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吆喝声不时的传入耳中,季秋转了半晌,对地上的那些个摊子倒是没多大的兴趣,反而来到一个卖风车的小贩前,伸手摘了一个紫色的风车,“老板,这个多少钱啊?”
“六文钱。”那小贩见有人相中了小风车,立马乐呵呵的答道。
“给你。”季秋顺手数了六个铜板给他,这才拿着风车往前走。
“前面好像新开了一家绸缎庄,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季秋一边玩着风车,一边指着前面一家两层的茶楼说道。
转了这么半天,就买了几件小饰品,其他的啥也没买着,季秋不由的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好!”方天朗自然是不会反对的,说实话,这些个地摊上的东西,他还真是看不上眼,要不是看季秋的兴致颇高,他早就拉着人走了。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那家绸缎庄门口,季秋透过大敞的店门往里瞅,只见门口不远处挂着成人配饰,有几条披帛样式感觉还不错,于是便准备往里面走。
“我去那边看看,一会儿过来找你!”
而方天朗却瞥见了街角处一个捏泥人的老头子,便朝季秋说道。
“好!”季秋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直接进了绸缎庄。
这会儿店里除了季秋,还有一位女客,正拿着活计从里侧拿出来的一条展开的披帛看着。
而两人不远处的老板娘一见季秋进来,忙迎了过去,客气的道,“这位小姐,想要买点什么?”
季秋扫视了一眼店铺,指着她身后头顶最上方,挂着的一条浅绿色的披帛道,“那上面的,可是苏绣?”
老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笑着点了点头,“正是,这可是咱们店里最新到的一批货,这位小姐可真是好眼光啊,想必针线也是极好的。”
那老板娘说话的功夫,便将上面的披帛给拿了下来,披帛的周边是色彩清雅的花纹,看着倒是挺不错的,而且线条细密平顺,在这样的小县城里,的确难得。
这个时代的女子又几个不懂做女红的,能分得清个中区别的也不少,这老板娘明显是在刻意的夸赞她。
季秋伸手接过披帛,正打算细看,却见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快速的将这披帛给扯了过去。
季秋也是一愣,然后在那披帛的末端还未完全被人拽走的功夫,一把握紧了尚留在她手中的一端,并扭头看去。
“松手!”还未等季秋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只听得一声娇斥从披帛末端那人的嘴里吐出,眉头紧皱,声音里面带着些不耐烦。
这人身着一身水绿色的百褶裙,群居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束住,乌黑的秀发梳了一个如意暨,仅插了一枚百花玉簪。
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脸上薄施粉黛,倒是身得一副好皮相,倒还真是一位古典美人。
只不过那眉梢眼底的傲气,让季秋很是不喜。
原本季秋对这条披帛也不是非要不可,让给这位小姐,倒是也没什么,但是对方这样的态度,就让她有些不乐意了,这明明是自己先看上的东西,“不放!”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季秋会是这种态度,向来霸道惯了的她不由的脸色微微涨红,想也没想,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两手一齐用力,非要将东西从季秋的手里夺走不可。
季秋力气虽然不大,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抢的,只见她手腕一缠,手臂上一使劲儿,便稳稳的拽住了披帛的尾部。
那老板娘见了大惊,慌忙上前劝道,“两位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啊!”
这可是店里的上等货色,再这么拽下去,非拽坏了不可,老板娘哪儿能不着急啊。
季秋皱眉看着手中的披帛,再看看对面那双带着怒火,盯着自己的眼睛,突然露齿一笑,手腕一抖,就将自己手中拽着的那一部分,给松了开来。
“啊!”
那人明显没想到季秋会突然松手,而自己又用力过大,就这么哒哒哒的往后退了过去。
要不是身上有些功夫,身后又有柜台挡了一下,这会儿怕是直接摔得四仰八叉了,那脸可就丢大了。
即使是这样,她的小蛮腰还是在柜台上被磕了一下,疼的嘶哑咧嘴的。
“这位小姐,你怎么样?”那老板娘见此更是大惊,忙过去搀扶了一下,关切的问。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小姐,这要真是在自己的店里伤到了,她家里人找上门来,那也是麻烦一件。
“你太过分了!”那人许是撞的疼了,眉头皱的更紧,冷冷的看着季秋,怒火中烧。
“这多少钱?”
