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可能!”严鸿晖迅速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犹豫,一口茶喝得急,全呛在了气管里——“咳咳咳——!”
严老爷子一张老脸顿时呛得通红。
章昌盛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舍不得就舍不得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严青是严鸿晖的老来子,因为出生的时候正是青梅上市之时,老太太怀她时特别喜欢吃青梅,又是家里的幺女,老爷子就取了青青这个名字。
严青户口本上原本是写着严青青来着,后来严青嫌弃这名字后头有叠字,太幼稚,就一直让大家叫她严青,她读书考试写的也一直是严青的名字,严老爷子都奈何不了她。
毕竟是家里的宝贝丫头,虽然长大了不听话,小时候严青还是十分可爱的,家里两个孩子长得都像老太太,相貌好,严青是后来上了初中才开始长个子的,之前一直是个矮冬瓜,那会儿小脸蛋大眼睛别提多可爱了。
要说大魔王长成如今的样子,严老爷子起码要承担一多半的责任,从小到大,家里头宠女儿最厉害的就是他。
小时候能直接跪在地上给女儿当大马骑,满地跑,老太太现在还保留着那时候的照片呢!
就算是如今长大了,不听话,说实话,严老爷子嘴上骂得厉害,心里头还是拿闺女当块宝的。
他自己当过兵,是最清楚部队里有多辛苦的,女生不比男生,女生有生理期,例假来了负重跑能直接把人给累晕了……无论如何,老爷子都舍不得送严青去部队。
再说了,部队里狼那么多,他女儿那么漂亮,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
这越想越了不得,章昌盛才说了一句,严鸿晖就已经脑补了一万字女儿入伍后的种种情形,眉头都皱成个八字形了,表情简直跟世界末日似的。
章昌盛见了直摇头。
这还没送呢,就是说说,就急成了这样,这能不惯出个霸王么?
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手指沾了一滴茶水,直接一个二指禅,弹了两滴茶水到严鸿晖脸上,凉凉的茶水迎面而来,严老爷子顿时一惊,“呸呸呸!臭狐狸,你干什么啊你!”
章昌盛一脸淡然,“叫醒你,免得你沉迷在女儿当兵的痛苦幻想中无法自拔!”
严鸿晖:……
居然无法反驳。
“哎,我听说,青青好像是艺术生,是不是没有军训啊?”
严青打小就是个学渣,高考成绩二百四十九,严老爷子花了一大笔钱才把她送到J大的美院去,读的国际班。
所谓的国际班,基本就是二世祖班,里头的学生要么是超级大学霸,学校请来读的,享受全额奖学金,要么就是家里头跟严老爷子这样用钱砸进来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十分特殊的群体,特殊之处就在于,这群人基本不用遵守校规。
别说是军训了,上课、校服、不准开车进学校、必须住学校宿舍等等,就没一个遵守的。
所以严青一直读到大四,都还没军训过,连那种教官下学校,意思意思一个月的军训都没有。
章昌盛把话说得这样明显,严老爷子总算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你是说……?”
“当兵舍不得,练两个月总可以吧?磨磨性子。”
章昌盛呵呵笑了一声道,“年轻人嘛,就该练练。”
这个练,当然是指被练的练。
两个老头在花园里叽叽咕咕商量育儿经,被禁足的严青对此毫不知情。
半个月后,学校开学了。
以为终于逃脱牢笼的严大小姐高高高兴兴开着家里的小夏利去上学,跑车已经被老爷子没收了,她只能开张叔那辆夏利。
谁知报道第一天,严大小姐就得知了一个噩耗——J大新增校规,国际班也必须和新生一样接受军训,不仅今年新入学的国际班要参加,连他们这种即将毕业的老人也必须把军训给补上!
由于J大今年扩大了招生规模,新生的数目比往年增加了很多,故而学校把军训人员分了两批——第一批和往常一样,教官下学校,就在J大校内进行军训;还有一批,则是直接送到J市郊区的部队去,在部队里接受训练,为期,一个半月!
