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府里死了人,这事不算小事,李氏这个当家主母必须亲自过去,呆在兰府的宾客平素和李氏的关系甚好,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后宅之中这类阴私之事不少,此时也不知如何劝,也不知要不要跟去看看,因为去或者不去都不妥当。
兰晴萱在旁听到这件事情也有些吃惊,她最初的安排不是这样子的,她的眸光一闪,当即朝简钰看去。
此时简钰正拿着一个茶盏在喝茶,见她看过来,他气定神闲的一笑,那样子在这样的场景下倒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兰晴萱看到他这副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和他是否有关系,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并不会影响她之前的计划,于是她在旁道:“我上午还见知棋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怎么会突然吊死在在树上?”
李氏一听到她的声音当即扭头恶狠狠地看着她,她一脸不解地道:“母亲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知棋是大哥房里的人。” Www● Tтkan● C O
她这话的意思听在四周那些夫人小姐的耳中,就有了其他的色彩,上次兰若轩在万佛寺与男子有私的事情在整个千源城不算什么秘密,此时众人一听知棋是兰若轩房里的人,稍微聪明一点的当即就明白过来,当即就有人不自觉地抽了一口气。
有了这一番联想,不管兰若轩和知棋有没有事那都变成有事了。
李氏心里大恨,此时却也不能当众斥责兰晴萱,当下安抚了身边的几位夫人,带着书秀就往兰若轩住房的地方赶。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心念微深,因那场面非她想见,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
简钰却在旁道:“正戏正式上演了,不去看看实在太可惜,走吧!”
兰晴萱轻轻抿了一下唇,轻轻点了一下头,两人也跟着李氏走了过去。
李氏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事实远比她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也终于明白书秀为何会那样慌乱的跑过来告诉她。
兰明德就站在距知棋不到一丈的地方,兰明德的身边是知府陈泽方,而知棋的家人已经赶过来了,此时正无比凄惨的在那里痛哭。
兰若轩则有些呆愣地站在那里,眼前的情况明显把他给吓傻了,一双眼睛里没有半分神彩。
兰府的后院虽大,但是这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经人尽皆知,再加上陈泽方在这里,李氏顿时明白,今日的事情是不可能压得下来了,眼下只能将这件事情往小处化解。
兰明德一看到李氏过来,当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如果这里不是有这么多的外人在场,兰明德怕是已经斥责李氏了。
李氏原本还打算问问兰明德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此时看这样的光景,便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
她不由得瞪了兰若轩一眼,心里又有些后悔,如果当初知棋来找她调到庄子里她同意的话,也就没有今日的事情了。
只是当时她当时挖空心思在对付兰晴萱,便没有去管这样的小事。
如今小事变成大事,一切都晚了。
李氏深吸一口气道:“这一切只是知棋一时想不开罢了,管事,把知棋的尸体先带下去,他跟在大少爷的身边已经有多年,这般去了实有些可惜,你去备一口棺材,厚葬了吧!”
她吩咐完这些事情之后又叹道:“这孩子平素见着是极聪明的,怎么就做了这样的傻事。”
兰晴萱在心里为李氏叫了一声好,李氏从知道事情发生无比慌乱,到此时无比淡定的处理这件事情,不过只有片刻罢了,这番话说得可以说是恰到好处,除了将她仁慈主母的形象展现出来之外,还将兰若轩给摘了出来。
只是兰晴萱又岂会让李氏如愿,当下轻声道:“知棋真是个傻的,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至于走到寻死这一步。”
李氏当即扭头极为尖锐的看着她,她回之淡然加可惜的表情。
管事此时打算来拉知棋的尸体,知棋的母亲郑妈妈又如何愿意,当即一把将知棋抱在怀里道:“棋儿之前就曾对我说,兰府是个吃人的地方,还曾说指不定哪天就会死在大少爷的手里。棋儿平素性子最是工朗乐观,好端端的又岂会自杀!一定是兰府的人把他逼死的!”
