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姐妹中,以汪采婷的资质最佳,比她姐姐汪采薇还要更胜一筹,先一步迈入玄光境倒是不奇怪。
不过这其中亦有其功法的缘故在内,也是因人而异,不是修炼越快便越好。比如田坤,虽然早汪氏姐妹一步修道,但如今还是明气境中徘徊,不得突破。
但他那修炼法门,乃是桂从尧为自己转世之躯量身定做,休看他现在还落后一步,但张衍敢断言,其日后进境,必在汪氏姐妹之上。
镜灵在一旁拍马道:“也多亏了老爷前些时日借了那名妖将与他们练手,这些时日修炼都是加倍苦练,便是汪小娘子,那好动的性子也是收敛了几分,变得勤快了许多。”
张衍微微一笑,他对这几名弟子有此反应倒不奇怪。
今日这妖将之所以被囚在此处为奴,乃是修为不及自己之故。
如今魔劫将至,若是修为不及他人,一旦陷入敌手,也是任凭对方搓揉宰割。
他这几名弟子都是聪明人,便是当时想不到,想来回去之后也应能够想到此点的。
除了那等当真扶不起的,还真无人想沦落到这般下场,想要不如此,那便唯有加倍努力修持了。
就在这时,那镜灵忽然神色动了动,低声道:“老爷,韩素衣在府外求见。”
张衍“哦”了一声,倒也不觉意外,低头想了想,便起身道:“我当出府相迎。”
他挥开阵门,一步跨了出去,便到了天池之上,瞧见韩素衣站在先前二人见面的那雅亭之中,身侧还站着那垂头丧气的妖王泉和,心中便猜到其来意,上前一稽首,笑道:“不知师姐来此,小弟有失远迎,请至府中一坐。”
韩素衣敛衽还礼,道:“张师弟,我便不入内了,先前曾听闻师弟有意将这妖王收为守府灵兽,我向霍师兄讨了个人情,特来乃是将此妖送至府上。”
先前张衍不过随口一说,并未真要拿这泉和当什么守府灵兽,不过此人拿来与弟子练手,倒是比先前那妖将好上许多,便出言道谢:“韩师姐有心了,敝处简陋,但景致尚可,师姐既来此,不若稍坐,师弟我也好略作招待。”
韩素衣轻轻摇头,道:“此次剿灭妖部,出来有时,耽搁了不少功课,这就要回府修行了。”
张衍点了点头,道:“那便不耽误师姐了,来人。”
随着他出声,立刻有两婢女站出来,“老爷有何吩咐?”
张衍指着天池方向,道:“去将那天池中清露拿上百斤出来,赠与韩师姐。”
婢女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其中一女便捧着一只玉壶出来,送至韩素衣跟前。
韩素衣前次是亲自品尝过清露的,其味清冽润舒,甚合她意,略一犹豫,便接了过来,她微露笑靥,道:“既是张师弟心意,师姐我便收下了,告辞。”
张衍笑着拱了拱手,道:“师姐好走。”
韩素衣屈膝一礼,自足下踏起一朵轻云,望空而走,须臾隐没天际。
张衍目送她离去之后,一挥大袖,将妖王泉和卷了进来,转身回了府中。
到了主殿之上,他将泉和扔在地上,关照镜灵道:“张境,将这妖王困至阵中,不要让他走脱了。”
镜灵立刻应下,手指一点,阵法转挪之间,那妖王便移去不见。
这里整座洞府都是小壶境这件真器所开辟,镜灵可任意挪动其中之物,就算有外敌闯入此间,只要不是洞天真人一流,亦能设法将其困阻住。
见府中业已无事,张衍挥退了镜灵,便回了小壶镜竹楼之中,闭目端坐,继续修炼那木行真光。
泉和被囚入阵中后,镜灵怕他无法修炼,饿死在了此处,便掀了那镇压符印。
因知其原先乃是妖王,他有些不托底,便加上了一条云阳金锁,这才放心转身去了。
泉和这一待便是数月过去,除了每隔三十日有一婢女送来吃食外,却是始终无人来理会于他。
他本是一部妖王,统御数万妖众,可落得今日这般地步,心中愤懑可想而知。
虽此处灵气充盈,但他每当忆起昔日雄姿,便没了兴致修炼,整日昏昏沉沉,弄得萎靡不振。
又过了月余时日,他身躯陡然一颤,突然睁开了双目,随后自那肩头之上,竟慢慢又钻出一个头颅来,而另一只头颅却仍在那里酣睡不醒。
他看了看四周,那眼神之中,露出几许狡诈凶狠之色,转首看了看自己身上锁链,自语道:“原来是被人囚禁起来了,难怪这几月来毫无动静,连修为也是不增反降,叫本座轻易得手,竟是如此。”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心惊道:“此次灵气这般浓郁,便是本座的洞府也远远不可与之相比,难道是洞天真人的洞府不成?”
