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8章 吵鬧

遊戲時間PM13:17

東南大陸,陰暗沼澤【虛飾終夢】底層,寒鴉堡外圍

“事情我大概明白了。”

看着面前這兩位陌生到讓自己腦袋發懵的年輕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肌肉虯結的【黃昏之鴉東征軍】第二軍團‘烈風’隊特勤教官,公正教派的獸人聖騎士卡里·裂顱撓了撓頭髮,表情很是古怪地說道:“所以前些日子這位莫妮卡姑娘一直頂着我的形象遊蕩在後方,甚至因爲【虛飾終夢】的特點憑空創造出了一個…….呃,跟莫妮卡姑娘相貌相仿的虛假‘裂顱’?嘖嘖,難怪有幾個弟兄歸隊後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怕不是覺得自己做噩夢了吧。”

“實在是萬分抱歉!”

雖然不是有意的,但莫妮卡依然對面前這位‘本體’九十度鞠了一躬,用敬語震聲道:“冒用身份一事絕非小女子本意,還請教官大人大量!放我一馬!”

“話說回來……”

墨檀則是玩味地笑了起來,語氣悠然地說道:“您那幾位弟兄看您的眼神有些怪,恐怕並不是因爲區區‘噩夢’啊。”

“莫妮卡姑娘想多了,我只是覺得這事蠻有趣的,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雖然在身爲‘教官’時非常嚴肅且一絲不苟,但休息時間的卡里·裂顱卻是出奇的好說話,很是爽快地帶過了那本就不算嚴格的‘冒犯’,並略顯好奇地向墨檀問道:“哦?既然安東尼先生並不覺得那幾個小夥子的異常是出於‘噩夢’,那您又是怎麼想的呢?”

“我在想……”

墨檀眼中精光一閃,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郁了起來:“如果我回頭寫一部名叫《青春期單身神職者不會夢到可愛的已婚喪偶半精靈性轉教官,對抗異端幕後的多角戀愛喜劇》的吟遊故事,應該十有八九會大賣吧?”

“臥槽啊!”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算‘活着’,但依然有着自主思考與溝通能力的公正聖騎士當即虎軀一震,瞪大他那銅鈴般的眼睛,驚聲道:“這不能吧!?”

“這不能嗎?”

墨檀咧嘴一笑,挑眉道:“試想一下,兩個風華正茂的單身小夥……或者不單身,但已經喪偶或與對象分開了數十個世紀的男人,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朝夕相處的教官竟然變成了一個生面孔,而且還是一個漂亮可愛、打扮時髦的娃娃臉半精靈美少女,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們會把這當成一場夢,我個人覺得春……美夢的概率也要遠遠大過噩夢啊。”

【你剛纔是想說春夢來着吧?】

漂亮可愛、打扮時髦的娃娃臉半精靈美少女瞥了墨檀一眼,無聲地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你剛纔是想說春夢來着吧?”

被屬下當成了漂亮可愛、打扮時髦的娃娃臉半精靈美少女的彪形大漢瞥了墨檀一眼,幹聲吐槽了一句。

“嗯,我是想說春夢來着。”

墨檀給了面前這位裂顱教官一個清爽明朗的微笑,笑吟吟地說道:“但覺得有些不禮貌,就改口了。”

【真覺得不禮貌就別說啊你!】

莫妮卡抽了抽嘴角,在心底繼續吐槽。

“真覺得不禮貌就別說啊你!”

卡里·裂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

“那麼問題來了——”

墨檀突然轉向表面上很是拘謹恭敬的莫妮卡,語氣頗爲嚴肅地問道:“你剛剛有沒有在心底偷偷吐槽?內容是不是跟裂顱教官說的有點像?”

“並不是有點像。”

立刻明白了檀莫先生‘深意’(雖然並不知道這種深意有什麼卵用)的莫妮卡搖了搖頭,正色道:“而是完全一致。”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靈魂波長’相近~”

墨檀吹了聲口哨,幽幽地感嘆道:“也不知道你和我究竟誰更倒黴些。”

“嘿!”

卡里沒好氣拍了一下墨檀的後背,語氣不善地說道:“雖然莫妮卡姑娘被置換成了我的形象,但也不算是倒黴吧?呃,應該不算吧?”