李氏的面色微变,郑妈妈并非卖身进兰府,只是兰府的长工,此时知棋死了,若是郑妈妈闹将起来,后果难料。
因为没有东西握在手里,所以平素李氏对郑妈妈也没有委以重要,以是让她在花园里种花养草,李氏见知棋机灵所以就让他跟在兰若轩的身边,在知棋小的时候,郑妈妈觉得自己的儿子能跟在大少爷的身边,以后会有好的前途,所以对李氏的这个安排也是满意的。
只是往后兰若轩行事荒唐,诸多事情都非常郑妈妈的所愿,只是兰府是千源城首富,兰府给的工钱也比其他地方丰厚,郑妈妈知道李氏的性子,若是冒然让知棋从兰若轩的房里出来,李氏反倒会生出诸多猜疑,保不定连她的工作了保不住。
所以郑妈妈虽然动了让知棋离开兰若轩的念头,却一直没敢提出来,之前知棋曾隐晦的对她说过了兰若轩越来越变态的事情,郑妈妈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当时还曾劝知棋要好好在兰若轩的身边做事,等兰若轩成亲之后,她也给知棋说门婚事,然后再带着这些年攒的钱到庄子上买几亩地,过简单的日子。
只是如今兰若轩还没有成亲,知棋却已经死了,郑妈妈悔不当初。
李氏当即看着郑妈妈道:“郑妈妈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兰府是这千源城里出了名善待下人,又岂会逼迫于他?你这样信口开河的,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些?我也是做母亲的,知你的心情,怜你痛失爱子,这件事情就不和你一般计较,只是这样的话你以后就莫要再说了。”
她心里窝了一团火,又做了多年的当家主母,此时这般一说话,身上的气势立现。
她这样说话,是想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她的话里也有太重的威胁成份,意思是如果郑妈妈再纠缠不清的话,她会就会报官。
她之所以会这样说话,不过是因为郑妈妈平素在她的记忆里,是个性绵软的好拿捏的。
只是她此时明显低估了做为刚失去儿子的郑妈妈的勇气,她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反倒激起了郑妈妈怒气。
郑妈妈抬头定定地看着李氏道:“夫人是兰府的当家主母,平素待下人是还不错,兰府给下人的工钱也是不错,但是大少爷是夫人的儿子,夫人不会连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品性都不知道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跪倒在陈泽方的面前道:“大人,我儿子就是被兰府的大少爷逼死的,请大人为我做主!”
她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陈泽方看着她道:“你说你的儿子是被兰府的大少爷逼死的,可有证据?”
李氏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声音当即拔尖了些道:“陈大人,这郑氏平素在兰府就是个喜欢生事,性子刁钻的,知棋明明就是自尽的,她这样说,不过是想赖上兰府罢了,还请大人明鉴!”
兰明德也附和道:“是啊,大人,这事只怕是他们母子想要赖上兰府,犬子平日待知棋极好,断不至于逼死他。”
陈泽方的眸子里有了一分犹豫,郑妈妈大哭道:“我没有想要讹兰府,只是想为我的儿子寻个公道罢了,我恳请大人明察此事!”
她说完跪在地上就朝陈泽方磕起头来,她此时心情无比了激动,心里又无比的痛,这几下磕得可以说是真真切切,砰砰作响。
陈泽方看了兰明德一眼,当即淡声问郑妈妈:“你儿子现在已经死了,你说他是被兰府的大少爷逼死的,可有什么证据?”
郑妈妈停止磕头,微微把头抬了起来,兰晴萱见她的额头此时已经磕出血,又红又紫,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简钰一眼,简钰的眸光清冷,见她看来,轻轻掀了一下眉。
郑妈妈的眼神先是有些茫然,而后想起些什么,当即道:“之前棋儿一直说大少爷总是欺负他,对他非打即骂,想要离开兰府,我念着他与兰大少爷一起长大,两人也是有感情的,所以一直劝他,让他再忍忍,他当时对我说,有些事情是根本就不能忍的,大少爷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人看,把他当做是玩物。我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他嘴里的玩物是什么意思,前几天偶然撞见他洗完澡出来没有穿上衣,看到他的后背上上满是伤痕,然后还有不少的烫伤的印子,那些印子一直往下身蔓延,我当时拉住他欲往下看,他说太过丢人现眼不让我看。”
她说到这里自己先明白了过来,当即大声道:“大少爷一直对棋儿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尖锐了起来,怪自己太后知后觉,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此时已经后悔莫及。
李氏怒道:“你休得胡说八道,竟这样毁我儿子的名声,这事我必不会罢休!”
她说这句话是想将郑妈妈的气势压下去,希望能把郑妈妈吓退,只是郑妈妈想明白知棋是为何而死时,心里又恨悔又恨,想的却是今日里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知棋讨回一个公道。
她瞪着李氏道:“大少爷是夫人的儿子,这些年来做下了什么事情,夫人又岂会不知?不说别的,单说之前大少爷房里的丫环,有多少是死在他的手里!”
李氏额前的青筋直跳,简钰适时的插嘴道:“我觉得吧,知棋已死,这样争辩没用,怎么着也得寻些有实质性的证据吧,否则双方各执一词,何时是个头?”
陈泽方听到他这句话便算是听到了信号,心里开始揣测他的意思,郑妈妈却已经回过神来,当即大声道:“大少爷是如何对棋儿的,棋儿身上有伤,一验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