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皱着眉道,“要不你搬来跟我住吧?就来我家,我妈可喜欢你了!”
准确地说,不止是严老太太,外面但凡上了点年纪的长辈都特别喜欢周年年,因为她一看就属于别人家那种“听话、懂事、孝顺”的孩子。
和周年年相对平静的脸色不同,严青的表情外露很明显,她忧心忡忡的,反倒比周年年本人还要紧张。
周年年不由得拍了拍她的手道,“都这么久了,他之前也没对我怎么样,你不要多想了,我就是一个人守着秘密太久了,有点难受。”
现在把事情说出来,多了一个人帮忙承担,她心里已经感觉好多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
严青还是很担心。
周年年无奈地笑了笑,“还能怎么办?熬着呗,他马上就要过三十岁生日了,还能一辈子不结婚不成?就是他想这么做,爸爸和妈妈也不会答应的。”
更不会同意他们兄妹两个在一起。
就算两人并无实际上的血缘关系,但毕竟是法律上的兄妹,就周家这样的家庭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是要叫人耻笑一辈子的,周建军绝不会允许周晋做出这样的事。
严厉的继父是周年年心中最后一道保护伞,如今,她也只能等着了。
她这么一说,严青心里总算才稍微落下了一点。
周师长本人是出了名的黑脸雷公,为人十分严厉,有他在,周晋应该是不敢乱来的,所以周年年住在家里还算安全。
为怕周晋多想,两人说了几句,周年年又仔细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确认了一遍,确认自己的眼睛看不出什么异常后才和严青一起出去。
女生去洗手间本来就慢,也没什么奇怪的。
谁知严青一出来,就冲周晋尴尬笑道,“洗手间人有点多。”
站在一旁的周年年顿时无语地恨不得猛踩她一脚。
八十年代,就算是经济超前发展的J市,人们的普遍生活也不算太富裕,军区基地位置偏僻,附近并不是太繁华。
这家鱼馆装修不错,已经算是附近配置很高的一家餐馆了,几人进的又是包间,路上压根就没看到几个人,严青这话一说,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晋又不是傻子,严青在他面前,根本就藏不住半点事。
周年年神色懊恼,拉着严青坐下,周晋嘴角微微扯了扯,倒也没说什么。
两个女孩从小关系就好,走在路上都要手挽手,周年年就是把这事告诉严青,他也不奇怪。
三人来的是一家鱼馆,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吃鱼的。严青跟周年年两人回来的时候,周晋已经点好菜了,基本都是鱼类。
三人坐了没多久,菜就上来了,头菜是鱼头汤,后面上的是鲫鱼,接着又上了一盘酥炸小黄鱼。
鲫鱼鲜美但多刺,严青小时候没少被鲫鱼刺给卡过,有一次卡的特别严重,后面还叫了医生帮忙把刺给取出来才好的,至此,严青对鲫鱼便敬而远之。
这家鱼馆用的是野生的小鲫鱼,每条都不算大,大概也就巴掌来长,鲫鱼上来之后,周晋就夹了一条到碗里。严青低头吃炸得酥脆的小黄鱼,刚吃完一条,准备去夹第二条,就发现周晋筷子一扬,把刚刚夹的鲫鱼送到了周年年碗里。
鲫鱼的刺都被剔掉了,只剩下一副软软的鱼肉身子,还得用勺子舀着,才能支撑得住,正压在周年年的米饭上。
周年年正在吃饭的动作顿时停下了,连严青都愣了一下。
她在家享受的待遇顶多也就是严大爷帮她剥虾仁而已,老爷子都没精细到帮她剔鲫鱼刺这种程度。
而且野生小鲫鱼里头的刺可不是一般地多,全是丝绵绵的小细刺,藏在肉里,有时候肉眼都不容易发现。
严青简直都有点不明白,周晋那双粗糙的大手,是怎么把一条小黑鲫鱼里的刺都给挑出来的。
连亲爹妈都没做到这样细致。
严青眼睛瞪得老大,看了一眼周年年。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无声地交流。
“有没搞错,他这是干嘛?”
“别看我,快吃饭!”
小黄鱼酥炸以后,骨头都是脆的,严青牙口很好,嘎巴嘎巴几下都能把骨头给嚼碎了。周年年也不好再把那条鲫鱼给送回周晋碗里去,只好低头默默吃饭。
何况,野生的小鲫鱼真的很鲜美。
严青一边吃饭,眼珠子一边在周晋和周年年身上扫来扫去。
看周年年这个样子,周晋也不是第一次做给她夹菜剔刺这种事了,严青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以她女性敏锐的直觉来说,她觉得周晋好像是认真的。
他可能并不是因为家里有个继妹就想下毒手,说不定……他是真的喜欢周年年。
服务员还在陆续上菜,鱼馆里吃的基本都是河鲜和海鲜,这次上的是一盘香辣龙虾,周晋带了两只手套,夹了几个虾在碗里,又在剥,毫无疑问,又是剥给周年年的。
周年年抬眼瞥到,皱眉道,“你自己吃,不要给我剥。”
周晋的语气却是吓死人的温柔,和他平常颇有些阴冷的面容十分不符,“我平常吃干部食堂,伙食很好,什么没得吃?你这阵子训练,要多吃点。”
先前在外面去基地时,他是穿着军装的,严青和周年年去洗手间的时候,周晋就已经把外套给脱了,现在里头只穿了一件军绿的短袖,短袖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了喉结。
因为军装已脱,他身上那种令人心痒痒的禁欲感此刻总算被冲淡了一些,人看上去也比刚才要随意自在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周年年在,他身上那种阴冷沉浸,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似乎也消失了不少,总得来说,没那么令人害怕了。
毕竟俊秀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姿摆在这儿,上菜的服务员小妹一来就一直在偷看他。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优秀,并且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