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就连一心想要惩治季秋的路一倩,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的,她素来最爱牡丹,也最喜画牡丹,直到最近这几年,才有了些神韵,但是却总感觉其中少了些什么,这也是她最懊恼的地方。
如今被季秋这么一说,她倒是知道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因此,便不由的有些感激起季秋来。
季秋将路一倩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中暗自点头,这人虽然自负了些,却也不算无可救药。
“不过,路郡主小小年纪,所作这牡丹图,能将牡丹的富丽堂皇,以及百花争艳中的雍容华贵,表现的淋淋尽致,倒也真是一副难得的佳作。”
季秋后面这话倒也不假,若是论作画水准的话,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做出这样一副画来,也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
“看来季小姐果真是懂画之人,不过,这口头上说说谁不会,你若真有本事,便画上一幅来让姐妹们见识一番,看看你所画的牡丹,到底有何风骨,那我才真是佩服之至呢。”
季秋很给别人留面子,这样的评价,已经算是够高了,可是有些人却并不愿意善罢甘休。
“雷小姐真是高看我了,我乃一介平民,哪里又会做什么画”
季秋从牡丹图中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雷诗琪,“更何况,如今我这右手着实不太方便,先不说能不能作画,单是在雷小姐面前卖弄,免不得到时候雷小姐,又一个一个不高兴甩了鞭子,那只怕就不是留点儿血的事情了。”
季秋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将手掌从袖子中露了出来,一脸的嘲讽。
众人这才注意到,季秋的右手手掌此时已经被一条白色的丝帕给包裹着,丝帕上面,还隐隐沁出几丝血迹。
众女的面色大变,看雷诗琪的眼神更加的不屑了,刚刚还伤了人家的手,这会儿便提出让人家画画,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亦或者说,是故意为难。
季秋只几句话的功夫,便将大家又带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结合之前季秋所说的事情,和雷诗琪的所作所为,一个真相便在众人的心底呼之欲出了。
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成为了这些无聊的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们,茶前饭后的谈资,各种版本应有尽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季秋一脸的凄苦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自言自语,“哎,可怜我这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要真就这么废了,我以后还如何种田养家啊!”
季秋的话音刚落,原本气氛有些诡异的花厅里面,立时响起一片哄然大笑,就连那些个贵女们,也都掩嘴轻笑了起来。
也正因为这一句满是调侃与自嘲的话,让厅中所有人对季秋的印象都好了几分。
“你受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季秋的身边却响起了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方天朗此时正一脸寒霜的站在季秋的身侧,一手紧紧的搂着季秋,眼睛却盯着雷诗琪,“是她伤的你?”
此时方天朗的心中满是懊恼,本就因为怕她初来乍到受人排挤,这才叫了路一凡带自己等人过来,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方天朗看到季秋拿出自己受伤的手时,方天朗感觉头都快炸裂了。
季秋的伤才刚好不久,就又受此重伤,让他如何不怒。
“天朗哥哥,是她先出言侮辱我的!”季秋还没说话,被方天朗看得打了一个寒颤的雷诗琪却先一步开口了。
相比于方天朗的紧张,季秋此时却淡定得多,她只是看了雷诗琪一眼,便将视线收回,对方天朗轻声笑道,“天朗,不要怪她,我想雷小姐也不会是故意的。”
这件事情,季秋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可是她却不想让方天朗为自己出头,因为她想靠自己的能力,报这一鞭之仇。
季秋此话一出,众人看雷诗琪时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了。
就连上座的王妃也面露失望之色。
“谁让你假好心了,你这个娼妇,定是你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这才勾引了我家天朗哥哥,你这个贱蹄子,我看我不打死你!”