可能是自己也注意到了讓一個花季少女的生理構造出現如此鉅變確實有點不太人道,這位公正騎士說到最後的時候儼然已經用起了疑問句。

“肯定算的。”

而墨檀則是一本正經地給予了果斷的回答,沉聲道:“試想一下,一個花季少女被變成了一條精壯的漢子長達數十天,而且每天早上起牀都能看到自己胯下……”

“喂!!!”

終於沒辦法繼續無動於衷下去的莫妮卡尖叫着打斷了墨檀,面紅耳赤地咬牙道:“我這段時間都渾渾噩噩的,不是在食堂、校場就是某片夜幕下的戰場,根本就沒經歷過什麼早上起牀!更沒有感覺到什麼淑女不該感覺到的東西!你不要亂講!”

墨檀一樂:“急了。”

莫妮卡:“……”

“咳咳,話說回來,安東尼兄弟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已婚喪偶’的狀態呢?”

爲了保護美少女的清白,卡里甚至提起了旁人理解中的悲傷過往,好奇地向墨檀問道:“這該不會也是霍格爾總帥告訴你的吧?”

“那倒不是。”

墨檀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反問道:“不知道教官你是否聽說過【演繹法】?”

在對方眼中至少有超過十個能作證其‘已婚喪偶’論點的公正騎士搖了搖頭,誠實地說道:“不知道。”

墨檀微微頷首,解釋道:“那是一種很有趣的推理手段。”

“哦哦!”

對有趣推理手段頗感興趣的卡里用力點了點頭,隨即便閉上嘴靜候下文。

結果墨檀竟然也跟着一起陷入了沉默,就這樣跟卡里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兩分鐘。

“然後呢!?”

最終,還是沒能沉得住氣的獸人打破了沉默,問道:“具體是什麼手段呢?”

“是解釋起來至少要聊到明天這個時候的複雜手段。”

墨檀聳了聳肩,攤手道:“所以,考慮到就算我願意說,您也沒空聽這一點,咱們就姑且把具體內容略過去吧。”

卡里·裂顱聞言頓時愣了一下,然後——

“我有空聽!”

似乎並不介意浪費時間的聖騎士如此告訴墨檀。

“我懶得說。”

完全不裝了的墨檀虛起雙眼,無精打采地說道:“下個話題,你老婆是怎麼死的?”

“安東尼先生——”

莫妮卡表情一僵,立刻用力拽了下墨檀的衣袖。

“幹什麼呢!”

結果墨檀卻是一蹦三尺高,羞怒道:“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莫妮卡:“……”

“食物中毒死的。”

結果卡里·裂顱卻並不在意墨檀的冒犯之舉,很是隨意地說道:“她有一次去莫里爾郡東部一座山上的小教堂運送物資,路上發現了不少蘑菇,就把那些花花綠綠的篩掉,採了點兒看似樸素的無毒蘑菇燉了,結果那幾個是勁兒最大的,那白癡被找到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變成紫色的了。”

莫妮卡:“啊?”

“她的意思是……”

墨檀親暱地拍了拍莫妮卡的肩膀,翻譯道:“本來還以爲你老婆肯定是死於滅神會的暗殺,才讓你生出了加入東征軍跟丫們拼了的念頭。”

莫妮卡:“我沒…….好吧,我可能確實有這麼腦補了一下下……”

“哈哈,那丫頭只是個學藝不精的豐饒神官,滅神會就算再不挑,也不至於特意暗殺她這麼個二貨,不過我確實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死在了襲擊中,當然,也不是作爲主要目標,多半是被連同教堂和營地一起炸平的。”

性格豪爽的公正騎士哈哈一笑,搖頭道:“我能理解你們對精彩故事的期許,但現實並不是吟遊故事,也不是每個【黃昏之鴉東征軍】成員都有什麼苦大仇深的理由,事實上,我們這些在別人眼中能止小兒啼哭的異端裁判所成員有一大半都挺正常的,極端的偏執狂雖然不是沒有,但也遠遠沒到傳聞中那種青面獠牙、愛吃小孩的程度。”

莫妮卡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我倒是對此持保留態度。”

