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屋吧。”季山看了看季秋,再看了看方天朗,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进了屋。
季秋跟着老爹进了院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头狠狠的瞪了方天朗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却没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此时都被院子中的其他人看在眼里,却又多了份撒娇的意味。
老爹季山无奈的叹了口气,而走在最后面的姐姐季冬,则是抿着嘴偷笑,方天朗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扭头不理他,装作没有看到。
季秋见他不理自己,心中生气,却又不好发作,狠狠的跺了跺脚,便跟着姐姐去厨房准备吃食了,留下方天朗跟老爹说话。
季山看着小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对方天朗道,“秋儿这丫头心性不坏,就是太过调皮任性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口气,竟然像是在跟自家女婿说话,就连季山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的他已经将方天朗当成准女婿来看了。
“季伯父多虑了,我倒是觉得秋儿这样挺可爱的,很聪明,而且率性纯真,现在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女孩子了,我恨喜欢。”
方天朗的目光也落在那抹消瘦的背影上,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相比于家族中的人,季秋的确是很纯真很爽快的,高兴就是高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也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哈哈,咱们爷俩也好久没好好的说会儿话了,怎么样?今儿个陪我好好的喝一盅?”
季山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心情大好,竟是邀起酒来,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把方天朗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即使没有季秋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当然,你今儿就是赶我走,我还不走呢。”
方天朗也是光棍的很,听他这么一说,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季秋在厨房里听到外面的动静,无奈的叹了口气。
“幺妹,你想啥呢?”姐姐季冬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碰了碰季秋的胳膊,朝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瞧人家对你多好,你就不要再老是欺负人家了。”
“阿姐,你到底是不是我亲阿姐,怎么都帮着他说话啊。”季秋被姐姐这么一说,顿时就不干了,撒娇到。
“当然是亲阿姐了,不过啊,阿姐跟阿大眼睛都不瞎,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姐姐睨了她一眼,继续忙活手下的活计,话却没有停下来,“你没看自从方大哥来了之后,阿大每日里的笑容都多了许多么?你啊,就不要再任着性子来了,阿娘在世的时候就最是心疼你,她比咱们更希望你得到幸福。”
这一日,季秋的心是乱的,她也不知道是因为方天朗对她的特别,还是阿姐的那番话,总之,她想了很多很多,前世的,今生的,前世虽然活了二十几年,却没有谈过恋爱,在这一刻,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到最后,季秋想不通索性就不再想了,每日里忙着搬新家的事情,空闲了就处理院子里的板栗球,板栗留着,刺壳直接用来烧火。
搬家的前几日又跟阿姐去了两趟县城,这才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
新院子彻底的收拾妥当之后,老爹带着姐妹两个,将老院子里的炕柜、板柜以及被褥等等能用的东西,都般到了新院子,最后只剩下了象征性的几件衣服打成的小包袱,还有一口带便饭食的小锅,季家一家子准备搬新院子了。
两个兄长都在县城,除了每个月的几日假期,平日里家里人都不愿意去打扰他们的工作和学业,原本季秋还准备去跟县城里的两个哥哥说一声的,不过这事儿被方天朗揽了下来,季秋也就省得走这一趟了。
乔迁之喜在这里又叫做屋进火,也就是搬家当天开火做吃食的意思,寓意着今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在农村,屋进火是要燎锅底的,熟识的亲朋好友都会带来一些礼品过来表示庆贺,季家的亲朋好友原本就不是太多,再加上与季家老宅那边的各种矛盾,相熟的亲戚也就更少了。
这日一大早,风和日丽的,季秋跟家里人随便吃了两块点心,前来观礼的亲戚相邻就陆续的赶来了,老爹忙上前招呼着,而季秋与姐姐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外奶带着陈家大舅二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竟是第一个到的,他们带来了十几个鸡蛋、还买了一包糖,以及一块能做两身衣裳的尺头。
