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深秋庄稼早已收完,地里光秃秃的,山洼、沟掌里的野草黄黄的用火一点就着,远远地一片荒凉,远远地田地里有些村民都在下地干活,有点在挑着担子,四处都在忙碌着,如今农闲了,可农村了还是有干不了的活,年复一年,都是在家里,在田里忙绿着,就盼着来年有个好收成,让长辈、媳妇和孩子们都吃饱穿暖。村口处,老太太们在搓着绳子,农村里没有不缺绳子的,处处用到绳子,都是些年老体弱地干这些活,好赚些工分,年底都贴补家用,时而大喊孩子们几句,小点的孩童在打闹着,时不时地递东西帮手。
张国庆看看周围旁边没人,私下里也没人听见,张国庆推着自行车上前几步和他爹同排,俩人慢慢端着步子,他神长脖子凑过去压低嗓子对着他爹说道:“爹,说心底话我不想去京城,像上门女婿似的,俺还打算让俺岳父岳母调回东北。
在京城里一砖头砸下去,死得一个就是当官的,京城就是官躲。再说好多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十多年了俺岳父才回来,当初的战友不是退伍的、也调职的、升职的,战友情也淡了。就算他靠着林家关系再升上去。这世道今天地主,明天资本家的斗,谁知道林家什么时候有不走运的。
在京城里派系也应该多,想上去的人多了,位置就这么多怎么办?那就使劲斗倒、打倒,空出来就有位置,就有人可以上去。我岳父出去10多年了,自己的关系网几乎没了,很多人离职的离职,人情关系疏离了,那么有事靠着林家,真出事就是木仓打出天头鸟。还有和俺岳父一起出任务的大舅,是不是也安全回来了?要是他也回来了,这次调职离开京城去外省的话,那俺岳父更危险。除非他和俺岳父俩人都在京城,那还好点。
否则,俺岳父就是在明面上摆着的,到时候出事谁救?最好离开京城,回到东北,官职也好升,以前的底细也没个人知道,谁知道会不会过了几年,有人就抓着他给解释,这十几年呆在外边的事情,随便按个罪名什么的。所以离开京城,在东北呆个几年,再接着好好发展几年,这在这片土地上就比京城安稳,有事京城里有林家保着,没事呆东北。
过几年形式好了,想调回京城,东北也有自己的一套班底。再说个不好听的,万一林家出事了,他在东北也安全,总不能鸡蛋全放在一篮子里。俺想他在省军区,俺是他唯一的女婿,可以信得过他,那俺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闯。俺就是怕他到时候受林家人诱导,比如娇娇上京城前程什么的,他会动心。可是林家要是把他放在京城,他就是林家女婿代表林家,两个儿子一个在大西北,一个调离别的省市,好了,接下来京城风风雨雨全部落在他身上,就是给林家立靶子。除非,林家大舅和俺岳父一样呆在京城,这个就看林家如何办事,等见了就有数。
他们这些人,整天想着怎么保住地位、保住权利,俺就是怕他们林家人不要脸用娇娇做筹码,所以目前几年坚决不去北京城。爹,俺是还没见过林家人,可俺还是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一面想,有事也好有准备。就是俺预想错了,也无伤大雅,那不是更好嘛。
再说说假如俺岳父在东北军区,等林家人表示想帮俺找工作什么的,俺就说自己力气大想上公安局或者武装部,再让俺岳父出点力使使劲,那工作的事情问题就不大了。这两个单位,公安局一个管人,武装部一个管兵,想发展自己的人脉关系那可太容易了,谁想参军的找俺,俺就有权力;另外公安局也是,比如领导子女犯错误,可轻可重,俺给面子,这以后就是俺的人情,都不用找林家和岳父帮忙。
等打交道多了,自然认识的关系也就多了,俺到时候有机会安排个自己哥哥、侄子的就很方便。假如能进武装部,俺就花费两年时间,在里面学习那些干部是如何管理的,如何对应政策的,还有怎么处理那些上下级领导同事的关系?这些都是俺想学的,等过了两年,俺把哥哥们安排好,俺和娇娇还是要考大学,只有大学出来了,那才有高文凭,在加上俺在基层有里工作两三年的经验,大学毕业出来的,那时候俺就不是单单是个小兵,那时候,俺们老张家在县城就立足了,管它形势如何,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有背景、有人脉。除非是天塌了,俺们老张家还有啥要怕的,你说是不是?
