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得多时,祁景宗便走了。
“娘,这几天寒得很,你有感觉不适的么?”将倒好的药茶推给她娘,祁瑶枫笑问道。
“刘婶按着你的方子准时给娘熬药,这些日子那些旧疾可是没有发作。”祁顾氏颔了首,喝了药茶,道,“你在那边住的可还习惯?”
“自是习惯的。”握上她娘的脉,检查了一下一切正常后就道,“以后那些药就不用服了,我过几天会治些养身的药丸,到时候让阿如送些过来,娘你直接服用药丸便可。”
祁顾氏颔了首,想起刚刚老爷离开时候眉间的那抹落寂,稍稍犹豫了一会,便看向她,“小枫,娘听仲管家说了,你爹他不知道咱以前的生活,都是夫人她主持中馈……”
“娘,这些您别管,您只要在这好好过日子就行。”祁瑶枫笑着安慰。
“可娘不想看到你们……”
迈步到窗边打开窗户,祁瑶枫淡淡地打断她娘的话,指了指窗外那呼呼作响的阴风,“娘,您看,这天气这么冷,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他们可是在府上吃着鲜嫩的烤肉呢,而小枫的哥哥也不知道跟他师父在哪个山洞里避着酷寒,又或者是在林间的雪地里忍着酷寒咬紧牙关锻炼着筋骨。”
将窗户关了回去,面无表情地道,“从很小的时候,哥哥就告诉小枫,终有一天哥哥他会带我们回来拿走属于我们的一切!”见到她娘黯淡下去的脸色,她心里虽然不忍,但是口气依旧带着一抹不容置喙,“我们过得苦,可那些年哥哥过得更苦,身为祁府二少爷,但是却享受不到祁府少爷们该享受到的照顾,甚至连一个茅草学堂都上不了,每天砍柴卖柴为了能帮上家里一点,哥哥那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去年哥哥跟随他师父离开的时候我就跟哥哥说过,务必要哥哥回来的时候,带着我们母女二人重新回到这个大家族,成为我们母女的依靠,如今要嫁给七皇子这我们无能改变,但是小枫一直在努力,哥哥在外面也定是刻苦的,娘,您知道我们兄妹二人争这口气是为了什么么?”
他们是恨祁府,但是他们不是为了报复而报复,他们兄妹这般,为了的就是出那些年留在外面所受的苦的那口咽不下去的气!
同是祁府子弟,凭什么她们一家就要受那样的苦,她娘性子弱,当年受她们的那些欺负他们兄妹自会帮着讨回来!
夫人那般做法她心里有数,甚至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夫人对她们一家似乎特别的厌恶,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夫人将他们一家赶到那乡野之地,七年来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寄过去给她们,这明显就是要她们一家自生自灭!
现在对于那些事她只字不提,为的不过是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得等她哥哥回来了,得靠她哥哥带着成就回来,那才能真正地给予夫人致命的一击!
到时候,她要夫人绝无还口之力,即便夫人的母族势力再强!也要给夫人一个迎头痛击,给她娘争一个真正的公道!
祁顾氏红了眼眶。
祁瑶枫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娘的背,“我跟哥哥没有怪娘您的意思,我们都希望娘您过得好,所以您接受他,我跟哥哥都不会有意见,但是娘你接受他,总不能强迫我们也得接受他吧?”虽说那人是他们的父亲,可他们却是半点没有那种该有的感情!
父子亲情,早在那些风霜岁月之中被磨得碎裂不堪,现在要跟他们兄妹二人说血脉亲情之类的话,无疑是可笑至极的。
当年受的那些苦,那些喝着见不着米粒咬着随时能够崩牙的硬饼块的日子,是她娘受了他们爹的一点好还有几句解释就能够消除的么?他们兄妹二人心中的伤又得由谁来抹平!
“娘知道你们心中多有芥蒂,但是娘也希望你们好。”祁顾氏将眼中的眼擦拭了,无奈地说道,“祁府就似一颗大树,我们就是树上的鸟儿,这颗大树要不是有老爷支撑着,我们却是连个栖身之所都不会有,没有祁府,将来即便是你哥哥功成名就,可那在朝廷之上也是孤掌难鸣呀。”又道,“可要是你哥哥身后还有一个强大无人敢小觑的祁府,那对他将来的帮助会有多大?你哥哥想要站地稳固一些那也有你爹他帮衬着,那会事半功倍许多的。”
朝廷的关系本来就错综复杂,没有扎实的根基可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够站得住脚的!龙蛇混杂的地方,祁朝武那么年轻,对上那些老练的没有人在背后帮着,那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这是对于祁朝武的考虑,而对于祁瑶枫的考虑,那便是祁府将来的风光不再了,那么嫁到七皇子府的她会不会过得不好?没有祁府的制约,七皇子会不会苛待她女儿?
这些事祁顾氏都清楚,而也正是清楚,她才要努力地去化解她儿子女儿心中的不平,想要她儿子女儿能够帮助她们父亲,共同将祁府的根基扎稳,只有大树稳了,那么生活在树上的鸟儿才能无忧无虑……
虽然知道她娘心中的所想,但是祁瑶枫却是摇了摇头,“娘,小枫没办法替哥哥回答,但是小枫知道,哥哥他不会靠祁府,不管哥哥他能不能站得住脚,将来哥哥他都绝对会自立门户,哥哥的性子,小枫很了解!”看着她娘的眼睛,继续道,“而小枫也是如此,不会依靠祁府的任何庇佑!将来嫁出去了,祁府便与我再也半点瓜葛!”有的,便是当年祁府欠我们一家的债,该向他们讨要一些回来!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祁顾氏微微叹了口气,“你们兄妹俩的这性子跟你们祖父可是十足十的像呀。”
“像与不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懂得自力更生。”祁瑶枫笑了笑,“娘你就放心好了,我跟哥哥已经长大了,要如何做我们都清楚。”
祁顾氏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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