麻木,如今,水位已經到了她的腰際。
當今皇后林清婉……
林清婉的爹是她的大伯父,官拜當今丞相,膝下有兩女一子,長女林清婉貴如今貴爲皇后,而妹妹林清月爲郡王妃。
如今大局已定,前太子叛亂身亡,皇帝重病不治,在臨死前留下遺詔,原來墨世子竟然是他的親子,在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成爲了新皇。
而林清婉這個世子妃,被封爲皇后。
可是,她根本沒有得罪過她,她爲何要自己的性命?
突然,她想到了一幕她早已塵封在腦海中的事,心,驟然緊縮起來。
她當初在宴會上看到過她和一個陌生男人私會……難道林清婉是想殺人滅口嗎?
可是她本就不會說,她就算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她?
林江洛低着頭,眼底血色更深。
“正兒,你慢些走,娘馬上就來會來陪你的!”林江洛渾身冰冷,對着虛無的方向呢喃着。
若有來世,她會要這些害死她們母子的這些人,付出代價。
林子瓊高傲的揚起下巴,“來人,動手!”
兩邊的僕人剛要將林江洛的頭按入冰水之中,林江洛忽然冷靜了下來。
“你不是想要我的嫁妝嗎?”
林子瓊一愣,林江洛的生母可是一城首富,當初的嫁妝看的她眼饞死了,難道說,她還藏着什麼好東西?
“只要你能給我兒子準備一副棺材,我就告訴你!”
林子瓊挑了挑眉,“這有何難?”
林江洛面容放鬆下來,“這麼貴重的東西,別被人聽了去,你靠近一些!”
林子瓊尋思了片刻,看了看左右的小廝,揮了揮手。
下人散開,她小心的走到林江洛不遠處的冰面上,低聲道:“你說吧!”
“林子瓊,李玉飛能夠拋棄我這個六年的結髮妻子,你很快也會步我的後塵的……哈哈哈……”
冰已經將林江洛的雙腿凍住,可她雙手還是完好,就在林子瓊靠近的一瞬間,她抓住林子瓊的裙襬,狠狠一拽。
“啊!”
噗通一聲,兩道身影同時落入冰水之中,下人們全部驚慌起來。
“瓊姨娘……”
一朵血花在水面上暈開,林子瓊被救上來的時候,臉上被咬下了一大塊肉,血肉模糊。
“給我打死她,打死她!”
一羣亂棍落在冰水之下,血水急速渲染開來,映襯着冰面上的血色,淒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