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許那丫頭,眼裡沒有什麼人情世故,從來都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兒。
還有顧滿,聽說改過自新,對顧謹遇是馬首是瞻,表現的極好。
這個關鍵時刻,他會不會聯合其他人針對謹遇,也難說。
顧瑤那丫頭對許言的熱乎勁還在,又負責了服裝設計,應該也不會爲難謹遇。
顧謹遇吸了吸鼻子,忍着不哭:“在來的路上,我讓她在車裡等我,不想她看到這些人。”
蘇老爺子很心疼,可安慰的話說了沒用,也不合時宜。
他溫聲說道:“嗯,我懂的。只是,謹遇啊,許許爸爸的意思是,擔心你一個人被針對,你不反對的話,他和許許媽媽過去陪着你媽媽。怎麼說許許爸爸是你爸爸的故交,去看望你爺爺也合情合理,你覺得呢?”
顧謹遇挺意外的,但又不是太意外,因爲他能感受到許許的爸爸媽媽對他的關心。
只是,他並不想要他們過來。
他一個人不怕,只怕顧家某些人的嘴臉太過難看,污了蘇家人的眼睛。
“不用了,我能行的,他們奈何不了我,”顧謹遇揉了揉眼睛,“謝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您不用擔心我,有事我會告訴您的。”
“好,你別太難過。”
“嗯。”
“那你先忙着,照顧好你媽媽,也照顧好你自己。”
“嗯。”
通話結束後,顧謹遇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上了一層樓梯,站在窗前,看窗外的天。
天很藍,雲很白,彷彿能夠讓他的心情明朗一點。
看到那羣人一臉悲痛,他一點也不難過,只覺得噁心。
他也不難過這一天的到來。
可蘇老爺子的電話,觸動了他心底的柔弱,讓他很難受。
他無法想象蘇老爺子離開的那一天,他該會有多麼的接受不了。
那一天永遠都別來,該多好。
“謹遇,”顧滿找過來時,語氣沉重,“你別這樣,大家都在盯着你。”
顧謹遇笑了笑,並沒有急着擦掉眼淚,平靜的回道:“我會在乎嗎?我不在乎的。”
顧滿:“可我擔心。”
顧謹遇這才拭去眼淚,“不必擔心,擔心也無用,我倒是想看看誰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短暫的寂靜後,顧滿說道:“謹遇,謹行沒來,我有點意外,我告訴他了的。”
顧謹遇笑了笑,“有什麼好意外的?到今天你還沒發現他只認我這個哥哥,其他人,誰也不認嗎?”
顧滿不說話了,心裡挺難受的。
曾經他認爲自己雖然沒有顧謹遇長得好看,沒他智商高,但他情商高,會來事,朋友超級多。
後來才發現,那些狐朋狗友,只會消耗他,而顧謹遇爲數不多的朋友,對他都非常好,是真兄弟。
不像他,悔改之後,一些所謂的朋友見他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離開的離開,甚至還有想要反咬他一口的。
他怕嗎?
儘管放馬過來就是。
這些日子,不少人在他耳邊明裡暗裡的說他不夠硬氣,居然甘心做顧謹遇的狗腿子。
要說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可隨便想一想,他都非常清楚,這個機會都是顧謹遇施捨給他的。
顧謹遇那麼強的人,根本不需要狗腿子,他若不努力,即使顧謹遇肯寬容他,他身邊的人,也不容許他有二心。
他已經不可能有二心了。
不全是反省悔悟,還有深入骨髓的懼怕和臣服。
“去看看吧,那邊有點吵。”顧滿聽到樓下的聲音,對顧謹遇說。
顧謹遇嗯了一聲,只關心媽媽會不會被煩到。
回去後,顧謹遇看到爺爺被推出來,前後左右圍着烏泱泱的人,根本看不見爺爺此時的狀態如何。
顧滿很快問清情況,對顧謹遇說:“爺爺醒了,選擇放棄治療,他們都同意了。”
顧謹遇沒作聲。
不管爺爺的兒女們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同意放棄治療,他自己的理由是再硬撐着也是痛苦。
“謹遇,我有點頭疼,”孟盼晴坐在長椅上,沒有跟着過去,“要不你送我下去吧,許許應該到了。”
“許許也來了嗎?”顧滿驚訝的問。
顧謹遇:“她來陪我,不是來看爺爺。”
顧滿:“你先送嬸嬸去休息,我去病房看看,說說他們。”
顧謹遇嗯了一聲,絲毫不在意顧家那些人此時在想些什麼,又會做些什麼。
他送媽媽到蘇慕許的房車上,輕聲問房佑:“她出來過嗎?”
房佑小聲回道:“睡了,說是睡好才能陪着你守夜。”
顧謹遇看向媽媽,就知道媽媽根本沒打算去臥室躺着。
“你去吧,我在這兒等着,”孟盼晴看着顧謹遇,聲音無力,目光也沒什麼精神,“你做什麼,我都是支持你的。”
顧謹遇點點頭,對房佑說道:“照顧好我媽媽,等唐乾和簡希看完電影,讓他們帶人過來。”
房佑鄭重點頭,心揪到一起。
這麼重視嗎?
總不會還打起來吧?
顧謹遇到病房後,掃眼一看,除了爺爺的兒女,其他晚輩都在外面等着,全部都穿了黑色的衣服。
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特意的,反正他日常就是穿黑色西裝。
“哥,你沒事吧?”顧瑤看着顧謹遇氣色很差,擔心的問。
顧謹遇搖搖頭,沒說話,也沒看等在病房外的這些人。
他靠牆而立,閉上眼睛,心裡無比的平靜。
爺爺一定會叫他進去,跟他說些話。
會說些什麼,他其實都猜得到。
過了大概五分鐘,顧威出來,對顧滿說道:“你爺爺讓你們成年的孫子孫女們進去,他有話跟你們說。”
“成年?”未成年的聽了很傷心,發出質疑,“未成年就不能進去陪爺爺嗎?”
“聽不懂話嗎?”顧滿一記冷眼瞪過去,再也沒人敢吭聲。
成年的就只有四個人,顧滿,顧謹遇,還有顧瑤和顧琬。
顧瑤覺得自己沒必要去,爺爺對孫女向來不怎麼重視,她也一直不喜歡顧家的氛圍。
看着這些人時刻醞釀着要嚎啕大哭悲痛欲絕,她打心底裡反感。
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時,顧瑤的手機響了,是許言發來的微信。
許言:“謹遇還好嗎?我聯繫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