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景云胸口不住地起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不过很快就让他给压了下去:“你知道什么?皇位争夺历来鲜血无数,历朝历代,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再者说,大皇兄他们当时看着是在帮衬我,可谁又知道他们心中没有自己的打算?朕不过是做了对的选择,舍弃了一点不需要的东西!”
越景玄神色中的嘲讽之色更重:“呵,你舍弃的可不只是一点东西,而是血脉亲情和你的良心!”
“越景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幼稚,”越景云扶着椅子站起身来,略显苍老的面容上神色狰狞,“天家,哪里来的血脉亲情?朕的选择没有错,若是没有舍弃这些,朕怎么会登上皇位,怎么会出成为一国之君?怎么会坐拥天下?”
“若是你选择的真的是对的,现在就不会民不聊生,也不会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只能利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苟延残喘!你自己都没有了心,所以才苛待百姓,让好好地大雍朝乱象丛生,过去一年,死伤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有多好人流离失所,你管过吗?若是百姓们的冤魂能够发出声音,那么整个大雍国都将是一片凄厉哭声!”
“你放肆!”越景云怒喝一声,因为太过激动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肇庆连忙上前帮忙递帕子。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
越景云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肇庆帮他顺完气,收回帕子的时候,竟发现帕子上带着血迹,瞳孔猛地一缩,手腕一转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收到了衣袖之中。
越景云推开肇庆,目光愤恨的盯着下面的越景玄:“你放肆!越潇寒,告诉他,让他跪下!若是他不跪的话,现在朕就先杀一批百姓!”
越潇寒咬紧牙关,扬声将越景云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越景玄听完之后面不改色,直接撩起衣摆跪了下来,为了百姓,跪又何妨:“皇兄,你要如何才肯放过帝都百姓?”
“你想要救他们?”
“不错!”
“父皇还在世的时候,便称赞你心胸宽广仁厚,这段时间你又做了许多收拢民心的事,现在民间不都在传了,说你宁安王为民做主,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代明君!那现在你可愿意为了百姓做一些小的牺牲?”越景云目光灼灼的盯着越景玄,略显浑浊的眼中满是恶意。
“皇兄,若不是为了帝都的百姓,你以为现在你还能安稳的坐在城墙之上,接受我的跪拜?”越景玄神色平淡,面上甚至仍旧带着一些笑意,可出口的话却格外锋锐,“若不是皇兄你以整个帝都百姓的性命相威胁,这个时候,本王早已经率领云南的大军攻入了帝都,罢黜了你这个昏君!”
“放肆,你这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越景云扭头看向一侧的越潇寒,“你不是抓了一千人吗?现在先把一百人的绳子砍断,都是因为越景玄对朕无礼,所以这一百人才会死!”
越潇寒忍不住抿起唇角:“父皇,这些人都是您手中的筹码,若是轻易的便用掉了,万一激怒了宁安王,让他不管不顾的派兵进攻该怎么办?”
“放心吧,他不敢,帝都之中还有那么多人,这筹码可是充足的很,真要让越景玄知道,触怒了朕是什么样的下场!”
“父皇,请您三思!”
城墙下,越景玄听不到城墙之上越景云说了什么,但是看越像寒的神色多少猜出来一些,慢慢的站起身来,将衣衫整理干净。
越景云本来想在发火,可是看到越景玄这个模样,猛的皱起眉心:“朕让你起身了吗?”
“皇兄,我看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所以要对百姓动手了?而且还想要让百姓以为他们都是因我而死,借此将我的名声彻底的毁掉,若你要动手,那就赶快。”
越景云紧紧的皱起眉心:“你在盘算什么?”
“我只是在帮皇兄做选择而已,只要皇兄对那些百姓动手,那么我的名声就有了瑕疵,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把这点瑕疵放得再大一些,若百姓有一人受难,我便直接兵发帝都,以我云南大军的威猛,说不得还能救下大半的百姓,为了成就大业这么一点小的损伤,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皇兄应该最为明白才是,毕竟当初为了夺得皇位,被你牺牲的人可不少!”
“你……你在威胁朕?”
“我只是在提醒皇兄,你若动手就赶快,现在你动手杀人,两个时辰之后,这江山必定易主!”越景玄神色越发的淡然,心中却笃定越景云绝对不敢动手,他太在意自己的皇位了,如若不然,也不会这般不择手段。
越景云的视线被他的神色刺痛,双眼中的红色越发的明显:“你用这样的方式威胁我?”