这女子一看就是哪个大家族里跑出来,被家里人宠坏的千金小姐,看人的眼光都是一脸的傲慢与鄙夷,季秋懒得理会她,径直弯腰捡起地上的披帛,对老板娘问道。
那老板娘有些为难的看看身边的女子,又看了看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季秋,这老板娘的心里多少带了些怨气,“这位小姐,您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闹事儿的,这披帛,我不卖了!”
季秋柳眉微挑,看出了老板娘的心思,顿时冷笑一声,将那沾了些许灰尘的披帛,随手给扔在了柜台上,转身就往外走。
那老板娘却正好看到了披帛上,被撕裂的一道口子,见季秋都快走到门口了,当即便追了上去,伸手便挡住了季秋的去路。
“客官先别急着走,这东西被撕坏了,您还是先把钱付了吧。”
老板娘的话还算是客气,只是那眼神却是摆明了在告诉季秋,不给钱就别想走。
季秋皱眉,低头看了眼老板娘手中的披帛,上面果然有一条很明显的口子。
季秋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一半的错在刚才那个姑娘,但是看到她都那样子了,便也没计较,对老板娘说道,“多少钱?”
那老板娘见她穿戴寻常,手上还拿着一个在街边摊买的风车和一个麻布袋子,细长的眸子眨也不眨的道,“十两!”
季秋脸色不变的拿过她手中的披帛,仔细的看了看,“二十两,你这丝可不是云丝,线也不是什么好线,你倒是说说,它怎么就能值十两了?”
季秋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披帛顶了天也就几百钱的样子,十两?都能买下一沓子了。
老板娘一听她这话,就知道遇到行家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却仍旧梗着脖子道。
“这丝和线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这手工却是江南一品绣娘亲手绣的,你没见我将它挂咋最上头了么,那是因为这东西值钱,眼下被你给弄坏了,你若是不赔钱,我只好叫巡街的过来给评评理了。”
季秋一听这话,哪里还不知道这老板娘的意思,这不就是看到自己一个女流之辈的,想要讹些银子嘛。
季秋看了一眼里面那个,一脸幸灾乐祸盯着这边看的女子,撇了撇嘴。
“那你去把巡街的叫来吧,我在这等着!”
季秋说完这话,施施然的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竟是半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她手里十两银子倒是不缺,但是她并不是冤大头,等会儿巡街的钥匙来了,把事情一说,顶多赔个原价。
那老板娘顿时一愣,原本还以为这小姑娘会被巡街的名头给吓到,同自己讲些道理,争取少赔一点儿将事情给解决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干脆,直接就让她去喊人,而且还一副我就坐这等的架势。
“十两银子都赔不起,还想跟本小姐抢东西,真是可笑!”
那女子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说不出的鄙夷。
“既然你赔得起那你赔好了,反正也是因为你才扯烂的。”
季秋完全没有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人就跟脑残似的。
“我为什么要赔,要不是你突然撒手,我至于跌倒吗?”
那女子一听这话,当即不乐意了。
“有句话叫做先来后到你不知道吗?”季秋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你也是出生不俗,咋地连这点儿素质都没有?”
季秋毫不客气的反驳了回去,然后便不再理会她了,转头看向那女老板,“你怎么还没去?”
那老板娘被季秋这眼神看的有些心虚,见她这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也打起鼓来。
“秋儿,这是怎么了?”正在这时,方天朗一手捧着一个泥娃娃走了进来,一看屋内这气氛,就觉得不对劲,忙关心的问。
“没事儿,弄坏了一挑披帛,老板娘让我赔钱呢。”
季秋看着他手里两个小泥人,顿时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有些好笑的道。
“哦,多少钱,我给她就是。”方天朗一听是这样,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小心的将手中的小泥人用帕子包了起来,放进了怀里。
“天朗表哥!”他这边东西才刚放好,就见一个墨绿色的身影突然朝着自己飞奔过来,方天朗几乎是本能的,一个闪身便躲了开去。
然后就见那抹绿色如一阵风似的从他和季秋的中间穿了过去,差点儿撞到墙壁上。
“天朗表哥!”
雷诗琪转过身来,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泪花,一脸委屈的看着方天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