往年军训都只有一个月的好吗?今年为什么还多了半个月?!
严青的名单,赫然在第二批之列。
严青觉得天都要塌了。
报道刚结束,班里就紧急召开了班会。
辅导员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生,只带国际班一个,看见下面一班祖宗们在下面怨声载道,急得额头上直冒汗。
知道的以为她是辅导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这群祖宗的老妈子呢!
“老师,咱们花钱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军训的好吗?”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听完辅导员的军训说明,顿时举起手,义正严辞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他说起学习两个字的时候,神态认真,仿佛真的是十分热爱学习,好像军训耽误了他天大的学习时间似的。
此话一出,班级里顿时一片哄声,好几个男生还跟着鼓起掌来了。
班级里爱学习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是眼前这位。
高瘦男生姓侯,叫侯子文,外号猴子,也是个典型的纨绔了,他爸爸在市政工作,妈妈开了一家日化厂,家里条件很好,也是花钱进的国际班。
侯子文一年到头来学校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别人说这话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他说这话简直就跟笑话似的,偏偏大家都不想军训,竟然还有不少人在附和他。
周年年闻言,直接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侯子文发言完毕,笑嘻嘻坐下,等着辅导员的回答。
他们这群人,早已习惯将校规视之无物,平常不管做什么,都是有特权的,自然不愿意跟着新生一起军训。
何况他们都大四了,还差一年就步入社会,有些人甚早就到家族企业里学习好几年了,谁还管学校的规定。
辅导员知道班级里的人一个都得罪不得,又不敢说什么,这群祖宗要是好此后,怎么会轮到她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来留校?
说是辅导员,根本就是被学生呼来喝去的。
平常也就罢了,但这次是校委直接下的规定,说是上头领导的命令,今年会有重量级领导在军训结束来审查,所以所有新生及往年未参加军训的国际班学生必须全部要一起军训。
特意强调了国际班。
所以辅导员才过来的。
“侯同学,我知道你们不想军训,但这是学校的规定,我也没办法……”
辅导员站在讲台下,台下一片嘘声,看她那个样子,简直都快哭了。
周年年瞧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但说真的,她也不想去军训。
国际班的出勤率一贯很低,做什么都不配合,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刚开学的时候,学高数,有一次全班竟然只有一个学生来上课,直接把老教授都给气哭了,从此再也不来国际班。
这群人的懒散可想而知,想让这群人自愿去军训,真不可能,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的内容基本都跟侯子文差不多,一—不去。
辅导员站在台上,颇有些手足无措,她目光四处望了望,入眼之处,全是不乐意的眼神,只有坐在教室后排的严青和周年年两人,脸色还算好一点。
周年年是班级里除了领奖学金的学霸以外唯一比较听话的人了,辅导员没办法,只好不停看周年年,期望她出来给自己稍微说两句话。
周年年被盯得浑身发毛,只好用手肘撞了一下严青的胳膊。
严青顿时紧着嗓子咳了两声。
她平常在班级里还算混得开,这么一咳,很多人顿时都不说话了,都朝她这边望过来。
侯子文笑嘻嘻道,“青姐,有什么想法呀?”
“想法谈不上,就是有点小主意。”严青站起身来,一屁股坐到了课桌上,她个子本来就高,这么往桌上一坐,顿时更为显眼,人群的目光基本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侯子文见状,立刻啪啪拍了拍手掌,“都别说话了,听听青姐怎么说!”
严青性格豪爽,人也长得漂亮,班级里人缘颇好,尤其是男生,很卖她的面子。
大家总算没咬着辅导员不放了,辅导员站在台上松了口气,朝周年年送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谁不不知道周年年同严青关系好?她肯说话,肯定也是看在周年年的面子上。
“按我说……”严青顿了顿,朝讲台上满头是汗,娇小朴素的辅导员看了一眼,“咱们也别为难辅导员了,要不是学校给她下了通牒,她也不会来找我们不是?在座的各位,家里头都是有头有脸的,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她这话说的豪情万分,好像自己多大年纪似的,都管辅导员叫起小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