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离狗蛋康复的日子越来越近,夏锦终是不放心,让风给郎中传信,狗蛋的康复训练不用太心急,一切慢慢来,若是在这里出了岔子之前所做的努力便全都前功尽弃了,狗蛋的罪也白受了!
而京中这几日关于神医的传言,也越来越多,不少世家大族都是翘首以盼,希望能将人网罗到自己门下,必定这生老病死谁都逃不离,若能网罗到一个神医,有人若想寻医问药求神医看病,还不得看自己脸色。
对于这位新鲜炉的神医的到来,众人无不翘首以盼,心怀崇敬!
可是这一盼就是盼了半个多月,也不见神医踪影。这京中虽有两位闻名以久的神医,可是这两人又岂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
一位是连太后面子都不给的老摄政王,另一位却是出身战王府上,乃是战王世子的侍读,更是与皇帝等人青梅竹马,就算如今脱了奴藉,但也能算得上是半个战王爷的人,谁敢相逼。
更何况人家现在入了太医院,身后还有皇帝撑腰,专为皇帝诊治,就连太后也没那个福份请他诊脉,一般寻常人家想请他出手诊治只怕是更无可能了,是以对于这位新鲜出的踪影,终有人忍不住了发动人手四处打听,这一打听还真就打听出来了,才知这神医就在离京百里之外的一座庄子上。
听说庄子上有个断骨的孩子,在床上躺了好几年,如今竟有人看到他能拄着拐下地走几步,好似一天比一天好,如些高超的医术竟能将瘫了几年的人给治好,就算之前还对神医的医术有所怀疑,还存着观望之心的人也坐不住了。
各大世家无不竟相派人去请,只是全都铩羽而归,到不是因为别的,而那座庄子却是战王府的,无人敢擅闯,这进不去庄子就见不到神医,无可奈何之下,派去请人的人也只能返回家中复命、商量对策了。
最终,各大世家也只是派人守在庄子四周等着神医从庄子里出来,再向主家通报,好派人来相迎,虽说进不去庄子,但庄子里的人却是会回来的,想买通两个人打听打听消息到不是难事。
庄子里郎中应了夏锦的吩咐专心为狗蛋做复健,不用理会外面的事。
有郎中为他针灸再加上那孩子自身的努力,这复健的效果远比预料中的好太多,不过半个多月时间,狗蛋已经可以不用支撑向前挪上两步了。
虽然只是两步,这却是个很好的开端,就如那孩子蹒跚学步一般,只要能迈出第一步,离真正的自己走就不远了,只是狗蛋却是断骨再续却比蹒跚学步要艰辛的,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一大早朗中便着人背着狗娃去晒谷场,那地方地势开阔平坦比较适合狗姓复健,除了阴雨天这狗娃的复健都是在这个地方完成的,一路中庄子中做活的农户无不纷纷向郎中打招呼。
这庄中的人可谓是沾了狗娃这孩子的光了,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去狗娃家里找神医,神医一定给瞧瞧不紧不收这看诊的钱,有时还连药草也赠与一些,对这些个穷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这些个人眼中郎中简直就是活菩萨。
晒谷场面积颇大,除了特意留下一块地给郎中帮狗娃做复健,场上还有不少晒谷扬谷之人,雨将被上的孩子连人带椅放在地上,才悄声对郎中道,“先生,有人混进来了!”
郎中几不可察的点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小姐吩咐不可轻举妄动,想必鱼也快上钩了!”
雨不再偷偷留意那可疑之人,如同平常一般先蹲下身子,为狗娃按摩腿部,先为他就好比那运动之前的热身似的。
直到郎中说可以了,雨才准备起身扶起狗娃,帮他开始锻练,只是这次却被郎中呵停,“雨,今日便让狗娃自己起身吧!”
“是,先生!”雨躬身退后,却也在只离狗娃一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刚刚好,以防万一、也可以急时援手!
郎中看到雨的细心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狗娃道,“狗娃别怕,试着自己慢慢站起来!”
这孩子也是个心性坚定的,这些日子磕磕碰碰吃的苦也不少,不过他都挨过来了。
郎中紧盯着狗娃,眼中盛满了鼓励和任信,狗娃双手紧紧抓住椅臂,一点点的撑起身子,脚部的无力让他无法一开始就用脚去支撑身体的重量,许是第一次这样做,狗娃在努力的支撑着,双手青筋爆凸、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可以想见他是用了多少力气。
可终究还是没能站起了,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还好雨眼明手快一把拉住,狗娃就这么着扑倒在他身上,雨一把把他抱到椅子上安置好,才抬头看向郎中,只见他抹去额上的汗珠,想必也是吓了一跳。
“别急,慢慢来!”看着狗娃似乎有点心急的模样,出言安慰。
狗娃在椅子上歇了会,感觉刚刚被用光了力气又回来了大半,才冲朗中道,“神医,我再试试!”
