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酒杯摔在地上,红酒染了一地。
碎片闪着碎光,显得格外的刺眼。
傅席宸眼底的危险之光一闪而逝,似乎刚才并不是他动手,如今更是一副愤怒难忍的样子,“季诺,你既然不想给李总面子,那就不喝,没必要摔了酒杯吧?”
季诺手还在发麻。
若不是跟傅席宸做过夫妻,她根本不会发现傅席宸身手很好,刚才即便他很快,如同魔术一般打掉了她的酒杯,可她还是看到了。
垂眸,她像是真的做错了,“对不起李总,我刚才没拿好,我……”
在李总的角度,并没注意到傅席宸的动作,他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你还觉得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你告诉你,你现在这个身份,跟你站一起,都觉得你脏了空气!”
季诺紧咬着牙,比这恶毒的话她都听过无数,怎么可能会在乎。
李总扔下一句“不识抬举,”便直接转身离开。
林安萱被司墨城拽住,“她没事,小萱。”
“不行啊,阿城,姐夫那样子……”
徐若雅指甲在手心里面几乎折断,她跟傅席宸青梅竹马,她若是还看不出来原因,那就是白活了。
“傅总,”季诺压低了声音,“我的酒杯,是你弄掉的。”
傅席宸冷呵一声,阴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可语气却是能冻彻骨骼,“那你是觉得,我在关心你?季诺,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季诺心一颤,真是误会了啊。
他冷言冷语的调调凉凉,“你想要喝酒,不过是借着你没有一颗肾的事情来让我负责?”
他越说越气,单手扣住季诺的肩膀,不断地用力,“你真以为,喝了酒就会重病,就能威胁到我放过你?你是天真还是傻?”
季诺捂着胸口看着他,瞳孔在不断的扩大。
他知道自己的病,不让她喝酒,只是担心她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哦,是呢。
季诺苦涩的抽了抽嘴角,以前的季诺真的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心思转了几圈,她才开口,“对不起,傅总,我以为,要陪好李总,我不想耽误你的生意。”
傅席宸眸光几乎喷火,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体真的不在意吗?
心思莫名的烦躁感迅速窜入每个细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季诺有些不知所措的垂下脑袋,“我错了,傅总,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一定可以的。”
林安萱就站在一边,听到季诺这样毫无底线,低声下气的话,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她的姐姐怎么会这样?
她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季诺的声音还在继续,弱弱的,还有几分的从心思散发出来的卑微,“傅总,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你钱,求你不要动季家。”
“不动季家?”傅席宸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抵在桌子上,“那你最好乖乖听话,季诺,我的忍耐有限。”
“是,是,”季诺不敢乱说,现在她好后悔,当初出狱的时候,她就该离开这个城市,她不该,不该还有一丝丝的侥幸跟幻想。
她是真的错了。
徐若雅走过来,伸手挽住傅席宸的胳膊,嘴角微微一勾,“宸,不要生气了,你想啊,季小姐在监狱里面呆了那么久,很多礼仪忘记了也不无可能,放过她吧。”
这样熨帖的话,让傅席宸舒坦了不少,对,都是季诺的错,他搂住怀中的美人,转身就走,“嗯。”单音节里还带着几分的烦躁,可却性感的酥掉耳朵。
季诺苦笑,这样即便是带着反感的温柔,也是她不成拥有过的。
林安萱一把拉住她,“姐姐,你没事吧,不要怕李总,我不会放过他。”
季诺推开她的手,“我不过一个劳改犯而已,李总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林安萱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就堵在喉咙里。
司墨城眸光凉凉,上下扫视了季诺几眼。
一颗流星的陨落,真是很快。
她推开人之后,便朝着李总的角落过去,而李总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肤白貌美的模特,两个人正喝着酒,甚至借着酒劲,抱在一起,李总看起来谦谦君子,却将手伸入了女人的包臀裙之内。
季诺皱皱眉,还是小心的过去,“李总,您,刚才的话,还算数吗?”
李总晃了晃酒杯,好像是没听到,对着身边的模特上下其手。
季诺咬咬唇,“李总,您跟傅总的合作……”
模特有些不满,“你烦不烦,能不能滚开?”她本就目中无人,更不要说对季诺这样看起来很穷酸的人,“再不走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季诺的眼睛定定的落在李总身上,“李总,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的。”
李总斜眼看她,翘起了腿,“都答应?”
