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來,蘇老爺子都是嘻嘻哈哈老小孩的風格,很少嚴肅的說起什麼事。
這件事,他語氣溫和,用詞柔潤,卻是很正式的勸告了。
蘇俊北和安佳人對視一眼,心存感激,齊齊點頭,領了蘇老爺子的厚愛。
多年來,安佳人和蘇俊北深居簡出,即使是在蘇氏集團有任職,也是更偏向於專業知識上的,不需要像蘇俊東夫婦那樣拋頭露面,與人來往。
最初是因爲兩人性格使然,更願意在家裡待着。
後來因爲生孩子這件事,兩人更是不願與人結交。
哪怕無人當面說什麼,他們也知道有人背後議論過。
若說絲毫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在意徒添難過,只能勸慰自己不去在意。
如今有孕在身,十分顯懷,身體也很康健,被蘇老爺子一提點,安佳人心底隱隱有種喜悅感。
她向來不是張揚之人,但堵住某些人的悠悠之口,很有必要。
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後被人議論是私生子之類的。
蘇慕許看着安佳人面帶微笑,色澤紅潤,雖無法感同身受,但打心底裡爲她高興。
“今年我的生日,大辦吧,”蘇慕許當即改了主意,“親朋好友請到家裡來,不收任何賀禮,只圖個熱鬧。”
安佳人頓覺感動,許許這是爲她適時的創造好機會,她就不用太麻煩的主動出行。
在家裡見客,當然更安全穩妥些。
大家靜默幾秒,都笑了,很滿意蘇慕許的提議。
蘇家向來不喜高調奢華,兒孫衆多也很少舉辦宴席,但只要蘇慕許是主角,多麼盛大的宴席都是極爲正常的。
一家子簡單商議了一下,生日宴便定在了12號中午,蘇慕許這個主角只需要請假兩個小時,不會耽誤下午的課程。
到時候哥哥們也都出席,大大方方的帶上自己的戀人,也能斷了某些適齡女子的心思,很是適合。
顧謹遇知情之後,很是讚許,更覺蘇慕許是長大了。
兩人聊了好久,顧謹遇才憂心忡忡的問:“我能出席嗎?”
蘇慕許笑道:“當然能啊!只要我們不公開關係,隨別人怎麼猜,又沒人會到處亂說。即使說,也沒什麼好怕的。”
顧謹遇當然不是怕別人說,怕的是蘇老爺子玩笑話當了真,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一定會乖乖的,”顧謹遇保證道,“要多低調多低調。到時候我媽媽和陸爸爸他們肯定也會來,我就一直陪着他們,不給你添麻煩。”
蘇慕許忽然就很期待自己的生日宴,哪怕會來一些她不熟悉的人,但用不着她親自招待,完全不需要憂慮。
晚飯後,唐乾繼續教蘇慕喬武打動作,蘇慕許和簡希到院子裡遛狗。
安諾找了過去,“許許,冷不冷?”
蘇慕許態度冷淡:“不冷。”
安諾笑了笑:“私人保鏢的事,我是等你消息,還是去你們的安保公司?”
蘇慕許並不想和安諾有什麼交集,也不想他跟唐乾再有任何來往,淡淡道:“等我消息,不急於一時。”
安諾點點頭,安靜站在一旁,直到蘇慕許和簡希要回去,他纔跟上去急忙說了一句:“許許,真的謝謝你,爲了我姑姑特意舉辦生日宴。”
蘇慕許有些煩躁:“不用,我三嬸謝過我了。”
安諾還想說什麼,蘇慕許加快了步伐,徒留安諾在寒風中呆站着。
他站了許久,始終想不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好似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挽回不了她半分真心。
她對他,已經連最基本的禮貌也沒有了。
更讓他心慌的是,連明顯的厭惡也沒有任何表露。
他對她來說,竟已經是陌路人了嗎?
難道他不得不放棄嗎?
可是,真愛一個人,除了生離死別,又怎麼做得到放棄。
攥了攥拳頭,安諾上樓,看到蘇俊北正給安佳人講兒童故事,他默默的倒了白開水端過去。
蘇俊北喝了半杯,將繪本遞給安諾:“諾諾,你講吧,我講的快睡着了。”
安諾雙手接過,蘇俊北說了一聲,便去書房忙碌。
講完兩個故事,安佳人讓安諾停下來,慈愛的看着他,問道:“諾諾,有心事嗎?”
安佳人知道她是明知故問,但她不知道安諾會不會跟她說。
安諾點點頭,半晌才道:“姑姑,我想衝動一次。”
安佳人的手抖了抖,臉色微白,聲音隱隱發顫:“諾諾,你別嚇我。”
安諾握住安佳人的手,轉而跪到了地上,“姑姑,我等不了了。一年來,我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從小,我就會察言觀色,小心謹慎,生怕惹人生氣,哪怕被欺負了,也反省自己哪裡做錯了。可來到您身邊之後,我懂得了,有些時候,並不是我的錯。”
“可是,諾諾,許許她不喜歡你,也不是她的錯,”安佳人反握住安諾的手,沉聲勸道,“你的衝動,會傷害到她。”
安諾雙手發顫,咬緊牙關,想了又想,還是想孤注一擲。
若是半分機會都沒有,他便徹底離開。
曾經他覺得姑姑離不開他,現在他想通了,姑姑有姑父陪伴,再傷心的事,總能挺過來。
可他不一樣,他實在撐不下去了。
“諾諾,你想做什麼?”安佳人耐心的問,“你既然跟媽媽說了,就是不想嚇到媽媽,對不對?你再跟媽媽多透漏一點,好不好?”
一聲聲的“媽媽”,聽得安諾落下淚了。
慢慢將額頭放在安佳人的腿上,安諾哽咽道:“姑姑,別把我當成您的兒子了,我不配。有一件事,我從來沒跟您說過。我來蘇家,其實是爲了許許。從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歡她,想要每天看到她。”
安佳人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錯,只是如今回想起來,當初若是沒有將他接到蘇家來,興許他還好過些。
“姑姑,您放心,我不會做任何傷害到許許的事情,”安諾猶如發誓的保證道,“我知道我是在奢望,可我想賭最後一次,就當是逼自己做最後的抉擇。”
“怎麼賭?”安佳人儘可能的讓自己平靜,可她的心跳還是快了一些。
若不是顧及着腹中的孩子,她怕是已經亂了方寸。
所有人都看得見許許和顧謹遇是一對,唯有安諾這個癡情的傻孩子,還不肯放過自己。
過了許久,安諾哭着說:“姑姑,我想向許許求婚,在她的生日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