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天空乌压压地阴沉,片片阴云遮天蔽日,狂风大作,云层剧烈翻涌,就像海上波涛一样怒啸着卷遍天际。大地上的树木在飓风中倾轧,在晦暗的天色下,如鬼魅一样疯狂摇曳着枝干,群魔乱舞,鬼哭狼嚎。
西溪镇上的镇民纷纷闭紧了门窗,街道上飞卷着无数奇怪的物件、衣服。
就连不得不走在街道上的人,也拂袖挡风行色匆匆,偶尔有熟人停下来,便望着天色发愁道:“天元大府可是很少有这样的天气发生啊,哎,今年的收成恐怕要少了很多哎。”
“天气这样的妖异,必有大事要发生,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吧。”
“哈!你这人,如今能产生这样怪异天色的,也就只有顶尖的武者和灵魄师了,我还不信了,西溪镇能引来这样的人物。”
“嘘!”那人脸色一变道,“难道你没有听说么?康家少爷康浩易,这些年可是修炼了极为可怕的功法,没准真的能比得上灵域顶尖之人呢!”
说到这里,另一人也脸色有些不对劲,他小声嘀咕道:“确实如此啊,我都不敢到西溪镇北面的那座荡乌山了,还好我没有庄稼在那里。据说种在山脚下的庄稼,早几年就全部枯萎了,再也种不上去了,这还都得怪康浩易!”
“哎!”那人连忙踢了一脚说话的人,惊心道,“你小声点,要是被康浩易听到了,我们可就完蛋了。”
“怕什么。”另一人促狭地推了推他,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康家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听说那东池漓是东城的人,康浩易前两天便前往了东城要找东池漓复仇,倘若找不到东池漓,就屠了整个东城,现在东城估计已经腥风血雨了。”
“谁知道呢,一年前东池漓在北荒漠丘闹得天翻地覆,据说被上百个实力超群的武者追杀,至今下落不明,生死难断。就算她有再大的能耐,起死回生,也不会知道东城就要被康浩易屠了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康浩易曾经险些让人玷污了东池漓,东池漓却断了他的命根子和脚筋,康浩易如今又要去杀东城之人,那以后东池漓如果活着回来了,我们西溪镇岂不是要遭殃?”
一阵剧烈的狂风吹来,其中一人扯了扯衣领,叹气道:“如果在康浩易回西溪镇之前她回不来,那她还是不要活着回来好了。走吧,走吧,风这么大,冷死我了,我回家了。”
两人便在大风凛冽的街道里分别,各自往家中飞奔而去了。
这时,从街道拐角处转出了一个浑身都罩着黑袍的人,他摘下了黑帽,露出了一张淡漠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陌生脸庞,这张脸很是普通,没有任何的特点,放在人群中,人们一眼就会望去他的面容。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张普通脸庞,眉宇间却始终萦绕着一丝让人无法言喻的东西,就是这缕东西,让人记不住他的脸,却会记住他的眼睛。
他看着那方才交谈两人的离去,淡淡地沉吟道:“康浩易……东城……雉姬,我们走吧。”
他猛地扯动了手上的铁链,顿时就有一个身穿红衣的铁面女子从房子后面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她的手腕处,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这两人,便是一个一年前从北荒漠丘死里逃生的东池漓,还有一个毋庸置疑就是东边月了。
东池漓自从逃出北荒漠丘大哭了一顿后,就躲在了无道杀手会的密室里,一个人在黑暗的密室中寂寥沉痛,不仅和氏堂被圣殿执法者带走,就连习芒也被圣殿执法者带到了圣殿之中,如今的东池漓,已然是孑然一身。
她顿时有些厌烦这个灵域,这个各人都为自己利益而生存的灵域,在北荒漠丘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些武者害怕了圣殿执法者的威胁,将她指了出来,和氏堂跟习芒又怎么会被迫离开自己的身边!
这一年,她在密室中想了很多,最终强行将那仇恨的意念彻底毁灭,满心只有努力提升自己修为,将来打上圣殿,带回习芒的雄心壮志。
只不过,东池漓的这颗心,还是冷了下来,她深深地明白“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但她依旧无法忍受,曾经在古城中一起并肩对敌的同伴,会全部将矛头指向自己。
倘若是她,她可以选择避而不答,而不是将目光投向圣殿执法者所寻之人。
既然他人对她如此无情无意,她又何必为他人付出真心和包容?
从那以后,东池漓整个人的气质便变化了一番,比之从前更加的绝情、冷血,不会讲究任何的情面,不管是不是不小心招惹了她。
东池漓从无道杀手会出来后,就径直去了天元城,然后直接传到了西溪镇来,刚走下传送阵,就恰好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便走过来藏在了房子的后面。
“康浩易……”东池漓冷冷地笑了一声,“倘若东城覆灭在你的手中,我会让你受到比之前更痛的折磨。”
东池漓摇晃着手中的铁链,缓缓地向西溪镇传送阵的方向走了回去。
叮铛——
叮铛——
铁链和地面发出着森寒的撞击声,配合着街道上的狂风和阴冷的天色,东池漓牵着东边月,就好像一个地狱里来的恶鬼,正在牵引着魂魄晃晃行行,让街道两旁的普通居民听得一阵心惊肉跳,不敢打开窗门,向外瞧上一眼。
“呼噜……”传送阵的管理员正在旁边的小房子里休息打盹。
铁链撞击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略微皱了皱眉头,眼睛都没有睁开地就淡淡地说道:“今天天气不好,传送阵就不运行了,请回吧。”
他又要沉沉地睡去,可是铁链却又撞击了起来,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发现一双黑色的靴子,然后目光朝上移去,看见了东池漓的面无表情。
管理员略微挑了挑眉,奇怪道:“你不是才刚来西溪镇么?怎么就要离去了?刚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小爷没空,累得很,明天再来。”说着,他便挥了挥手。
东池漓略微眯了眯眼睛,右手猛地一拉,将东边月拉了过来,然后狠狠地在东边月的脑袋上拍了一掌。
“啊!”
凄厉的惨叫声将管理员彻底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