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城外平靜數月的廣袤大地終於再起風雲,隨着周瑜一聲令下,吳蜀大軍浩然前壓發起進攻,十數萬大軍浩浩蕩蕩席捲而去,激起的塵土遮蔽天空,征戰沙場便是如此由來。
周瑜用盡辦法,也只能以犒賞封爵來激勵鼓動士氣,如此雖然未必能讓吳蜀大軍像黃巾那樣奮勇作戰視死如歸,但確實激發起了不少的戰意,至少大軍衝鋒之時已經頗有幾分氣勢了。
相對於衝鋒路上的大軍,此刻黃巾營地呈現一副安靜的場面。
短短的時間之內,黃巾已經做好了充分的防禦準備,營寨之中各個方位均有軍列布置。
長戟軍士佔據高處結成長林陣,後方一排排的弩手已經把弩箭填滿弩匣,下方營寨入口處則是全身包裹在重甲之中的刀盾手,雖然只是一動不動的列陣防禦,但那種靜默的壓迫感,卻明顯更強於聲勢頗大的吳蜀大軍。
即便是數月沒有經歷戰事,即便沒能提前得知吳蜀大軍進攻的時間,倉促之間黃巾也做出了快速有效的反應,整個過程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每個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出現在什麼位置做什麼事情,全軍上下優秀的戰鬥素養從這裡就可見一斑。
位於吳蜀後方主力陣地的周瑜看着先鋒軍的衝鋒,心情無限凝重,將軍刀兵還未接觸,他就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雖然眼前的黃巾營地之中,大約不過五萬大軍的兵力而已,但就這五萬大軍給周瑜的壓力,比一般軍隊三五十萬都要強上許多。
更要命的是,這一次是自己進攻,而黃巾據守營寨!
戰爭局勢動態變化,時間不同會改變雙方的策略,空間不同也會改變雙方的打法
幾個月過去之後,形勢已經完全反轉,如今急的反而是周瑜了,他必須抓住現在以多打少的時間窗口。
原本只是守城的吳蜀大軍,也只能被迫開始主動進攻黃巾營寨,這無疑把自己擺在一個十分吃虧的位置。
而在另一方的黃巾營地,許辰卻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面對十幾萬的吳蜀大軍發起攻勢,他卻不動如山坐在高臺舉起望遠鏡觀看戰場,除了微風帶起衣襬的些許不平靜之外,他就再也沒有一絲心情上的波瀾了。
看着敵軍士兵咋咋呼呼往這裡衝來,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終於也輪到我黃巾來打防守戰了
自從給大軍豎立信仰以及軍制革新之後,黃巾的戰力就直線提升。
如果說軍事實力太過強橫有什麼不好,那就是黃巾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主動進攻的一方,就常常要面臨攻城的局面,這無疑是十分吃虧的事情。
今天終於是不一樣了,黃巾卻可以作爲防守方,佔據地利優勢讓敵軍難受。
“主公神機妙算世無雙出,那周瑜果真按捺不住主動攻來了,不過他的打算註定要落空,我軍兵力雖然未及集合,但五萬大軍據守營寨,也足以讓他們鎩羽而歸!”
不僅許辰對接下來的戰爭心如止水,一旁的沮授也是老神在在,還趁着這會兒時間不着痕跡恭維上司來了。
不是他們不把周瑜和吳蜀聯軍放在眼裡,而是本就戰力強大的黃巾守着營寨,怎麼也不可能被十幾萬吳蜀聯軍給攻破了。
許辰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就沒有過多的迴應,而是繼續認真觀看局勢。
居高臨下俯瞰戰場,整個營寨都一覽無餘。
可以看到營寨構築十分紮實完備,四方各有營門,內部兵營兵庫糧倉以及大小道路分佈合理,軍隊屯駐調動都十分順暢。
而外圍更是構築了各種防禦工事,營牆豎起內外兩層,敵軍若要衝營,就只能先進入夾道之中繞個大圈才能摸到營門,這個過程裡他們就要遭受黃巾在上方的不斷攻擊。
而外牆的牆根更是挖出半人高的溝渠,提高了營牆的相對高度,敵軍若是不借助攻城器械根本不能翻越攀登,就算真的架起梯子來,黃巾佔據防守優勢也足以拒敵。
這幾個月黃巾畢竟不是真的歇着,營寨一直都在持續進行修築,如今的防禦工事幾乎快趕得上小城邑了。
雖然黃巾並不懼怕在開闊戰場上正面決戰,但有工事不用那是傻子,許辰也不介意讓周瑜吃吃攻城的苦頭,而且還是被黃巾守備的營寨,這足夠讓周瑜一次攻城攻個痛快了。
雙方大軍很快就正面接觸上了,吳蜀先發數萬大軍進行第一輪的進攻,很快營寨邊緣就響起震天的呼喊之聲,雙方瞬間展開了廝殺碰撞。
面對橫亙在前的黃巾營牆,吳蜀士兵並沒有畏縮,而是一股腦往前衝去,在前方將領的帶領之下,開始衝入夾道之中。
他們雖然恐懼黃巾的戰力,但只要想到大都督許諾的錢財田地和奴隸,心裡的渴望就會讓他們忘卻這種恐懼,至少暫時可以忘卻。
只是,黃巾強力的反擊,很快就讓許多人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當他們衝入牆道之中,上方的黃巾戟士便迅速往下刺殺,霎時間狹窄逼仄的牆道就鮮血飛濺,不知道多少士兵瞬間斃命。
戰爭只一開始,戰場就變成了絞肉場。
然而這也只是開始而已,如樹林一般的長戟只是他們面臨的第一道難關。
他們一邊抗衡反擊一邊前進的時候,黃巾後方的弩兵也迅速上前,當他們扣動弩機之後,一支支弩箭瞬發出去,然後以密集如雨的架勢覆蓋敵陣。
在缺少甲衣而且距離十分靠近的情況下,他們的身體脆弱的如同紙張,弩箭紛紛扎入他們的血肉之中,慘叫聲此起彼伏出現在每一個角落,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體會到這是一種怎樣的血肉煉獄。
戰場是世間最爲殘忍的地方,可以看到血肉橫飛肢體破碎內臟外流的各種血腥場面,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夠的話,都不用真的上場作戰,只是看到這樣的畫面就要瘋掉。
但此時的黃巾戰士們,卻一個個面色冷峻,他們都不是殘忍弒殺的變態,卻也能對眼前的一切心如止水。
他們知道,自己是在做正確的事情,只要是爲了心中的理想和正義,那就沒有什麼值得恐懼和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