“皇兄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越景云沉默,气氛一时间凝滞下来,被悬挂在城墙上的百姓忽然有人仰起头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越景玄大喊出声:“宁安王,不用在意我们,杀入帝都,剪除昏君!”
其他的百姓似乎被这一声大喊唤醒,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豪迈之情,早在几个月之前,越景云便下令禁严帝都,当时百姓们心中便有了许多不好的猜测,如今被抓住威胁宁安王退兵,而后又被吊在城墙之上当作筹码对宁安王进行折辱,他们从一开始的绝望到现在麻木,他们都有家人,也都生活在帝都之内,若是让宁安王攻下帝都,那么他们的家人还有可能活下来?只有让宁安王胜利,他们才可能获救。
这一刻,上千人努力的将自己的声音吼了出来:“请宁安王杀入帝都,剪除昏君!”
“杀入帝都,剪除昏君!”
“杀入帝都……”
越景云本来脑袋便嗡嗡作响十分难受,如今众人的齐声呼喝惊扰,只感觉脑海中仿佛有人在用铜锣不停的敲击,发出一阵阵轰鸣:“你们……你们都该死!” 看着越景云越发显得癫狂的神色,越潇寒连忙上前:“父皇,宁安王不是不在意百姓,若是真的不在意,刚刚又怎么会听从父皇的命令下跪行礼?他只是觉得一旦父皇开始损害她的名声,也就没有继续坚持的必要了。所以只要您现在不对百姓动手,宁安王必定有所顾忌。”
肇庆连忙上前端了茶盏过去:“皇上,三皇子殿下说的有理,宁安王刚刚那番话就是故意激怒于您,他若是真的不在意,帝都百姓又怎么会如愿的向后撤军呢?所以您万不能轻易的对百姓动手,一旦把宁安王逼急了,说不得他会玉石俱焚。宁安王当年便败于皇上手中,如今不过是利用阴谋收敛了一些民心,而皇上您不一样,您的身份贵重是大雍国的一国之君,可不能陪着宁安王一起毁了。”
越景云微微的眯起眼睛,对着肇庆招了招手:“你过来。”
肇庆躬身走上前去,面上笑意恭敬:“皇上。”
越景云突然从旁边的桌案上拔出长剑,一剑刺在肇庆的胸口上:“肇庆,你以为朕现在身体不好,连脑子也不好了吗?你今日的话太多了!你一个阉人,也敢对着很指手画脚?肇庆,你以为朕不行了,就想投靠新的主子对不对?也不仔细想想,宁安王怎么会用朕手下的一条狗?身为一条狗,你就应该听从主子的命令,去咬朕的敌人,而不是吃里扒外,帮着宁安王算计朕!”
“父皇?”越潇寒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查看肇庆的状况。
越景云猛地抽出长剑,眯起眼睛阴婺的审量着他:“怎么,你也要当吃里扒外的狗?”
“父皇,肇庆公公伺候您多年,怎么可能帮着别人?儿臣是您的儿子,自然是站在您这边……”
“呵,你们都把朕当成傻子吗?朕的心里清楚的很,你们一个个都是乱臣贼子,你们都想要害朕,都想要朕身后的这个位子,你们谁也不会得逞,朕得不到的,宁可毁了它,也不会便宜你们这些贱人!”
越潇寒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父皇,您想要做什么?”
越景云勾起唇间,拎着手中带血的长剑,走到城墙边,对着最近的几根绳索,直接斩了下去:“你们都是朕养的狗,就应该为朕所用,朕要你们死,你们就必须死!哈哈哈!”
绳索斩断,城墙上的百姓骤然落了下去,这样高的距离,落在地上直接没有了声息。
越景玄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越景云,你该死!”
“哈哈哈,江山是朕的,朕宁愿带着一并埋葬,也不会便宜了你这个乱臣贼子!”越景云面色发红,手中提着长剑,不停的对着城墙上吊着百姓的绳索砍过去,“传朕的旨意,全部禁军立刻动手,将帝都之中的百姓尽数斩杀!”
越景玄脚下轻点,快速的向着城墙之上飞去。
越景云笑意猖狂:“放箭,快些放箭,若是你们不动手,朕立刻下令,杀了你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