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程何是個例外

蘇慕許想想她那粉色卡通的房車,第一反應是顧謹遇是不是真以爲大表哥好糊弄。

還沒來得及細想,許辰喊道:“好啊,我還沒坐過房車。”

蘇慕許剛要問房車得多久能到,就被顧謹遇帶着往另一邊走,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她的房車。

他早有安排?

不會猜得到大表哥不願意坐她的車吧?

八成是想着她會喝酒,特意讓唐乾和簡希把房車開來的,好讓她回去的時候能舒服點。

這細節,真的愛了。

到了房車上,顧謹遇自己將許辰扶進了後面的小臥室,問他要不要衝澡。

許辰癱在牀上,擺着手,話都不想說了。

頭暈,頭痛,心更痛。

不想洗澡,只想矇頭哭一場。

“你一個人能行嗎?”顧謹遇擔心的問。

許辰:“嗯,能行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顧謹遇覺得許辰還有一些理智,他同意坐房車肯定是因爲有私密空間。

既然如此,他不好再逗留。

“有事叫我。”顧謹遇準備離開。

許辰忽然道:“我想聽歌。”

“聽什麼?”顧謹遇問着,心裡隱約有了答案。

怕不是要聽兒歌。

“藍精靈。”許辰想了半天,吐出這三個字。

顧謹遇按了按眉梢,嗯了一聲,又看了許辰一會兒才走。

叫唐乾爲許辰播放一首藍精靈,顧謹遇回到蘇慕許身邊坐着。

蘇慕許嚴重懷疑許辰之所以要聽歌,是爲了掩蓋他可能哭出來聲音,不由得更加心疼。

可她心疼也沒用,只會讓顧謹遇更加揪心。

“你不是有潔癖嗎?”蘇慕許硬找了個話題轉移注意力。

顧謹遇笑了笑,將蘇慕許攬入懷裡,“傻丫頭,想什麼呢?你大表哥也有潔癖。”

“也是,牀品都是新換的。”蘇慕許小聲說着,腦袋裡一片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謹遇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睛,放空自己,暫且什麼都不想。

這樣的安靜反倒令蘇慕許心安一些,只依偎在顧謹遇的懷裡,什麼也不去想。

何家老宅的院外,程何和葉錦年靠着牆根坐着,仰頭看着夜色裡繁茂的樹葉。

兩人手邊都是罐裝啤酒,已經喝了不少,但都很清醒。

葉錦年找過來時,程何就坐在那裡,抱着膝蓋,埋着頭,肩膀一聳一聳的,一看就是在哭。

他沒敢走過去,慢慢的靠在牆邊,側臉看着他,看的心很疼。

可他在心疼着程何的時候,還是會想許辰。

想許辰在幹什麼,有沒有想起他,有沒有想過要見他一下。

想許辰有沒有知道他還沒走,正在陪着程何。

想了很多,越想越討厭這樣的自己。

在傷爸媽的心和追尋真愛之間,他毫無顧慮的選擇了後者,是因爲他相信爸爸媽媽足夠愛他,時間能夠讓他們慢慢接受現實。

可許辰不一樣。

他還沒有追到他,就在可能失去,怎麼會不害怕。

“我挺難過的。”程何擡起頭來時,抹着眼淚苦笑。

葉錦年這才挪過去陪着他,剛要安慰他現在醫療水平挺好的,卻聽程何自嘲道:“你雖然留在我身邊陪着我,但你心裡只有那個人。”

葉錦年想要說什麼,程何卻示意他別說話,接着說道:“可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希望你能陪我一會兒。”

葉錦年沉默了,過了很久才問了一句:“你要喝酒嗎?”

程何只頓了幾秒,嗯了一聲:“你點外賣吧。”

葉錦年便點了外賣,有啤酒,也有吃的,但他們兩個都沒有心情吃,就那麼幹喝。

一直喝到了十一點,夜風有點涼了,兩人也沒說話。

程何偶爾哭幾下,很快又強撐着不哭,和葉錦年碰杯。

葉錦年想哭也哭不出來,不敢哭,更不好意思哭。

他好好的哭什麼?那樣只會讓程何更難受。

夜越來越深,葉錦年也越來越清醒。

又一次想要上廁所,去轉角的牆根解決完之後,葉錦年問程何:“你不回去,你爸媽不擔心嗎?”

程何將腦袋也貼在院牆上,緩緩說道:“我爸很聰明的,他肯定猜到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難過。不會問我,不會找我的。在爸媽的眼裡,我也許不夠好,但他們一直相信我是很理智的人,是不會做傻事的。”

葉錦年聽得心驚肉跳。

怎麼覺得這話有些淒涼?

難道他想過做傻事嗎?

他能說他一點也沒看出來程何這麼悲傷絕望嗎?

在他看來,程何一直很豁達。

也正因爲如此,他才能和程何做哥們。

他是個男人,可他喜歡男人,自然知道怎麼跟男人保持距離,尤其是同類人。

程何是個例外。

不是因爲程何多優秀,對他多好,而是程何很清醒,很理智,很自律,很自愛。

他很佩服程何,也想過像程何學習。

可是,他遇上了許辰,註定理智不了。

許辰虐他千百遍,他都只會越來越喜歡。

“你去找他吧,”程何抹了一把臉,搖搖晃晃的起身,“他應該是喜歡你的,只是還沒做好決定。”

葉錦年也是這麼想的,並一直爲之雀躍,燃滿了希望。

可這話從程何的嘴裡說出來,他又難過了。

沒做好決定,他過於糾纏就是打擾。

這條路很難走,他既然愛他,爲什麼要將他拉進這地獄?

人間不好嗎?

他活在人間,走在地獄,能夠自如,可許辰他一直都是單純的,從未接觸過。

“程何,你想過我會愛上一個人嗎?”葉錦年輕聲問,心裡根本不知道程何的答案。

程何靜默良久,難過的回道:“錦年,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有一種可能我沒有想過。”

葉錦年:“哪種?”

程何笑了起來,盡顯落寞:“別看我們八年來合作愉快,越來越默契,可我從來沒想過你有一天可能接受我。”

葉錦年心如刀割,半晌才道:“程何,對不起。”

“你這樣是對的,”程何笑道,“也因爲你拒絕的夠堅決,絕無可能,我纔敢這樣喜歡你。其實,我挺懦弱的,只敢喜歡,只敢想象,從來沒想過反抗。”

葉錦年低着頭,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襬,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程何。

程何很少提起他爸媽,看似有怨言。

其實,他的不反抗,並不是屈服,而是深愛。

在這一點上,他不如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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