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她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围着她的人都有几分动容之色,但动容也不能抵偿银子,该算的账目还是要算的。
这一大笔钱,白芷赔偿不出来对方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的。最后协商之下,对方帮她稍封信去金陵城卫家,等卫家送了银子来再把她放了。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白芷脖子都伸长了的时候,终于来人接她了。
她激动的差点掉眼泪了,多亏了她机智,不然这会定是被人给逼良为娼了。
来接她的人是个侍卫模样的人,很眼生,板着一张脸打量了她一番,便把她领走了。
白芷其实挺想跟救她出来的侍卫大哥说句感谢的,但无奈对方走路太快,她必须要一路跑着才能跟得上,刚跟上去就又被甩开了,就这样跑了半天累的气喘吁吁的,不知不觉得就到了镇子口。
那里停了辆马车,那侍卫快走了几步在马车边上抱拳行礼说了句什么,而后车帘被掀开,露出骨节分明的手。
帘子打开,里面坐着个男人,锦袍黑发,面容俊朗,端坐于马车里面,漆黑的目光带着点点星光般的笑意,似乎是看着她,也似乎并不是。
白芷心头突然惊跳了起来,她小跑着朝着马车跑了过去,而后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激动的,喘着气道,“公子你来了啊。”
“嗯。”那男子笑了笑,伸手拨了拨她额头前的碎发,“这几日吃苦了吧。”
“没事,没事。”白芷连忙摇头。
”放心吧,绑走你的人已经被抓到了,以后不用害怕了。”陆之远笑了笑,朝着白芷伸了手出去,等她将手放到自己掌心,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到了车子上。
白芷这会心中高兴,甚至没察觉到对方看着自己的神色和之前并不同,应该说那空洞的目光中此刻有了情绪。
陆之远问了她关于绑架她的那个人的事情,白芷自然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苏蔓姑娘的事情。
白芷话说完了很久没听到陆之远的回应,见他皱着眉不知道想些什么,只当他是为了其他事烦恼,便也不再开口。
马车内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白芷靠在车子上有点走神,偶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她身子没坐稳直接往一侧倒了下去。
腰间伸出一只手拦腰将她搂住,等她重新坐直了的时候整个人便被人搂到了怀里,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态,像个小女人一样靠在男人的胸口。
她心跳突然加快很多,耳边回响着同样的心跳,她不知道这声音是自己的还是抱着她那个人的。
“唔!”
白芷脸上有一圈淡淡的红晕,她小声小气的开口道,“我可以自己坐着了。”
她伸手推了推眼前的男人,可男人搂着她腰的手力道很大,她挣脱不开,于是就有些尴尬。
“你不喜欢我靠近你?”男人低头看着她声音染上几抹不悦。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不是。”
她喜欢靠近这个人,从第一次见到就喜欢靠近,可喜欢是一回事,但真的靠近了是另外一回事,她有点惶恐有点不安,还有点莫名的小激动,很多情绪来得太突然,让她一下子承受不了。
更多的原因还是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她喜欢却还保持着清醒,因为没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真实姓名,甚至不知道以前是否成亲。
陆之远目光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身上的毒素要过一阵子再解开,但白芷突然失踪让他一下子乱了方寸,所有的计划都不得不提前了。
白芷张了张口,话音未来得及说出口,眼前突然光线一暗,男人的唇便落了下来。
只是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但却有什么在脑海中轰的一声炸裂开来,她愣了惊了,瞳孔张大,满脸都写着受到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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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远知道她没了之前的记忆,也怕惊吓到了她,所以才忍着心中的情绪,只浅浅的吻了吻额头,可不曾想这个举动把她吓成了这样。
白芷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而后彻底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陆之远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女人,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晕了?
晕了!
白芷睡了个很长的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个温暖柔软的床上了,而窗前眼巴巴有双大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姐姐,你醒了!”
小瓶儿惊喜的声音响起来,白芷缓了缓神,转头看着这间陌生的屋子,揉了揉额头,“有没有吃的?”