虽然看着不多,但是季秋知道,这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大礼了。他们今天来的这么早,定是怕家里忙不过来,来帮手的,不然的话派上一两个人代表一下就行了,何须来这么多人。
外奶拉着季秋姐妹说着话,很是欣慰,热热闹闹的气氛,让原本就觉得兴奋的季秋一家,更加的开怀了,季秋的双眼亮晶晶的忽闪着,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咦,怎么没见安哥儿和礼哥儿?今儿个这么大的日子,该不会是没通知他们吧?”闲聊了几句之后,外奶终于发现了屋里头少了两个外甥,当即皱眉问季山。
“通知了通知了,他们这会子应该还在路上,从县城赶回来有些远,可能要晚点儿。”
季山对于这个岳母大人多少是有些害怕的,再加上婆娘早逝,更觉得对不起陈家,所以在说话的时候也会多加一份小心。
说话间,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的乡亲,这段日子季秋家建新院子,他们大多来帮工过,就连远一些的陆大娘和周老伯他们也来了,他们手里也都拎了东西,虽然不是啥名贵的物事儿,却也都是庄户人家实实在在用的着的,贴心又实用。
季秋看着人差不多到齐了,而两个兄长都还没回来,心中有些着急,眼见时辰也差不多了,想着是不是先搬家的时候,外面忽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季秋忙回头,只见一辆精致的橙色轿厢的马车,停在了自家院子门口。
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这可是马车啊,而且还是这般精致的马车,这在整个甘沛县都是少见的,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这季家认识的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来了吗?
季山此时也闻讯赶了出来,见前面赶马车的是方勇,便猜出来人是谁了,不过,最先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自家的两个儿子,季山顿时一愣,当看到最后出来的方天朗时,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们一起回来的呀。
季山高兴的招呼方天朗进屋,季秋无语的看着他们,没事儿搞这么大动静,当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似的。
其实这倒是错怪方天朗了,他本来只是想骑马过来的,奈何季安他们都不会,自己总不能骑马带着他们过来吧,为了快些赶路,他也就只好随便弄了辆马车了。
这里的不少人是见过方家这位少爷的,当日他一登场差点儿就将季家才打好地基的院子给拆了,哪里还有不认识的,此时一见是他来了,那么眼前的马车就容易解释了。
“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准备出发吧。”
老院子与新院子虽然相隔不是太远,但是也有着几百米的距离,季山见该来的都差不多到齐了,便招呼道。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簇拥着季山一家往新院子走去。
“吉时到了,快放鞭炮!”众人才刚到新院子门口,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众人纷纷看向了新院子的大门,只见两串红彤彤的鞭炮同时被点燃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好不热闹。
来看热闹的孩子们,一个个兴奋的拍手叫好,开心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看着非常的可爱。
季秋心中也是十分的高兴,与身边的姐姐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突然感觉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季秋似有所感的扭头,就见到方天朗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见季秋看过来,更是冲着她咧嘴一笑。
季秋装作没有看到似的,与他错开了视线,转头看向新院子的大门,心里却是砰砰砰的跳的厉害,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从迷雾山下来之后,每次看到他都不像之前那般淡定自若了。
“搬新家啰!”
长长的吆喝声传来,陆大娘、刘大娘几个相熟的妇人,以及陈家的两个舅母,热热闹闹的从后面走上前来,手里头拿着象征着家业的包袱啊、脸盆啊,踩着满地的红纸屑,跟着老爹带头进了季家的新院子。
“走啰,看新房子啰!”孩子们也兴奋的吆喝着,你追我赶的涌了进去。
季家兄妹,包括方天朗在内,等到将所有的客人都让进了院子里之后,这才喜气洋洋的进了院子。
“哎呀,季家这房子盖的是真好啊,放眼整个十里八村,怕是都没有这样的院子啊。”
里正夫人余五婶子被人簇拥着走在最前头,看着季家敞敞亮亮的大院子,比自己家的都要大上不少,忍不住的赞叹道。
“可不是嘛,像这样的大院子,足够住下四五户人家了,比人家大户人家也是不差的,指不定要花多少银子呢。”
“就是就是,看到没有,那窗户可都是琉璃窗啊,就是在县城都见不着几户这样的。”
村里头的妇人,大多都没有多少的眼见,心眼也小,见季家突然盖起了这样的大院子,还是砖瓦房,心里头都酸溜溜的,不过想归想,却也没人在这个时候去过问季家的银钱是打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