要是现在就去京城谁鸟俺呢?俺在京城,是林家女婿的女婿,关系可远着呢,等考大学的两三年里,自己工作都要他们帮忙,以后就是俺们发达了,别人也是背地里嘀咕,俺是靠着关系上去的,没有实力,俺也欠了好大人情,万一想安排自己哥哥、侄子的进去都要求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北京城有什么好,县城大房子,俺也有钱买,京城娇娇有大院子,好东西俺也搞得到,俺又不缺钱,去那里那么早干嘛?”
张爹被张国庆鼓动得眼睛越发光亮,脸上褶着的皱纹也笑开了花,身子都不觉得有些发抖,双手使劲地搓着,急忙往四周偷偷地瞄了几下。
好半天平复情绪,才轻声说道:“小五,爹觉得你说的非常对,安排也好,等你们考上大学,那以后还真是祖上冒青烟了。俺看等你岳父回来了,俺就挑些能说的和他说说,他和俺们也认识,也好说话,你岳父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你是没见过他,这十里八村的,俺就佩服他,敢拼敢想。兴许都不用你说,他早就有打算了。要是他和你想得差不多,事情就好办,至于谁让他当出头鸟,立靶子的事,他会上当?这是不可能的。”
张国庆闻言心里更是松快,“那就好,爹,俺就是初步这么想的。林家那边快要来人了,俺们爷俩商量好了,才能不被糖衣炮弹打中,还有在林家人面前提到工作这些要靠你了,林家人如何,俺们还没看到,这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谁也不知道咋样。俺在林家人面前就是一没什么见识的农家毛小子。等林家那边来人了,看看他们的态度,看看他们是打算如何安排俺岳父的,见了人,才知道来了有什么意图,怎么也要俺岳父回来了,到时候再看看他的安排。”
张国庆讨好的拉拉他爹衣袖,至于他爹说得岳父是个不吃亏的主,他也没什么意外,能16岁就独自出去闯的,还能在军营里闯出名堂的,聪明人,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就是担心每个人有软肋。再说不吃亏才好,他就爱与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是与聪明的岳父打交道,不费劲。
张爹使劲地拍了拍张国庆推着的自行车坐垫,“你有几成把握你岳父还活着?”
张国庆坚定地说道:“十成把握,俺今天问了娇娇些问题,再加上俺猜测的,足足有把握。这你放心。”
“嗯,先看看林家那边过来是怎么个情况,俺们现在都是往坏了想,看看再说吧,也不知道你岳父啥时候来?对于老周家和林家是怎么个态度。”
“俺岳父给她闺女叫娇娇,你看看名字就知道。他出军营就会找娇娇。林家人会想尽办法告诉他娇娇情况。俺晚上让娇娇到时候给周家和林家使劲上眼色。嘿嘿”张国庆坏笑着。
张爹抬起脚朝他踢了过去,张国庆急忙跳开,张爹看着他,哈哈大笑,这臭小子!
看了看天色,挥了挥手,“臭小子,就你坏,别太过了。抓紧时间去你那姐,记得钱给你姐夫。下回想借钱给你姐姐哥哥的,直接俩人背地里商量好,可别给娇娇下套,等哪回人家不搭理你,看你还有脸得瑟。早去早回,俺也赶紧找人去了。”
张国庆跳上自行车,长腿一踩就好久,“爹,那俺先去办事,你小心点。回头俺给你打酒回来。”话尾落下,他已经骑远了,这人年轻了真好,他觉得自己每天有力气使不完,还真是天生神力,精力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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