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用袖子摸答两下不知道是鼻涕还是泪,立马镇定道:
“对对你说的对!”
看热闹的村民早就蠢蠢欲动了,见吴氏在那左翻右翻的,他们也心痒难耐的很……
“周嫂子!这是你家啥亲戚啊?”
“你手里拿的是啥布料啊?咋还一闪一闪的,贼好看啊!”
“这几车东西不少银子吧?”
三月看看好奇的人们,见他们也没有恶意,还有好多穿着黑的发亮的袄子的孩子们,可怜巴巴的衔着手指看着她们。
三月一寻思,就从第三个马车上翻搅出一个油纸包裹,解开细绳打开油纸,手里托举着就朝着孩子们走去。
一个个乳白四方形的糖果,散发着阵阵清甜,这里的孩子们,过年的时候也未必能吃上两块。
此刻见这么大个诱惑就在眼前,孩子们一个个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但始终没人敢伸手做第一个吃糖人!
三月知道他们心里惧怕她,因为人们总会潜意识里,惧怕敬畏比自己‘高级’的人,孩子们也是一样。
三月也不多说,伸手拣出一块糖,放到了一个扎着两羊角辫的小姑娘嘴里!
“甜吗?”
那小姑娘将糖在嘴里蠕动一下,感受到甜蜜后,才高兴地眯了眼,连连点头。
“甜!”
有了第一个吃糖的,其余的孩子们纷纷伸出小脏手向糖块夠去,大人们看孩子们吃的高兴,也对这个大山外来的富贵小姐有了莫名的好感。
趁着这个机会三月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村民谁家里有富余房间的,给车夫住一晚,她会付房钱和两顿饭钱,因为她看姥姥家确实安排不下这么多人。
村民一看还有这挣钱的好事,纷纷响应,三月就趁着现在时机合适,就把房钱先付了,一会就让车夫跟着走就行了。
车夫走前和三月一起把东西放到了厨房后边的小间里,说是小间一点不夸张,将东西放进去连下脚的地都没了。
礼品布料药材啥的能往里放,可那一车兔子,只能在笼子里互相挤暖在外头受冻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吴氏激动地将小间的钥匙放到自己怀里,似是不放心似得,又用大蒲扇一样厚实的手拍了拍,三月听着拍打发出的沉闷声,都替舅母疼的慌!
三月见舅母收拾妥当想陪她说话,忙推辞道:
“舅母!你忙你的就好,我四处转转我还从没来过哩!”
“诶!那行,你去找你表哥,让他带你四处看看啊,不过天干冷干冷的,别跑远,嘿嘿舅母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说完还止不住喜意的看看那几笼兔子,想着待会怎么也得杀一只做个大菜,厨房还有三鸡蛋呢……加上大葱又是一个硬菜!
脑子里想着席面,看看天色也不敢再耽搁,转身进厨房就忙活开了,冬天黑的早,不然就要摸黑点煤油灯吃饭了。
三月洗好手,拍打掉身上的灰尘,转了一圈没瞧见二姐和石头,想来应该是跟着表哥去村里疯了吧。
无奈的摇摇头,进屋才发现爹自己在堂屋坐的笔直,明显不知所措的很。
“爹?你自己在这干啥呢?”
杨二柱正神游天外,见闺女猛地一说话,他忙伸手做了个嘘的动作。
“嘘!小点声!你过来!”
三月看看姥姥屋的方向,莫名其妙的上前道:
“咋啦?”
杨二柱吭哧吭哧有些不太好说,可一想也就能跟闺女商量了,随即看看老太太的房间,见没人注意他,才小声说道:
“那个……我觉得……你姥姥好像不太待见我!……”
“啥?有吗?”三月回想了一下刚才见面的场景,好像娘介绍了爹爹后,姥姥是没答话来着……不过不用费劲想也能解释的通。
带走人家闺女十几年,就留下三两银子不告而别,而且人家爹娘还明确表示过不行的,你想媳妇想疯了,听一个闺女自卖自身,连家里人再问一句都不问,就真带着人闺女走了,还一走就是十几年。
三月也不会去评价爹当年对不对,只能劝慰:
“爹你和娘后来成亲后,咋没回来过?”
杨二柱回忆道:
“当初你娘生了你大姐后,就我商量着带着孩子回来看看让家里放心的。”
三月搬个椅子坐在杨二柱身边疑问道:
“恩!然后呢?怎么没回来?”
杨二柱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的说:
“你……你奶奶不同意……说是买进来的……还要什么娘家……我我没办法,就只好偷偷地买些东西让来这的人捎过来,结果你也知道……都给退回去了。”
三月简直无语头顶,怎么哪都少不了那个‘奶奶’呢!
“诶,我也没办法,爹你自求多福吧!对了!你可以争取表现啊!例如抢着干活,说两句俏话!说不定能好了呢!”
“咳咳……”
三月一愣,看向屋里多出来的老头,和身边一个男孩儿,她不认识不知道是亲戚还是村里人。
杨二柱看清老头模样后,跟弹簧一样就蹦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喊道:
“爹好!我……我是杨二柱!……爹……这是……这是刚从地里回来啊?”
老头略带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杨二柱也不答话,直到杨二柱忐忑的想再找话题的时候,老头说话了,却不是对他说的……
“铁蛋!今个爷爷谢谢你来传话啊!不然爷爷还在地里干活呐!”
那孩子也不走,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点心,小心的吞着口水,三月心里了悟,上前捡出几块糕点放到了男孩手里。
男孩得了好处心里美滋滋,果然娘说叫周爷爷回家有好吃的,喜笑颜开的对老周头道谢后,就一步三跳的走了。
杨二柱想起闺女说的,要有眼色,忙将桌上一个老烟杆点着,小心翼翼的递了上去。
“爹……您抽口烟……歇会,下地累坏了吧,您跟我说地在哪,放着我去干……”
老周头:
“…………恩……”接过了烟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