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顧謹遇有種泰山壓頂的危機感,能夠含笑與許辰對視,全靠他強大的心理素質以及精湛的演技。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一秒鐘的慌亂。
許辰爲什麼這麼問?
他該不會通過什麼手段,查出他和許許領過證了吧?
老婆這兩個字,他都還沒能喊出口,怎麼許辰問的這麼順口?
太嚇人了這!
四目相視,顧謹遇艱難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一副不好回答的樣子。
許辰十分不屑顧謹遇如此反應,總是那麼鎮定,那麼能裝,怕是他們七個都沒真正認識到全部的他。
“難不成到了今天,你還想說你是被我小妹強迫的,不得已才陪着演戲?”許辰鄙夷而諷刺的斜睨着顧謹遇。
顧謹遇賠着笑,不敢在許辰面前造次,彎着腰放低姿態:“沒,我心甘情願的。”
“是預謀已久吧?”許辰輕哼一聲,擡腿就走。
顧謹遇慌極了。
他藏的那麼深,都能被發現?
有證據嗎?
許辰該不是詐他的吧?
“預謀已久?”一直默不作聲收拾着餐桌的孟盼晴樂了,冷不丁的笑道,“他怕不是腦子有問題,惦記一個罵他臭金魚的小丫頭。”
顧謹遇尷尬的笑笑:“媽媽,過去的事,不提了。以前許許再胡鬧,在她哥哥眼裡,也是最完美的那一個。”
“不用這麼揶揄我,我從來沒覺得我小妹完美。”許辰臉色不太好看,說完跟孟盼晴道了謝,又道了別。
孟盼晴笑呵呵親自相送,倒不是她向來對孩子們熱情,而是她看得出來她兒子快被嚇癱了,替他送送許辰。
看着許辰高大偉岸的身姿慢慢離開視線,顧謹遇握了握拳頭,根本沒辦法把收好的碗筷端廚房裡去。
太恐怖了!
深呼吸,顧謹遇快速平復心情,等媽媽送完許辰回來時,匆忙說一句先回房間,就走了。
孟盼晴看着顧謹遇慌亂的步伐,這才真正確定兒子就是早有預謀。
許許是罵了他,但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許許替她解了圍,後來隔三差五的到顧家找她,說是喜歡那片梔子花田,其實就是讓顧家人看的。
每次她都會兒子去陪着許許,不管他們說不說話,只要有人看見,就會知道她兒子是有蘇家小千金護着的。
那樣,孩子們會多有忌憚,便不會過分欺負她兒子。
如今想來,真的是許許喜歡梔子花田,還是她爸爸有意暗示,怕是隻有蘇俊南自己清楚。
兒子十五歲那年,她不小心看到了兒子夾在書本里的便籤,上面寫滿了蘇慕許的名字。
那時,她看到兒子慌亂的眼神,才恍然發現兒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那一年,許許才十一歲。
那時的許許長什麼模樣,她都不知道,也未曾聽說兒子跟許許有什麼交集。
可她有理由相信兒子對許許的感情不一樣。
那是一個幫助過他的人。
不管那個人在別人眼裡是怎樣的混世小魔女,沒有傷害過他,他就應該心懷感念。
那一天,她跟兒子促膝長談。
男孩子長大了,有格外關注的人,想要保護的人,藏在心底,都是很正常的。
她不怕兒子喜歡誰,可她怕兒子的喜歡最終是一場空。
蘇慕許是天上的月亮,他們夠不着。
她不想讓兒子懵懂的情愫才發芽,就走上消亡。
她明着誇兒子有一雙慧眼,不被旁人左右。
有一顆赤子之心,始終沒忘得過的庇護。
她說蘇慕許值得被喜歡,但她更說了蘇慕許更值得被守護。
她還小,是一朵未長成的花苗,還未曾綻放,千萬不能輕易觸碰,不可傷了她。
兒子是個乖孩子,將她的話都記到了心裡。
談話結束,兒子說:“媽媽,你誤會了,我寫蘇慕許的名字,是因爲這三個字是她爺爺爲她設計的簽名,我喜歡這種書法設計,很漂亮,才練習的。她還小,我也還小,還不懂什麼是喜歡。不過,媽媽,你今天說的話,我會記住的。以後我喜歡誰,一定默默守護,絕不傷害她。”
那時她將信將疑,因着希望兒子真的只是練字,便沒過多關注。
後來的後來,種種跡象表明,兒子只是跟蘇許兩家七個同輩人合得來,倒也沒跟許許有過交集,才淡忘了這件事。
如今想來,這孩子十五歲時都那麼沉穩冷靜,把她都給糊弄了。
能把她給瞞騙過去,她倒也不怎麼怕他被許許的七個哥哥拆穿了。
這麼優秀,早有預謀有什麼的,完全可以解讀成一往情深!
再說了,也是許許先主動的。
想到這裡,孟盼晴不禁佩服起顧謹遇來。
也就是她親兒子,換做是別人,她會有點害怕的。
太能隱藏按捺住自己的一顆真心了!
難怪他那麼不喜歡安諾。
手機響時,孟盼晴纔沒繼續想這件事。
接了視頻聊天,孟盼晴笑了:“忙完了?吃飯了嗎?”
陸添陽一臉幽怨:“吃不慣食堂的飯了,想你的手藝了,明天中午能吃上你做的飯嗎?”
孟盼晴佯怒道:“好你個老陸,非要跟我在一起,該不是想騙我天天給你做飯吧?”
“不不不,絕對不!”陸添陽急的直襬手,“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天天給你做飯吃,就是我廚藝不精,怕委屈了你。”
孟盼晴很滿意陸添陽的反應,挑挑眉道:“不可以學嗎?”
陸添陽:“可以可以,你來教我吧!”
這時,陸鹿鹿湊了過來,哈哈大笑:“顧媽媽,老陸說他最討厭做飯!還說什麼君子遠庖廚!您可別信他的話!”
“是嗎?”孟盼晴忍不住笑,想假裝生氣都難。
陸添陽陰沉着一張並不老的老臉,嫌棄的怒視陸鹿鹿:“大人說話,有你小孩什麼事?找你未婚夫去!”
陸鹿鹿喜出望外,一蹦三尺高:“真的?那我去了哦!晚上不回來啦!”
陸添陽這才反應過來,然而已經晚了,他家恨嫁的閨女已經跑掉了。
再一想她的穿着打扮,陸添陽猛地拍了下腦門:“又被這臭丫頭騙了!她穿了裙子!擺明了是要找慕林約會的!怕我不同意,故意來搗亂!”
孟盼晴忍俊不禁:“陸首長,你這樣是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好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