她跟着胡大是吃不饱的,胡大还指着把她卖银子自然不肯让她吃多了胖起来,而后面等待救援的那几天,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每顿饭给她一个窝窝头啃着。
这会她醒过来看到了熟悉的人,头一件事就是觉得很饿,特别想吃点肉。
小瓶儿被她这模样逗得笑了起来,“有吃的,在炉子上温着热粥呢。”
白芷一听只有热粥顿时有点失望,不过想着有总比没有的好,也不挑剔了,眼巴巴的等着小瓶儿取了粥回来,接到手上三下两下便见底了一碗。
小瓶儿见她这样知道这些天着实是受苦了,心下有些难受,赶紧的又重新盛了一碗回来。
第一碗确实是饿了,等第二碗便恢复了不少,也有了精神去关心其他。
“这是在哪里?”
“这是在陆大人的府上。”小瓶儿回答道。
白芷愣了会方才明白过来这位陆大人是谁,她低着头慢慢喝着粥,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了什么,好像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人抱着她说了些什么。
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好像有很温柔的声音擦着耳朵响起来,“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她这会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做了个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就觉得心跳加速,脸蛋像是被火烧一样的灼热。
小瓶儿见她说着话突然就脸红的厉害,连耳根子也红透了,顿时吓坏了,急忙道,“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烫,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白芷被带回来之后,陆之远亲自请了大夫住在府内,吩咐过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让大夫来诊脉。
她赶紧拉住了小瓶儿,颇有几分尴尬的道,“我没事,就是屋里太热了。”
小瓶儿半信半疑,还想再说什么,正巧房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话,身材颀长的男人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白芷突然心跳如鼓不可抑止起来。
小瓶儿出去了之后,屋内只剩下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倒是没了话说。
“醒了?”陆之远走到床边,在她边上坐下来伸手很自然的覆上了她的额头,语调温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白芷摇头,忍着心中狂跳,“谢,谢公子救了我。”
原本他们之间只是寻常主仆,她心中虽说存了点以你心思但还不至于影响到她话都说不利索。可这会她只要一看到这个人就忍不住想起来马车内的事情,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做了个春梦,陆公子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亲一个丫鬟呢。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没事脸怎么热成这样?”陆之远又靠近了几分,将脸贴的近了,呼吸灼热喷洒下来,白芷觉得自己脸蛋开始冒热气。
“屋里,热。”她深吸了一口气,牙齿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瓣,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失态。
陆之远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他的小姨娘失而复得已经是最让人欣喜的事情了,虽然看着可口,可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吓坏了她,还得慢慢一步步来才行。
白芷留在了陆府,待了半个月之后也算是了解了陆之远到底是谁。
他根本不是什么卫暄养在府里的男宠,而是新来的江南盐政司,这次来金陵就是主要查金陵盐务的。
知道真相之后,白芷心中十分羞愧,她觉得自己脑子可能真的坏掉了,怎么会把陆大人想成被人关在府里的男宠呢。
不应该啊,不应该!
在陆府住了半个月,白芷一共见到陆之远只有两次,因为他实在太忙了,金陵盐务弊端重重,底下官员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陆之远这个新官上任,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很多。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主子不是主子,仆人不是仆人,陆之远让小瓶儿跟着她伺候衣食起居,弄得她十分的别扭,可她自己本身就是个丫鬟啊,哪有让一个丫鬟伺候另外一个的道理。
可你说拒绝吧,她又说不出口,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你回头说你想要去做粗活当杂役,未免显得太不识抬举。关键是她这半个月身体都养的刁了,她喜欢柔软的大床,喜欢丝滑的锦缎被面,喜欢吃精致的点心。
坐在屋子里白芷想着想着伸手拍了脑门,“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小瓶儿正好推门进来,便看到她正在打自己,忙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瓶儿啊,你说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她希望从小瓶儿嘴里听到‘不好’两个字,这样她就能去跟陆大人说自己不需要吃得好住得好,她喜欢干杂活。
可小瓶儿却一脸懵懂,歪着头道,“有什么不好的。”
白芷见她这模样觉得问了也白问,算了,先得过且过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