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莫名其妙身中冰弦剧毒,差点致死,那时君非妾暗暗发誓,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弄死玄女宫那帮人,可如今,亲眼目睹了她们的惨状,非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却伤心难过,愤怒异常。
夜里,君非妾浑身冷汗的,从噩梦中惊醒,摸了摸脸,手心湿漉漉一片。
玄女宫中那一具具,被折磨得不成形的死尸,深刻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君非妾身躯紧绷,瑟瑟发抖,不知觉中泪流满面。
微生子珏拥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别怕,君儿别怕……”
君非妾趴在他的怀中,肆意流泪。
不该的,那些美丽的,原本无忧无虑的女子,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八王党灭绝人性,不将其除掉,从此往后,谁也甭想过安稳日子!
这*,加上之后的数个夜晚,都无人能够安眠。
在云州城中的客栈里休息了一天,翌日清早,微生子珏一行人便返回路州。
这天,是八月初一,微生子珏和君非妾刚踏入绍剑山庄,立即察觉到不同于寻常的气氛。
安静,非常安静。
换作是往日,他们还未进门时,就必定有人前来相迎,然而,今儿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君非妾怀疑道:“十四爷又作孽了啊?”
微生子珏点头道:“很有可能。”
有微生子期和清浅清染那几个老狐狸,以及众多绿眉毛在,君非妾和微生子珏当然不会以为绍剑山庄被八王党洗劫一空,因此倒没有什么紧张担忧,只是不免有点纳闷。好容易见到一个小厮,君非妾窜上前逮住,问道:“嗨,这几天庄里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吓一大跳,忙不迭行礼:“啊!王妃娘娘……王爷……”
君非妾一把将人拎了起来,“行了行了别行礼,问你话呢。”
小厮答道:“哦是这样的,昨天庄子里来了两位贵客,这会儿瑞王爷杨姑娘还有管家和四位公子们,都在早安堂那边呢。”
君非妾闻言一愣,“贵客?谁啊?”
小厮道:“是杨老先生的远方亲戚。”
杨爷爷的远房亲戚?贵客?什么客人比堂堂瑾王爷还要贵重数倍?
微生子珏云淡风轻飘过来,“君儿,咱们也去早安堂凑凑热闹吧。”
君非妾:“你知道是谁吗?”
微生子珏隐约猜到了一点,但却不敢确认,摇摇头道:“不知。”
微生子期,杨听落,四清,老管家,七人聚集在早安堂。
塞满靠垫的舒适宽椅上,半歪着一名气质高华的老者,旁边站着一个红衣男子,容颜如霜。
树荫浓郁的庭院中,众人虽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可无不对那老者恭敬有加。
仔细看,那名老者的五官轮廓,与微生子期至少有七分相似。
“瑾王,王妃。”守在院门口的护卫行礼。
微生子期听到动静回头,神色古怪道:“哟,十五弟和弟妹这速度真快呀。”
老者笑道:“真是不经念叨,刚说到你们人就回来了。”
“皇上?!”
“父皇!”
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时候,元贞帝忽然出现在路州,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身边竟还跟了一个姬语桥,微生子珏夫妻俩呆立在院门口,都不免吃了一惊。
哪里有什么杨老先生的远房亲戚啊,分明就是元贞帝和姬语桥为掩藏身份瞎掰的嘛……
夫妻俩一起上前行大礼,微生子珏道:“儿子给父皇请安。”
君非妾道:“给皇上请安。”
受礼之后,元贞帝幽幽道:“十五对小君儿不好?”
微生子珏:“……”他敢吗?那个,时常喂喂蚊子的事儿,不算吧?
君非妾:“啊?”怎么个意思?
元贞帝更幽幽的道:“十五呀,你该好生反省反省了。”
微生子珏:“……”
君非妾:“……”
元贞帝换了个姿势歪在那儿,头也不抬,状似漫不经心的道:“都是咱微生家的媳妇了,还把自己当外人啊……”
微生子珏迅速反应过来,笑米米道:“父皇,儿子每日每夜都在反省。”
都到这份上,君非妾算是完全明白了,这位皇帝公公不就是怨她喊他‘皇上’而不是‘父皇’嘛?兜那么大个圈子,让微生十五去反省,而微生十五与他亲爹一唱一和……靠之,她怎么有种想骂脏话的冲动?
