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柔光下,周娇抱臂屈膝坐在婴儿房内,眼神看着孙婶井井有条地替孩子泡奶粉、换尿布、喂奶……
身边小平安也似模似样地学着她的姿势,依偎在她身旁。过了片刻,他轻声问道:“妈妈很舍不得六一五一?”
周娇幽幽地回他:“你们三个我都舍不得。你弟弟们最可怜,以前我可是二十四小时陪着你。”
“我以后替妈妈陪弟弟们。”
“好,不过以后晚上能回来我都会回来陪你们。等我上班就好了,那时候就有时间陪着你们长大。”
孙婶安置好孩子们,听着他们娘俩的对话,忍不住露出笑容,朝他们招招手。
见状,周娇站起身牵着平安悄悄靠近,孩子们已经安然入睡。看着两小睡容,她心里一阵失落。
“妈妈,你带我去睡。”
还好还有一个需要自己,周娇高兴地点点头。随即为自己的矫情好笑不已。孩子们真要闹着哭着,自己还能安心去学校?
“妈妈,你帮我房门开着,弟弟们一哭我就能听到。”躺在自己床上的平安不放心的再次叮嘱。
“好。等你睡着,妈妈再走。”周娇点了点儿子鼻子。就这小懒猪,睡着了连雷都打不醒,还一哭就能听到。
床前周娇哼着小曲儿,轻轻地拍着儿子,而脑子里则一遍遍想着许多杂事。多年以来习惯成自然,连这敏感的小家伙都没发觉她心不在蔫。
比起梁家那些事情,目前她最担心的一件倒是两个小儿子。现在还没三个月,还不知会不会有异于常人。
有过平安之前的经历,周娇实在无法放弃孩子们而去工作。她努力的一切动力不就是为了家人平安?
唉……生活啊,总算充满了选择。
感叹完,看着一到点就入睡的儿子,周娇欣慰地笑了笑。希望两个小的能如他们大哥一样省心。
出了平安房间,看到隔壁孙婶一直卧在床上休息,周娇轻轻地替她合上房门。走出客厅,家里人全还没回来。
一时之间,她也不想进入房间,独自站在院子抬头看向天空。
被小伙伴们拉出去看电影的张国庆,看着白布上的黑白画面,听着四下热闹的交谈声,明明热闹非凡,可他总觉得很孤独。
剧情到最精彩部分,开始四下渐渐地变得安静下来,心挂着媳妇的他找了个借口,尿道而溜。
一进家门,他就看到抬头望天空的周娇,打趣道:“明儿是否大晴天?”
“电影放完了?怎么没听到动静?”
“他们还在礼堂那边。”张国庆揽着她肩膀,“孩子们睡了?”
周娇就知道他偷溜回来,笑着点点头。
“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今晚路上少有行人很是清静。”
这主意非常不错!
关上院门,夫妻俩人沿着通往小公园的小路,漫五目的地走着。月光下,蛐蛐和青蛙合奏小夜曲。
习习凉风吹过,深深吸了口气,刹那间所有的烦躁一散而空。
“有时停下脚步,遇到也许是更美景色。比如今晚的月色。”张国庆话里含话地轻声诉说。
“这生活,紧凑也是过,放松也是过。今天觉得无比困扰的难题,明日也许就会迎刃而解。”
“十七到二十三岁,多美好的年华,我们忙着生孩子,忙着上学,忙着担忧未知一切,为自己添上无形压力和责任,却忘了善待自己。”
“媳妇,该放慢步伐了。”
与他并肩而行的周娇暗自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自己过于紧张?可生活从没教她学会及时行乐。
那种紧迫感与危机感就如她出生时自带副本,总是随着一呼一吸之间迎面而来。
“你早已不是你。你有疼爱你的父母,有深爱你的爱人,有如天使般佳儿。再匆匆地加紧脚步,终点在哪?它能给你带来什么?”
随着张国庆的为什么?周娇失神地望着远处……是啊,吃穿住行,样样不缺。再也没了为学费而通宵熬夜;再也没了为生活费而四处打工;再也没了为安全而心惊胆战;再也没了为……
那她现在是为了什么而不安?为什么总时刻感到那种压迫感与危机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张国庆伸手牵过她的手,边走边轻声说着:“孩子生了、大学也念了。我们用六年完成了三十而立前的人生大事。接下来的六年呢?”
月色太美,耳边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磁性、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让周娇陷入深思。
蛊惑人心的张国庆心疼地看着媳妇。很多话在她孕期,他不想影响孕妇心情。如今该是该提醒了。
“嫁汉穿衣吃饭。”除了基本生存,其实他有信心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搭起安全屋,而不是看着她熬心费力的暗自筹谋。
所谓“慧极必伤。”无非用脑过度,耗尽精血。而这傻子呢?经过自己五年多漫长的精心喂养,这次怀双胞胎不是一般劳神费力,果然又元气大伤。
八九月的天气,儿子喊着热的时候,她已是穿上长袖,夜晚更是盖上薄被。这样的体质如何长寿?
尤其一点,更是让张国庆心惊肉跳——他媳妇居然说每天回家送母奶。平时在校还好,万一实习呢?所以说儿子都是债,他媳妇挤出的哪是奶?分明是血!
“好了,我们不想了。”张国庆捏了捏手心小手,指着前面,“等我一下。”
不待周娇回话,眼睁睁地看着他跑远不见,朝身后看一眼,只能往他离开的方向慢慢地溜达而去。
不大一会,一卷风似跑来的张国庆搂着她就跑,“嘘,别出声,快跑。”
稀里糊涂地周娇一听,下意识地被他带着跑。
快回家附近,气喘咻咻的她在路灯下赫然发现他举着一朵光秃秃的红月季。
“可惜没带剪刀,时间太匆忙,只能摘花。”张国庆得瑟的笑着,“像不像玫瑰?媳妇送给你。”
周娇眉开眼笑地双手接过,对着他傻傻发笑。
“是不是很感动?那天在花展不好行动,前几天易老头还跟我瞎显摆,总算得逞。”
“听说是月季皇后送给老爷子。要是被他得知,还不得跟你拼命。走,咱们回家偷偷摆在屋里。”
张国庆看着笑靥如花的媳妇,哪里还管易老爷子?心里暗戳戳地决定,哪天上天坛搞一束让媳妇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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