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那边也已经将油灯拿了进来,又将止血草药拿到房间里来捣碎,外面天色已黑,家里的油灯都是云舒半个月前强行让她买的,煤油太贵,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所以又哪里舍得两边都用油灯。
灯光下,看着男人那被血染了大概面容的脸,隐约能从他冷硬的线条上看出是个样貌不错的男人,用布条稍微清理了一下他上身的伤口后,转头问揽月,“水烧好了吗?”
“我马上去看。”揽月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出了房门。
一分钟后,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也送到了房间。
“再去拿一个碗。”
“好。”
接过碗,云舒舀起一碗开水清理了匕首,又给两张布条消了毒,擦拭干净匕首后,在旁边已经捣好草药的揽月惊愕的目光下,迅速开始清理男人的伤口,一团团带黑血的腐肉清理到一旁,让旁边看着的揽月面色越来越白。
最后揽月也没坚持住,奔到院子里哇哇大吐起来。
因为没有羊肠线,家里的条件根本不允许,所以也不能给男人缝合伤口,幸好清理了他的腐肉,又有她独门配置的止血草药,一会儿让揽月给煎一碗药让他服下,内服外敷,性命应该无大碍了。
因为身体不允许她熬夜,嘱咐了揽月晚上注意点儿后,就回了房间休息,次日醒来时,男人已经醒了,可能是命比较大,晚上也没有发高热,幸能逃过一劫。
而云舒,也是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在这种低劣的医疗条件下,救下了一个重伤将死的人。
“姐姐,那位公子醒了,说是要过来亲自向姐姐致谢。”揽月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端坐着云舒,躬身询问。
“让他到堂屋吧。”昨天晚上在给那个男人治疗的时候,就发现那个男人身上的衣饰不简单,不像是普通人能有的,锦衣华服却身受重伤,看来又是什么家族密事了,她来到这里,只想安静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牵涉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这一点她必须要跟他讲明,昨晚贸然救下他,后续的祸端,他就必须出面摆平。
堂屋内,看着面色虽然苍白却已经显得精神的男人,仍旧一身带血的浅蓝色锦服,看来命是留住了。
昨天晚上因为脸上有血迹所以云舒也没仔细看,而今天看着收拾整齐的男人,浓眉大眼,面容刚毅,不是美男行列,却是硬男行列,不是奶油小生,却是刚毅帅哥,越看越霸气,越看越惹眼……
咳咳,连忙将自己的思绪收回,这样继续想下去,那还得了。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男人一个抱拳,端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感激笑容朝云舒道。
嘴角微抽,她还没嫁人呢,这个死男人竟然称她为夫人……
不过想着总比很多人称呼的路娘子好听了,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致谢。
“……”
可这句话之后,云舒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男人的继续说话,心里一阵纳闷。
难道她的想法错了,难道他们古人都没有知恩图报的心吗?她救了他,要知道就算没有谢银,这医药费总是要出的吧,可现在大家都是沉默,这个男人看样子,是不准备给钱了。
想到这里,云舒就有些生气,她还指着宰只肥羊呢,生活太艰辛,没有去占山为王,掌控穿越的大神们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她这做的可是正当生意。
想着,心里就有了底气,朝着男人问道:“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
“大名不敢当,区区在下侯国齐,感念夫人大恩,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莫不敢推辞。”男人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说完后,再次保持了沉默。
这一次云舒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跟他绕弯子了,直接起身,双眸直直盯着侯国齐,“既然你也知道我救了你,那么我们其他不说,毕竟山村乡野,像公子这样的人,肯定跟我们的生活不在同一个世界,开门见山,什么用得着那肯定没有的事儿,公子也看到我们的生活了,不如直接给点儿银子算作报酬,以后阳关道独木桥,咱们各走各,两不相欠,如何?”
听到这话,面上平静的侯国齐直直看着上位端坐的女子,布衣荆钗,容貌绝丽,一身气度更不似乡野女子,微眯着眼,侯国齐怎么都想不起这样出色的女子,竟不在他的印象中。
见侯国齐不说话竟然直愣愣盯着自己看,云舒有些恼怒,刚要发火,就听侯国齐道:“这次出门匆忙未能带银子在身上,唯有这个还能值些银子,不知道夫人能否笑纳。”
看着侯国齐手里递过来的玉佩,成色上等,一看就是好玉,卖钱肯定能有个上百两,可要是自己把这玉佩收下了,那他身上岂不是没一点值钱的东西了,那他要怎么回家?
想完这个后云舒就恼了,自己都这种地步了竟然还管他人死活。
可半天后,云舒都没能伸手去接下那玉佩,心里尽管呐喊着去接下,可手却怎么都动不了。
最终,云舒深呼吸一口,冷冷道:“算了,算我倒霉,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多你一张嘴,我们养不起。”说完脚下仿佛带着怒气一般,跺了两下回屋子去了。
侯国齐惊愕看着云舒的反应和小动作,好半天后,一阵失笑。
笑过后,就有些呆了,他刚才,是在笑吗?
有多少年,他没这样笑过了,而且,惹他发笑的,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还找他要报酬的势力女子。
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轻轻一笑,轻轻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随后踏步离开。
当天上午,侯国齐就直接离开了,没有给两人信儿,只是午饭的时候,出于礼貌让揽月去他房间喊人,半天也没有回应,推门而入后,房内已经空了。
吃饭的时候,云舒就发现了放在旁边小桌上玉佩,伸手拿起,捏在掌心,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也不知道他身无分文也没有这值钱的玉佩,要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