君非妾干笑,乖乖地喊了一声:“父皇。”
元贞帝满意了,微生十五笑了,姬语桥禁不住的勾了唇角,微生十四别有所指的感叹:“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父皇能震慑得住十五弟妹了。”
微生十四真是,无论是恢复记忆之前,还是恢复记忆以后,都很喜欢干点惟恐天下不乱的事儿啊!君非妾挽着杨听落的胳膊,冲微生十四狼阴测测的笑了——十四爷啊,你若真想娶我闺蜜,那就他娘的老实点!挑拨离间谁不会啊?
杨听落:“……”杨家*觉得自己好无辜啊,为何他们吵架总要拉上她?
微生十四:“……”
姬语桥含笑摇了摇头,阿妾还是那样顽皮,即便已为人妇,还是与从前一样,半点都没变。
微生子珏目露*溺,别过头,避开微生十四如刀的眼神。
元贞帝何许人也,眼风一扫,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真不愧是他家老十四,刚恢复记忆就对人家小姑娘下手了。
君非妾皮笑肉不笑,抖了抖肩膀:“方才父皇说我和十五爷不经念叨,刚说到我们,我们便回来了,想来定是十四爷吃饱了撑的没干正事儿,所以在说我坏话呢吧?”
微生十四正想为自己辩白几句,张口欲言时,被他老爹无情的给出卖了。
元贞帝故作疑惑道:“十四和小君儿从前的关系不是挺好吗,现在怎嘛似乎有点不和?”
君非妾牙齿磨得吱吱响,混蛋,果然没说她一句好话!哼,等着吧,若让他娶到听落,她就……算了,她总不能去死,还是撺掇听落狠狠修理他,修理得他生不如死最好!
微生子期满头黑线:“……”父皇心情很不错呀。
可能是见两人还没动手打架,元贞帝又补充了一句:“方才聊了半天,十四就没有说小君儿一句好话。”
微生子期:“……”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皇?
君非妾一滴汗从额角淌下,皇上究竟是意欲何为啊?连自己的儿子都恶整?果然微生十四和微生十五的无耻是遗传的。
啧,今儿微生家的几匹狼到齐了。
君非妾比划了一个起手式:“十四爷,咱们俩要切磋切磋吗?”
微生子期望着他家老爹。
元贞帝无辜道:“别误会,朕可没有这个意思。”
君非妾:“……”
元贞帝跳转话题道:“玄女宫那边情形如何?”
杨听落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但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询问,或许是因为自己家中遭难的缘故,所以她很不希望玄女宫步杨家庄的后尘。
君非妾神色一黯,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见状,大家便没再多问。
一家人寒暄完毕,开始谈正经事,微生子珏问道:“父皇,盛京现在情形如何?”
元贞帝与姬语桥忽然出现在路州,当然不可能是纯粹游玩来的,定是有了周全的安排。
元贞帝淡然一笑道:“当今圣上驾崩的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传出来。”这话除了他自己之外,还真没人敢说,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诅咒皇帝的罪名。
君非妾蹭到杨听落旁边,俩人悄悄嘀咕了几句,听到微生父子的对话,瞬间猜到元贞帝的用意,“皇上玩儿金蝉脱壳,让八王爷一个人唱独角戏啊?真是个好主意。”
“在宫里待了许多年,正巧趁这个机会出来溜溜。”元贞帝笑容和蔼,没有一点帝皇的威严,像个邻家老伯,倒是那一身贵气,掩藏不住。
他说得轻松,可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用想都知道其中凶险。
果不其然,八月四日,元贞帝驾崩的消息从宫中传出,而姬语桥慕凝之林逸烟等东厂一干人等,则变成野心勃勃的弑君罪人,被全国通缉。
八月十一日,八王爷微生默问被满朝文武拥立为新皇。
元贞帝膝下子嗣虽多,但这些年来,死的死伤的伤,若论文武才德,剩余的皇子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他,因此微生默问登基为帝,并未引起太大的争议。
盛京里改朝换代翻天覆地,元贞帝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每天带着君非妾和清浅清染二人出门游玩,看风景吃美食,惬意无比。
微生十四微生十五还有姬语桥三人要跟着,他老人还嫌弃他们兄弟仨,愣是不让,易个容换个装就大摇大摆出门了。
元贞帝耍起小性子就跟小孩子似的,微生仨兄弟无可奈何,只得安排大批高手暗中保护,既不能跟得太近被发现,影响元贞帝游玩兴致,也不能留下一点点空隙让恶徒有可乘之机。
君非妾就够让人操心了,这会儿再加上一个元贞帝,微生三兄弟可谓是整日提心吊胆,他们出去玩儿的时候,微生仨兄弟就坐在紫薇堂,苦逼逼的六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