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母妃死的冤枉?到底是谁冤枉了她?”夏易杰双眸通红道。
“是啊,王爷,秀妃娘娘她是被皇后害死的。”
夏易杰倏然提起跪在地上的老丈,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
老丈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院外,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五年前,秀妃娘娘刚刚入宫,她跟其他的主子不一样,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宫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就是因为她与世无争,赢得了皇上的爱,最真挚的爱。一年之后,娘娘怀孕了,皇上十分开心,还说若是生下男孩就立为太子。”
“母妃不会在意这些的。”夏易杰淡淡道。
“是呀,秀妃娘娘不会在意什么太子之位,可是,这世上的事情,不是你说不在意,别人就会不在意的。在娘娘怀孕期间,皇上还亲自派了身边的掌事姑姑照顾娘娘。一切都很平淡,但是到了娘娘快生产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究竟哪里不一样?父皇不是派了自己的亲信去照顾母妃吗?”
“是呀,可是掌事姑姑却无缘无故的得了传染病,被送出了宫调养,皇后娘娘就把自己身边的如姑姑派了过来。后来,在娘娘生产那天,如姑姑却说娘娘的孩子是横生倒长的会难产,可当初喜姑姑在的时候,就说娘娘胎位很正,孩子一定会顺产的。可是……可是……”老丈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情绪已经失控。
“可是怎么样?”夏易杰怒吼道。
“可是当晚皇后娘娘就带人冲进了百合宫,将老奴与喜姑姑按住,自己一个人冲进了产房内,老奴只听到皇后娘娘对秀妃娘娘说,太子之位只能是她儿子的,若是想要王爷您活下来,就要即可自尽,最后娘娘逼着皇后发誓,保证在她死后善待王爷您,否则就是化成厉鬼也要让她不得安宁。不久,娘娘生下了王爷,便服毒自尽了。”语毕,那老丈与旁边的哑巴老太婆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也是在这一番叙说之中,凌若翾等人才知道了他们的称呼,那哑婆子是喜姑姑,那么这个公公呢?又叫什么呢?从他进门就没有说过自己在宫中的称呼。
“皇后这个贱人,亏得本王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后,还将她当成亲娘一样的对待。”夏易杰愤愤道。
“王爷,您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只要您好好的,秀妃娘娘在天上也就安心了。”
“哼,我一定要杀了皇后那个贱妇替我母妃报仇。”夏易杰一掌将身旁的小几拍碎道。可见他有多么的气愤。
“这位公公,我们已经知道这位哑婆是喜姑姑,那么你呢?又怎么称呼呢?”凌若翾轻抿一口茶道。
“老奴名叫常乐。”常乐跪地道。
“常乐?”凌若翾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她曾在宫中听过,记得他是百合宫的总管太监,于二十年前死在了火场。可他是如何逃出火场的呢?
“我记得,百合宫当初发生了一场大火,不知道公公与喜姑姑是怎么逃出火场的呢?”
“王妃怎得知道百合宫当初发生过大火?”常乐惊讶道。按理来说,这是璃夏国宫内的事情,就算是百姓知晓,但是时隔二十多年,想必也早已淡忘了吧,又怎么会有人刻意的去关注那些陈年往事呢。
“哦,是这样,若翾曾经在璃夏国为我父皇治病,父皇感激,就将若翾收为义女,封为镇国公主。”夏易杰淡淡道。虽然凌若翾曾是璃夏太子妃的事情是事实,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都是心里的一根刺,不论他们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女两嫁,说出去不好听啊。
“原来是公主殿下。”常乐忙跪地请安道。
“公公免礼,本妃现在已经嫁于祺王,是祺王妃了,这也是云裳国的国土,还是称呼本妃为王妃较为合适。”凌若翾淡淡道。
“是,王妃。”常乐公公回应道。随即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继续道:“适才王妃问老奴是怎么逃出皇宫的,这也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了。”
众人知道这必定又是一桩惨痛的血债,“当时皇后看着秀妃娘娘用匕首刺进了心口,但是她担心有人发现端倪,而且皇上也正在回宫的路上,万一让皇上知道了一切,那么她就保不住皇后的地位了,所以,她命令带来的人将最后老奴与喜姑姑也被她们抓住了,他们怕喜姑姑会泄露秘密,就将烧红的炭塞进了喜姑姑的口中,将她的嗓子烫坏了,喜姑姑丢在秀妃娘娘的房间里,同样的也刺了老奴一剑,他们以为老奴死了,可老天有眼,老奴的心脏与旁人不同,长偏了一些,这才保住一命。我们醒来的时候,整个百合宫已经被大火包围,没想到秀妃娘娘拼着最后一口气,拉开了她床上的密道,让我与喜姑姑逃了出去,还将这半块玉佩交到了我的手中。”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那半块玉佩,玉佩不论水头还是色泽都属上品的冰种玉佩。