刚刚的一幕,场子里干活的人看到了大半,左近的几人听到狗娃还要来试试,无不放下手中的活计,注视着这边几人,狗娃这次没有心急,而是深吸了口气,先用双手慢慢的撑着椅子站起来,然后才缓缓的把脚放在地上,让它适应着身体的重量。
虽说额上汗珠斗大,牙关咬的死紧,双唇微有点泛白,但狗娃也没有放弃,直到双脚都撑着地面,他在试探性的缓缓放开手,虽说有点踉跄,但他真的站起来了。
狗娃抬头看像郎中,脸上荡满了浓浓的笑意,汗珠汗湿了额前的发丝,他成功了,他能自己站起来了,这比让人扶着迈开步更让他欣喜。
抑制不住激荡的心情,狗娃心急的想再走两步试试,却不想踉跄着向前倒去,这次没用雨出手,郎中一把抱住了他,扶他站好,并开始数落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老夫说你能走了吗?万一要是再摔坏了,老夫可不保证能治好你!好好听话咱们今天就练习站立,等你练好的站立,我们再慢慢练走路,不差在这一时半刻,切莫再妄为了!”
而围观的人也纷纷道,“狗娃,你也太不懂事了,神医为你操心,你怎么还能不听话呢!”
“就是,还不快给神医道歉!”
见这狗娃还愣在那里一幅傻傻的样子,就有人看不过去了,“还不快点,小心神医不管你了!”
这话本意也不过是吓吓他,说完那憨憨的大汉转脸看像郎中,帮着狗娃说情,“神医莫怪啊,这娃子不懂事,你老多担待着点!”
神医摆摆手示意无碍,只是低着脑袋反省的狗娃却没看到,却也真是被那大汉吓着了,心中也是害怕极了。
狗娃羞红了脸,低着头半天才咧咧的道,“神医,对不起!是狗娃太心急了!”说着急切的抬头看向郎中,“狗娃以后一定都听神医的,神医说不能做的事狗娃一定不做!”
有些心虚、却也十分害怕,就怕神医恼了他,这好不容易才看见点希望,若是神医生气不管他了,那他岂不是还要在床上度过下半辈子,那还不如让干脆他死了算了。
“好了!再试几次!”听了郎中这话,狗娃知道他不会弃自己不顾,开心的直点头,小心扶着椅臂坐回椅子上,然后再慢慢试着站起来。
刚开始还是比较吃力的,但渐渐的就要好上很多,看着这日头已经升上正空,郎中冲还在练习的狗娃道,“停了吧,上午就到这儿了,雨,你背他回去,是时候行针了!”
说完便负手先行往回走了!
雨依言将狗娃放要椅子上安置好,拿起一边的麻绳绑在椅子上,背起来就往狗娃家的方向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打谷场上也有一人偷偷溜出庄外。
不过多久,夏锦必收到信息,端起手边的茶水,也不见她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打着上面的浮叶,“安王府的人果然是去打探了吗?”
“是的,少主,属下亲眼看见那人进了安王府!”一身黑衣的龙影垂手恭立在夏锦面前,自从给那孩子治伤后,他便被夏锦安排到那个庄子外面,有雨跟在郎中身边保护,而他便在暗中接应,顺便监视可疑之人。
“那便好,接下来的安王府恐怕会有动作,你和雨要保护好先生!派人盯着安王府,一有情况立刻来报!”夏锦放下茶盏一脸正色,郎中要进安王府是肯定的,就看安王用什么方式来请了。
“是!”龙影应声退下,夏锦又陷入沉思之中。
夏锦微拧着眉,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更要事事谨慎出不得一点差错。
“红袖,你说若你是安王接下来会怎么做?”夏锦抬头望向站在自己左手边的红袖。
只见红袖神色不变,不过微愣了一下,便开口道,“回小姐,红袖不是安王,猜不到安王的想法!”