墨檀卻是搖了搖頭,冷笑道:“據我所知,大多數教派的異端裁判所都跟故事中那些瘋批沒什麼區別,只有裂顱教官你所在的公正教派……畫風比較清奇,而這種‘特例’並不能成爲判斷你們這一行的參考。”

“好吧,或許你是對的,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對我的同伴們有太多偏見。”

裂顱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無奈地說道:“他們都是些好人,也跟我一樣渴望聽到外面的消息,看到陌生的面孔,所以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

“抱歉,我們雖然不會對您的同伴敬而遠之,但也不打算跟太多人打招呼,特意來這邊一趟,也只是因爲您和我家莫妮卡有點緣分罷了。”

墨檀平靜地打斷了裂顱的話,輕聲道:“不過正如我之前所說的,如果事情順利的話,無論是霍格爾、你還是其他人,都能獲得遲到了數千年的解脫。”

看起來似乎並不對‘事情順利’抱有期望的裂顱笑了笑,從善如流地說道:“好的,那麼以吾主的名義,請容我在這裡祝兩位萬事順利,願公正與勇氣時刻伴隨汝等左右。”

“那是自然,我這人簡直就是行走的公正與勇氣啊。”

墨檀矜持地笑了笑,隨即又問道:“那麼,既然並沒有什麼苦大仇深的原因,卡里大哥你又是爲什麼會加入咱們【黃昏之鴉東征軍】呢?”

“因爲老婆死了,我也就不怎麼想活了。”

卡里伸了個懶腰,笑道:“當然了,我原本就因爲跟滅神會那幫異端火拼時留下的舊傷沒兩年好活了,所以覺得與其過兩年死在病牀上,還不如加入生還率極低的東征軍,帶走一兩個異端當墊背的。”

墨檀輕輕拍了下手,點頭道:“原來如此,所以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的話,你一定……”

“我一定會選擇死在病牀上。”

卡里擺手打斷了墨檀,擡頭看向半空那輪幽月:“而不是在這個鬼地方熬到連她長什麼樣子都忘了。”

“或許你可以換個心情,比如跟剛做完春夢的小夥子談個戀愛?”

“以吾主的名義,我真想把你這顆糟糕的小腦瓜腦袋塞進你的屁眼裡,安東尼先生。”

“看來我們該說再見了,裂顱教官,我叫檀莫,很高興認識你。”

“再見,檀莫先生,希望你能夠如願以償。”

……

於是,在並不算短暫地閒聊後,墨檀與莫妮卡二人同這位跟後者緣分匪淺的公正騎士告別,離開了對方駐紮的崗哨,走進了寒鴉堡外那光怪陸離的灰色森林。

五分鐘後,走在墨檀身後的莫妮卡輕聲打破了沉默:“檀莫先生。”

“說。”

走在前面的墨檀咂了咂嘴,頭也不回地用他那向來慵懶柔和的語氣說了一句。

“我仔細想了想,總覺得裂顱教官好像並沒有把他和他妻子的故事說全。”

莫妮卡抿了抿嘴,遲疑道:“但話雖如此,我其實也不太確定……”

“親愛的莫妮卡。”

墨檀一邊饒有興趣地左右打量着周圍那千篇一律的環境,一邊隨口問道:“你還記得那傢伙的妻子隸屬什麼教派來着嗎?”

莫妮卡愣了一下,隨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陡然瞪大眼睛!

“看來你也注意到了。”

考慮到這是對方在做了幾十天夢後的反應速度,墨檀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輕快地說道:“一個豐饒教派的神官,就算再怎麼‘學藝不精’,也不可能會因爲食物中毒這種可笑的理由意外死掉的。”

“所以裂顱教官他……”

“他沒有撒謊,只是同樣沒有告訴我們,他的妻子其實並非死於‘意外’。”

“因爲裂顱教官被滅神會的人重傷,已經沒幾年好活了,所以……”

“顯而易見的蓄意殉情。”

“總覺得蓄意殉情這詞有點兒……”

“超凡脫俗?”

“無聊低俗。”

“看得出來,你被他們之間浪漫的愛情所驚豔到了。”

“是的,您呢?”

“我?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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