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还不醒?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迦罗的声音森然,语气中带着愤怒,“她的身体一天天在虚弱!”
看着床上躺着的,日渐消瘦的人儿。
她每天都在用最好的药,而且,迦罗已经将那唯一能用来治愈她的办法,都已经用上了。
她的确是没死。
迦罗能够感受到她的身体渐渐变得温暖,她的呼吸日渐变得平稳,她的所有伤口都已经愈合,除了……不醒。
她像是想要逃避这世界一般,就打算这么一直睡下去。一直一直。
头几天还算好,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就越发焦躁。
她的身体,分明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只是为何,她还不醒?她究竟要何时才会醒?她还会不会醒?
这些问题每天都在折磨,折磨着他的心和意志,让他变得越发暴躁。
所有人都很怕他,除了慕容临安。
慕容临安在迦罗面前,还是颇有几分说话分量的,大抵也是因为,如若没有慕容临安的话,迦罗就还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
所以,虽然迦罗实力极强,几乎是能够完全发号施令的存在,并且,他不太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
尽管有无数人想要来巴结他,但是也只有慕容临安在他面前能够说上话。
只不过,此刻看着迦罗这样暴躁的样子,慕容临安也有些头疼了。
“主上,之前您也是提过的,她的救治是有风险的。”
慕容临安说得很认真,“您说过,最大的风险就是……”
“她的灵魂回不来。”
迦罗呼了一口气,抬手捏着自己的鼻梁,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因为心烦意乱而变得疼痛的头颅,好受一些。
的确,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风险,原本,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救回儿,就有风险。原本,如若是按照他的计划来的话,救回她,风险并没有这么大的,尽管有风险,但是没有这么大。
只不过,事情全部都出乎了迦罗的预料,叶风回陡然的剖腹,打破了他全部的计划,也让风险变得巨大!
所以当时迦罗才会那么愤怒,就是因为,原本很是稳妥的事情,忽然就都变得难以预料了。
“是的,这也是主上您最担心的事情,不是么?”
慕容临安问了一句,伸手检查叶风回的脉搏。
不得不说,在慕容临安看来,她的情况已经比他刚看到她的时候要好多了。
慕容临安还记得,当初迦罗带她回来的时候。
从空间裂口里出来,浑身都是伤,慕容临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迦罗那样狼狈的样子。
浑身都是伤口,被虚空里暴虐的扭曲拉扯出来的伤口,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了。
但是怀中抱着的人,却是没有什么伤口,除了腹部一道新愈合的伤。不难想象那伤口当时是怎样的惨烈。
而且,她面无血色,甚至就连气息都已经非常,非常微弱了。
如若不是的确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气息,和一点点的脉搏的话,她几乎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但是主上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救活她。
的确救活了,她活过来了,身体情况好很多了,只是一直不醒。
“或许她回不来了。”
迦罗低声说了一句,“或许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或许她的灵魂宁愿游荡在封弥千陨的身边,也不愿意留在躯体上,哪怕我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她救回来。”
“主上,您应该乐观一点。”
慕容临安劝了他一句,面上带着微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定她会恢复的,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吧,这么久,您都已经等过来了。起码她还活着,还在这里……”
“我现在担心的是,就算她醒来了,也不再是她了,你明白吗?当时的情况太危机,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灵魂游散走了多少,我担心的是这个,她若是醒来了,也不再是她了,而是另一个人,那该怎么办。”
如果这个说法说给别人听,似乎有些荒谬。
但是在迦罗看来,是成立的。
毕竟,自己就是封弥千陨醒来之后的另一个存在,那个时候,他不是封弥千陨,他只不过是占据着封弥千陨的身体,但是却是另一个意识,当时就是因为千陨的灵魂受伤了,魂伤从来就是最严重的事情。
所以,迦罗没有办法保证的是,叶风回的灵魂没有受伤。
如若她的灵魂真的没有受伤,她为何这么久还没醒呢?
他得做好最坏打算的心理准备。
慕容临安想劝慰他一句,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迦罗停顿了片刻,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瘦了,但是手指是温暖的。
迦罗轻轻攥着她的手指,低声说道,“封弥千陨放弃了她,他直接……就放弃了,他宁愿看着她去死,他放弃了一次!封弥千陨将她交给了我!他放弃了第二次!而我救了她,但她不醒,为什么?难道她就宁愿……宁愿游荡在那个放弃了他的男人身边,也不愿意在我身旁醒来?”
听出了迦罗声音里的激动。
其实,迦罗的愤怒,是很可怕的,哪怕只是情绪,但是周遭的温度仿佛都降下去了,空气仿佛都有暗沉的颜色。
“封弥千陨放弃了她两次,而主上您从来不曾放弃。如果她能醒来,她会理解您的。如若她醒来,不再有以前的意识了,就如同您所说的那样,受了魂伤失去了原有的意识了,起码……能和主上您,重新开始,不是么?”
慕容临安的话,让迦罗心里稍许好受了些。
他随手抛给慕容临安一个瓶子,“给你的,省着点用。邪修的确是一条路,但是另辟蹊径总是有风险,邪修是捷径,但是有着入魔的风险。”
“多谢主上。”
慕容临安接了过来,然后才小心翼翼提了一句,“主上,族中长老们想和您见面。”
“没空。我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他们赔笑脸听他们奉承的,还有,他们要是再敢塞女人来给我,就不要怪我放手杀人了。”
迦罗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朝着门口走去,慕容临安跟上了,迦罗吩咐了门口的仆人一句,“照顾好她。有任何情况就来通知我。”
他们离去,声音越来越远。
没有人注意到,房间里,床上躺着的人儿,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而她的眼角……有眼泪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