雷诗琪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火中烧之下,又一次的失了理智,伸手一巴掌便朝季秋的脸上甩去。
可是她的手还未接触到季秋,便感觉到肚子上受了一阵大力,整个人,便如同落叶一般,朝着身后狠狠的砸去。
“碰”的一声,雷诗琪整个人摔倒在花厅中的一张桌子上,随着她的落下,整张桌子应声而碎,上面的碟子、杯子、食物尽,皆摔落在地,弄了她一头一脸。
“噗!”雷诗琪才刚起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雷诗琪,此时的她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了一样。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听到某些人满嘴喷粪,我的腿不自觉的抽筋了”
方天朗耸了耸肩,很是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便拉着季秋,走到了最外围站定,看起戏来。
腿抽筋
季秋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这个理由嗯,果然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真真是帅气。
季秋虽然意外方天朗的出手狠辣,毫不留情,但是心中却很是受用,能被这么一个男人呵护着,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不过,此时的季秋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方天朗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雷诗琪,而且还是在王府,万一要是打死了怎么办?
“放心,她死不了。”感觉到了怀中人的不安,方天朗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季秋这才算是大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这时候,没有人去管他们两个,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雷诗琪的身上。
“快!传太医!”王妃看了方天朗一眼,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着下人们将雷小姐抬进去,又让人去请太医来。
方天朗宠溺的看了季秋一眼,有些埋怨有满是心疼的道,“下次你记住了,谁若是敢伤你,你便给我打回去,别傻乎乎的不知道还手。”
季秋看着这样的方天朗,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却还没有被宠得没了理智。
说到底,方天朗也只不过是仗着方老爷子的宠爱,即使是闯了祸,只要不是什么杀头的大罪,总能够有人解决。
可是自己不一样,自己并没有那强硬的后台,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牵连到整个季家,即使有方天朗的维护,却也万不能肆无忌惮的。
方天朗说完之后,并没有去管季秋怎么想,见路一凡朝他们走过来,便拱手说道,“秋儿前些日子便受伤未痊愈,今日又伤上加伤,实在是不便多留了,我便先行告辞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还望你与王妃说一声。”
方天朗说完这话,也不待路一凡做出反应,牵着季秋转身就走,转眼便走了个没影,徒留一室的才子佳人,相顾失色。
“你这哎!”路一凡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将要说的话,都给吞了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再没有了心思继续欣赏,她们也不愿在听中多留,各自结伴出去了。
方天朗带着季秋出了路王府之后,径自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往别院赶。
“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会被她伤到手?”
马车之上,方天朗看着季秋裹着纱布的右手,满是心疼的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秋冲他安慰一笑,“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更何况你也为我出气了。”
见季秋不回答,方天朗便将目光看向了小丫鬟喜鹊,“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保护小姐吗?怎么还会让小姐受伤?”
“奴婢”喜鹊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心中也满是愧疚,奴婢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你不要怪喜鹊,是我不让她出手的!”季秋伸手拽了一下方天朗,又多喜鹊道,“喜鹊,你起来吧。”
喜鹊看了方天朗一眼,见他面色铁青,并没有说话,不由又有些害怕。
“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季秋看了方天朗一眼,不自觉提高了音调。
“是!”喜鹊见小姐是真要生气了,忙起了身,坐回了原来的地方,低头不敢再看方天朗。
“既然你不肯说,那便由喜鹊说吧,若是敢有半点隐瞒,我便换你了,让其他人接替你的位置。”
方天朗知道季秋的性子,她不肯说的事情,就是拿刀架着也不会说,于是便再次对喜鹊说道,“事无巨细,不得有任何隐瞒!”
季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好再扫了方天朗的面子,横竖这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便也就随他了。
“是!”喜鹊应声,将进入花厅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个雷诗琪,看来我还是下手太轻了!”方天朗听到雷诗琪三番两次的找季秋麻烦,不由的心头火再起。
“好了,就不要生气了,更何况她也得到了教训。”
季秋将头靠在方天朗的肩上,看着大手中的小手,柔声道,“我虽受了些皮肉苦,但是却并没有吃亏,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相信用不了一日,她雷诗琪的大名,就会响彻整个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