想到这处,他也是一惊,警惕地望了周围一眼,毫不犹豫催了一道法诀,放出几十缕咒念出来,飘飘荡荡,往洞府各处而去。
他这咒念之术,乃是九灵宗魔功妙法,无形无影,能化作一道气机出去探路,对修士气息极为敏感,稍一碰触,只要对方修为弱于自己,便能察知其大致底细。
因此地灵气异于他处,应是一处洞天之府,是以他猜测或许是象相真人修行之处,哪怕这咒念非同修此法者不可察知,行事依旧是小心翼翼,一步三探,就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只是探查了半日,来回确定之下,却发现除了那第十二重洞府中有一处地界他窥探不了虚实外,府中其余修士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化丹三重,不及他本体修为。
即便到了这等地步,他还是万般谨慎,暗忖那不能探查之地或许就是此处府主潜修之地。
不过这番探查也不是没有带来收获,他心中暗道:“那东北角上潜修的女妖竟是快要突破桎梏,跨入元婴之境了,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此女一旦功成,此处又是她修炼之所,定是心中喜悦,毫无防备,若是能趁其心神波动之时,潜得一缕咒念进去,再细火慢熬,设法引动其心底欲念,将其制了,本座便能又得一大臂助,不输我那师兄了。”
他这法门,名为“心引魔咒”,只需修士有心灵上有所破绽,或情绪大喜大悲,就能钻到空子,潜入其体内,时不时引动其心中欲望贪念,等到完全顺从心意,便能彻底沦为他所操弄的傀儡,陷得越深越不能自拔。
且此法厉害之处在于,被施术之人自我神智并不失去,只会以为自己种种所为乃是本心所愿,不会认为是他人弄鬼,会全心全意完成他所下指令。
这法门为是魔门秘传之一,比九灵宗原先那制人法门更为高明,不过过去数千年中只在玉简之中有所记述,并无人能够练得,若不是魔劫来临,致使魔穴之中灵气大盛,甚至还有过许多之前不曾有过的魔头,还真是无法练成。
先前泉和妖王那姬妾之所以平白无故喜爱上一个贱奴,继而又生下孩儿,便是因为他暗中作祟之故。
他故意引动两人情欲爱念,才有了这段孽缘,而后那泉和大怒,亦是给他寻到了入手时机,得以入此妖心中。
泉和梦中得授那门法诀哪里是什么惑敌之术,而是那积蓄可供老魔施展魔功,引出魔魂的种子。
不过老魔所布下的咒念足有上百,分缠在不同修士身上,修为亦是高有低,因此也不是日夕盯着这泉和,平日里都蛰伏不动,以待时机,只在他心神转来之时,方才有所萌动。
今日他是察觉到这泉和意志消沉,心防竟前所未有的低,因此趁虚而入,只咒念一转,就轻易反客为主了。
老魔又探查了一会儿,便把所有咒念收了回来。
他虽然想将自己所发现的女妖占夺过来化为己用,但转念一想,忖道:“此间虚实本座不甚明了,倒不可贸然发动。”
到现在他还不能确定此府主人修为,若真是洞天真人,只稍有动作,怕就让对方察觉了。
但那府主根本不在府中,或者根本不是洞天真人,那便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思来想去,觉得唯有彻底占了眼下这具肉身,吞噬其神魂,就能将部分记忆侵夺过来,对此府底细便能知晓。
只是如此一来,这具肉身日后便自对他无用了,可诱惑在前,他也愿意赌上一把。
老魔暗暗把功法一运,顷刻间,就把泉和躯壳夺了过来,将其记忆读了了七七八八,不由自语道:“原来如此,这头蠢狼竟是让人给抓住了,如此甚好,那府主张衍虽然也不简单,想来是哪个洞天真人的弟子,但他也不过是名化丹修士,我若动作,他定然无法知晓。”
老魔本人精研阵法,乃是阵法一道的行家,因此这阵法在无人主持之时,他若想要离去,倒是不难。至于那云阳金锁,他也有的是法门将其解开。
只是他方才要有所动作时,却突然想起一事来,暗道:“不对,先前那转我来此的那童儿,倒极似法宝真灵,能手掌阵法机枢,必定与这大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好险,好险,我在此阵中还好,若是出去了,瞒得过他人,却瞒不过那真灵,若是惊动了他,一番辛苦就要尽付流水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