夏锦想想也对,现在一切的猜测也不过是主观臆想,也是自己昏了头了。现在也只能等着龙影的情报了。
而夏锦这边愁眉不展,而如今天安王府的一角也是灯火通明。
这安王府刚刚经历了大火,这新修葺的院落要比之以前更加华美,虽说一个多月前的大火让他损失惨重,但却也没能把他连跟拨起。
安王做在轮椅上,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位身穿粗布麻衣的人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王爷!”在安王的阵阵逼供之下,那人早已让冷汗打湿了衣背,身子不由自主的打着颤,只是这说出口的话却是字字斩钉截铁。
“去把那人给本王带来!本王只相信眼见为实!”安王还是不信他,可以说他现在谁都不信,包括他那一副兄弟情深模样的好哥哥。
“是,属下这就去把那神医给带来!”跪在地上的人恭敬的磕了头便想退下去,他宁愿去执行任务也不想呆在这里。
却不想一只茶盏兜头砸了过来,跪在地上的那人身子微微向左移了移,又很快退了回来,他只知这要是躲了,那接下来等着他的就不是一只茶盏了。
看着底下的人一脸鲜血的跪在那里,这安王的面色才稍微缓了缓。推动身下的轮椅走到那人面前,单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狠狠的蹂躏他那额上的伤口,“本王有说要抓那个神医了吗?去把那个断腿的人给本王带回来,本王到要看看那个神医是不是真的能给他治好那双残腿?”
安王眼神阴狠,那手中的狠劲好像此人不是他的下属而是杀父仇人一般,直到那人本已快要止血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才收手接过一边长待递来的方巾擦干净手中的血迹,一根根细细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看着手中的方巾,眼中满是嫌恶,随手一抛,这染血的方巾便飘飘荡荡落在轮椅下方,安王挥手让长待推他离天,堪堪从那血巾上搌过,犹如搌过地上那人的心。
不过两日光景,龙影连夜从庄子上送来了口信,说是那个叫狗娃的孩子不见了,夏锦听后狠狠一拳击在软榻之上,还真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安王会从那个孩子那里出手。
打发了龙影先去派人盯着安王府,夏锦立马打发红袖和流月去寻了老摄政王和小木过来商量。
好在小木早已是将摄政王府当家,根本上都宿在摄政王府的客院之中,流月去寻他到也方便。
因着不过才戌时末,正是月上柳梢之时,小木正在院中对月浅酌不曾歇息。
流月看到月下那一抹对月浅思欣长的身影,躬身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小木闻声回身看向来人,“何事?”
许是刚刚想到什么好事,小木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温柔笑意,流月差点看呆了去,听到小木问话赶忙垂头应答,“小姐请主子过去,有要事相商!”
心中却不禁懊恼,自己何时也如流星那般发起发痴了,而且对象还是自家那无良主子。小木也无心留意这丫头的心思,听了她的禀报,立马放下手中的酒壶便随她往夏锦院中而去。
与闻讯而来的老摄政王在绣楼门口遇个正着,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夏锦才会这个时辰找他们过来,二人对视一眼便先后进了花厅,夏锦早已在花厅等候。
夏锦简短的说了一下前因后果后,便冲着老摄政王道,“师父,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如今却遭这事牵连,被掳进了安王府,不知那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安王此人阴狠异常,他本来就断腿之事变得有些愤世嫉俗,若是因为那孩子治好了双腿嫉妒他,折磨那孩子怎么办?
在现代像这种因自身缺陷而心里阴暗、变态的人太多,在这里虽没听说过此类事件,但没听说过只因为消息闭塞而已,难保这古代就没有这样的人。
虽然不甚明白锦儿为何总把同龄人当孩子待,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老摄政王也是面露有几分担忧。
反而是小木十分沉着,为这师徒二人续了一杯水,送到二人面前才道,“不必太过担心,安王腿疾多年,也可谓遍访名医,却无人能医,想必也是听说狗娃的腿能治,有几分不相信,想把他掳进王府看个究竟!必定这可是关乎他后半辈子能不能站起来的大事,我若猜的不错天明之前他一定会将狗娃送回去!”
夏锦听着觉得不无道理,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但是在那个孩子没被送回庄子上时,她是无法安枕了,不如就在这等等消息吧,送走老摄政王,小木便也回到花厅陪她。
夏锦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茶杯,见他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转他的茶杯,两人对做相对无言。
安王府中狗娃被一盅茶水泼,意识不甚清醒的他,看着身边陌生的环境,一度还以为是在做梦,家中虽然沾了战王府的光,住在王府建的庄子上面,可是那也不过是普通的砖瓦房,何是有过这么奢华的房间了。
环顾四周狗娃不太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发现眼前的景象并未消失,看来这不是幻觉,自己明明在家中睡觉何故会来到这种地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双腿,虽然有所好转,然却还不足以支撑他从家中走出来。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只铁掌擒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脸。
只见眼前之人一身黑衣黑靴,脸上还带着一个十分可怕的鬼面具,乍一看之下还以为是阴间来的恶鬼,狗娃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被吓的瑟瑟发抖,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厥了过去。
“鬼大哥,我狗娃一辈子没害过人,你可千万别吃我啊?”狗娃双手举过头顶,用双臂紧紧挡在自己的脸,好似这样就能拒约鬼怪的靠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