夏易杰颤抖着接过玉佩,又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另外的半块,正好可以拼成一幅完整的图案。这块玉佩,是他父皇与母妃的定情之物,一半在母妃手中,而另一半在父皇身上随身佩戴。母妃死后,父皇就将这半块玉佩挂着自己的脖子上,算是对自己母妃的牵挂也是对他的疼惜。
“常乐公公,本妃不明白,百合宫失火,难道皇上就没有起疑吗?”凌若翾疑惑道。她真是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这个问题,皇帝宠妃即便难产而死也不至于火烧百合宫啊。
“嗨。”常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缓缓道:“当初皇后的亲哥哥,可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恰逢皇帝登基不久,根基未稳。皇后说,秀妃拼着一口气剩下了皇子,并求皇后代为抚养,她们刚走到御花园,就发现了百合宫走水,再赶到,百合宫已经被大火吞噬了,所有人都死了。”
“那么这件事,公公是怎么知道的呢?公公当时应该已经从密道逃出去了才对。”凌若翾淡淡道。
“这件事是一位将要出宫养老的徐公公告诉我的,他现在也住在叶城,开了一家小小的凉茶铺维持生计。”
“徐公公?”凌若翾真是越听越糊涂了,看来这皇后的手段不一般呢,想想自己也得罪了她,看来要仔细应付了。
“是的,徐公公是跟着白御医为秀妃娘娘诊治的。”常乐淡淡道。璃夏国的皇宫,是允许太监宫女学习医学的,一些在御药房的小太监都会跟着一位御医一同伺候一位或几位主子,御医是真正的男人,除了日常的请脉之外,一般熬药、送药的活计都是由跟随这位御医的小太监去做的。
“既然是跟着御医的太监,又为何要离开皇宫,还来到了叶城?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凌云飞淡淡道。在他看来,这个常乐确实有些可疑,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郡王,您要相信老奴啊,老奴绝对不是坏人,秀妃娘娘死后不久,白御医也在出宫回家的路上被人暗杀了,后来,几次徐公公在宫里都有人想害死他,后来,他就躲在宫里倒垃圾的车里逃了出来。这些事情也是我在一年之前在城郊遇到他才知道的。”
“那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皇后做的了。”夏易杰咬牙切齿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的,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老奴不知道,但是秀妃娘娘一死,白御医就被人杀害,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常乐急急道。想来他也清楚自己说的不清不楚的,别人是不会相信他的话的,可是他不能不将秀妃娘娘的冤屈告诉她用生命保下来唯一的儿子。
“常公公,本王相信你所说的话。”夏易杰淡淡道。这等于给了常乐很大的鼓励,常乐倏然落泪,他跪在地上仰天道:“秀妃娘娘,小乐子终于见到泰王殿下了,您的冤屈王爷也知道了,小乐子这就来伺候您。”说罢,就要往往一旁的桌角撞墙,阙飞扬眼疾手快,一下将常乐推倒,虽然没有撞到头,但是常乐毕竟年纪大了,朝后仰的摔倒还是很疼的。
“常公公,既然是秀妃娘娘救了你的命,那么你就应该好好的活着,替她好好照顾泰王,让他在这个世界多两个亲人不是很好的事情吗?至于……至于喜姑姑的嗓子,虽然被烫损了,想要医治好也并非没有法子,只是治疗的过程很痛苦而且时间也会较长,不知道喜姑姑是否能吃的了这份苦?”凌若翾淡淡道。
“若翾,你的真可以治喜姑姑的嗓子吗?”夏易杰惊喜道。毕竟喜姑姑是因为他与母妃才被皇后下毒手的,若是能治好喜姑姑的嗓子,那么到时候在父皇面前揭穿皇后伪善的面具就多一层把握了。
随即,凌若翾朝夏易杰微微点点头,先显然,这是给了他一个答复,凌若翾乃一代神医之后,医术比其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她说可以治愈,那么就一定可以治愈的。
适夜,夏易杰独自坐在院中吹箫,箫声哀怨充满了悲凉,凌若翾听到这箫声,便知道是夏易杰在吹箫排解心中的苦闷。祺王十分通情达理,“翾儿,出去陪他谈谈心吧,带着琴,或许……或许可以安慰他。”
“好。”凌若翾点点头,转身迈步走出内室,从外间抱着琴走到庭院中,果然是夏易杰在吹箫祭奠自己的母妃。
夏易杰闻得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竟然是凌若翾,且她手中还抱着琴,凄然一笑道:“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可是我的箫声吵到了你?”
“不是箫声吵到了我,是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我这个朋友的陪伴。”凌若翾淡笑道。
夏易杰没想到凌若翾会这样说,随即淡淡道:“那就请弹首曲子吧,好吗?”
“好。”凌若翾爽快答应,随即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旋律悠悠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