“嗯,”季诺点头。
李总翘了翘自己的脚,黑色的皮鞋闪着暗光,“给我把皮鞋擦干净。”
季诺苍白的脸色顿时僵住了,“李总,我……”
“那就免谈。”李总笑了笑,“擦一只鞋,给你五百。”
季诺的唇角已经被咬出了血丝,“好,”她走过去,缓缓的蹲下身子,半跪在李总面前,旁边的模特冷哼一声,将杯中酒忽然倒在她的头上。
季诺瞪着她。
模特呵呵大笑,“怎么,想要打我?”
季诺敛去恨意,这又算什么呢?
她伸出手,一点一点,拂去李总鞋上的灰尘。
模特还是不过瘾,她还没见过这么逆来顺受的,直接一抬脚,将她踢歪,季诺甚至都没哼一声,又起身,继续若无其事的擦着鞋。
模特顿时捂着嘴笑,“李总,你这个奴隶真是好玩啊。”
李总却是皱了皱眉,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忍到什么程度。
“是啊,你喜欢的话,使劲玩就好。”
模特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那好啊,”她的尖皮鞋忽然一用力,直接踹到了季诺的侧腰。
季诺疼的冷汗淋漓,身体迅速瘫软在地。
好痛!
她的肾,她的……
“季诺,季诺!”低沉却又着急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她却只以为幻觉,真好,终于可以结束了。
“季诺,你给我醒过来,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不许死!”
季诺感觉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冰冷漆黑的监狱。
被打,被骂,无休止的工作……
她的手麻痹,心麻痹,身心麻痹。
想要逃,可逃不走的最后,还是狠狠的殴打。
她终于,被打怕了——在孩子失去之后。
似乎一味的服从与妥协,孩子就会回来一样。
“小禹,小禹……”她喃喃的开口,眉心皱的几乎可以夹住手指。
傅席宸已经抽完了第十根烟,身边烟气萦绕,唇角有些发白,“她说什么?”
慕白没搭理他,只是给季诺盖好了被子。
傅席宸扔掉烟蒂,拽住慕白的衣袖,“我特么问你呢!”
慕白凉凉一笑,似乎对他的怒气一点也不在意,“她快死了,你还管她说什么?!”
快死了?!
“李荣安!!”傅席宸推开慕白,“我杀了他!”
慕白快走一步,将卧室的门推上,“傅席宸,你疯了?”
她要死了,这样的认知,像是一种恐慌,迅速的占据了他的心脏,他甚至不能认真的去思考整件事的过程,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她不能死,她怎么敢死?
如果她死了,他不介意毁灭整个季家!
慕白看着他猩红的眸子,最终还是不忍的叹息一声,“她没什么事情,你好好的看着她,身体富养着,总会没事的。”
傅席宸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蓦地一松,他又愣了一下,如今才发现,自己的神经,居然一直紧绷着。
“小禹,小禹……”季诺一直喃喃,傅席宸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匆忙走到床边,将人抱起来,搂在怀中。
慕白摇摇头,傅席宸,你是真的恨她?
只怕全世界都明白你的爱,只有你还不自知。
季诺感觉自己很温暖。
像是自己的面前,有一座温暖的城墙,只要躲在里面,就会阻挡所有的噩梦。
朦朦胧胧之中,她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
傅席宸一身西装,眉宇中难掩的矜贵,唇角勾着笑,伸出手,将她的手拽住,洁白的婚纱,像是天底下最纯洁的颜色,她的心里冒着幸福的泡泡,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甚至是不惜跟家族闹翻也要嫁给的男人。
牧师问她,你愿意吗?
季诺几乎毫不犹豫,“我愿意。”
紧随着,男人低沉而又带着无比磁性的声音也磨着她的耳膜,“我愿意。”
傅席宸觉得怀里的女人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她的唇角微微的在动,不由得垂下头,耳朵贴在她的唇边。
她始终在重复着一句话,“阿宸,我们的孩子叫小禹好不好,他一定很乖很乖,小禹,小禹……”
嘭!
心脏如同地震后的断壁残垣,冷风瞬间灌进了胸口,傅席宸脸色阴沉的都能拧出水来。
季诺这个贱女人,就那么在意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