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好酒!”年轻的衙差赞了一声,伸手又盛了一瓢递给了旁边年长那个,“老大,你也喝点暖暖身子吧。”
年老的衙差沉着脸,本想拒绝可那酒香又一直往鼻子里钻,且刚才那老汉自己喝了一瓢在先确实打消了他的怀疑,这会略微一犹豫便接过了酒瓢。
两人你一瓢我一瓢的,转眼间剩下的酒便见了底。
年轻的衙差伸手撕了个鸡腿递给了年长的衙差,自己留了另外一个,两人就着酒水几口便下了肚。
酒足饭饱,肚子里热乎乎的,两个人也比刚才显得更有精神了。
老汉笑呵呵的走了,那两个衙差便准备从地上站起来,冷不防地两个人都是两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不好,这酒果真有问题。”两人都了解自己的酒量,只喝了那么几瓢如何也不至于醉的腿都站不稳了,而这会不仅是腿,他们浑身都开始使不上劲。
迷迷糊糊中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暗中有人再说话,颤颤巍巍的声音道,“你可以放了我女儿了吧。”
说话的正是刚才卖酒的老汉,他看着眼前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明显的不安喝恐惧。
昨日那老汉卖完了酒回到家,才发现女儿没回来,顿时慌了神,到处找寻不见,正想要报官的时候,家里来了个蒙面的男人,他手上拿着老汉女儿的荷包。那蒙面男人要求就是今夜老汉要提着酒桶来到这猫儿胡同将掺了蒙汗药的酒让等在那里的衙差喝了,若是事情办好了,老汉的女儿自然能够平安无事,但若是被人发现了,最后就等着收尸吧。
老汉一家都是老实人,听到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老汉的妻子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只有老汉勉强支撑着,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蒙面男人递过来的蒙汗药,按照约定掺在了酒水里。
那蒙面男人见事情顺利,也懒得去应付老汉,不耐道,“人在城外那件破庙的佛像后面,你去找吧。”
老汉如临大赦,整个人松了口气,连连道谢,“谢谢,谢谢。”他说着便急匆匆离开了。
蒙面男人看着老汉走远了,这才转头看着不远处那院子露出了阴狠的神色来。
蒙面布摘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赫然正是孙周。
孙周走上前去看了眼躺倒在地上的两个衙差,伸脚在两人身上踢了踢,见两人依旧一动不动便更加放心了。
他走到门前,伸手开始敲门。
门敲了很久,屋内才响起了动静,有女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谁啊!”
“是我。”孙周压着嗓子说道。
屋内静默了会,门闩被打开,秋心皱眉道,“外面都是衙门的人,你怎么会过来的?”
“没事,那两个人我都解决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事关重大,进屋说吧。”孙周说着也不管秋心说什么,径自抬步往屋里走去。
秋心顿了顿,关上门也跟着进了屋子。
屋内电起蜡烛,光线一下子亮起来。
秋心身上还披着件外衣,她伸手倒了杯茶水,给自己一杯,另外一杯给了孙周,“茶水凉了些,凑合喝吧。”
孙周并未动茶水,而是看着秋心,“衙门那边到现在还没打消对我们的怀疑。”
闻言秋心露出些担忧的神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按理说那凶手不都招认了吗,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们不放。”
“我听说是找到了新的证据,当时案发现场还留下了颗珍珠,那珠子并不是何晴柔的东西。”孙周皱眉盯着秋心的脸,“我记得你是有一对珍珠耳坠子的。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带了?”
秋心脸色一僵,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那耳坠子丢了一只,凑不成一对,我就放起来了。”
“是丢了一只还是丢了一颗珍珠呢?”孙周冷冷的视线打过去,好像看透了秋心眼底的慌张。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你走的太急了,我一个人搬动她的时候不小心掉了。”秋心明显是慌了神,她站起来看着孙周急匆匆的解释着。
孙周已然黑了脸,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掉了东西为何不早跟我说,现在衙门的人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吧。”
秋心看着他一脸的冷漠神色,默默咬了咬唇,将头别到一边去,“你说这话未免太过让人心寒,我做那些事可都是为了你。”
孙周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来,“杀人的是你,我当时一直在酒馆喝酒,给我作证的人有很多。”
秋心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你怎么能如此颠倒是非,何小姐明明是你.....”
“是我又如何,我又人证,你又有什么?”孙周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
秋心一颗心顿时凉透了,事发之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孙周待她不如从前了,可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孙周担心他们走的太近会被官府的人察觉到,这才故意疏远她。
可这会她听着孙周如此冷漠的言语,才彻底醒悟,原来一切都是她天真可,从一开始孙周就是在利用她。
“杀人要有动机,我和何小姐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去害她?”秋心缓了缓心神,强打着精神说道。
“这理由自然也简单,你嫉妒我和晴柔之间的感情,破坏不成便心生歹毒,害了晴柔性命。”孙周的语气很平静,眼睛里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秋心身子晃了晃,她年少坎坷后来又沦落到了青楼,是个内心极度不安的女人,是孙周的出现让她体会到了一丝丝温情,所以她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即使孙周杀了人,她也义无反顾的帮着善后。可这感情最后竟然在他眼里丝毫价值都没有,让她一颗心如坠冰窟。
“原来你一早就算计好了。”秋心苦笑着坐到了椅子上,浑身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显得毫无生气。
“我最开始并没有这个打算,都是他们逼我的。”孙周神色突然狠厉起来,语气阴森森的道,“若不是他们死抓着这件事不放,哪有这么多麻烦。”
秋心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所以你要我做什么,是让我去衙门投案自首还是你准备举报我?”
孙周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是真的有些喜欢你的,可惜你现在已经被盯上了,再拖下去我们两个都要完蛋。你不是说过吗,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现在机会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根绳子来,他慢慢走到秋心的眼前,在她惊悚的目光中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你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我做过什么的人,只有你死了我才会安心。我也不想杀你的,可是我没办法,你会原谅我的吧。”
随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秋心一张脸一点点白了,她两只手抓着绳子,脸色艰难地在挣扎,“不要,不要杀我,我不会出卖你的。”
“呵!”孙周笑了笑,语调一如往昔说情话那般的温柔,“你活着一天我就要坐立不安一天,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保守秘密。”
秋心一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的手从一开始的挣扎一点点也垂落到了身体两侧,眼睛闭上的瞬间,耳边响起来砰地一声响。她想看看发生什么了,可眼皮沉的厉害,她整个人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之后,孙周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出现在门口的人,一张脸顿时毫无血色了。
“你们,你们不是......”他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那两个衙差,刚才明明他们喝了蒙汗药的,那药没个一天根本醒不过来,而这会他们怎么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巷子里突然来了个陌生人,你觉得我们真的会一点都不怀疑吗?”年轻衙差冷笑了一声,“那卖酒的老汉刚才已经全都招人了,是你抓了他的女儿逼的他在酒里下药。”
孙周手上动作一松,他连连摆手解释道,“这根本没有的事,误会,真的是误会,我都没见过那人怎么会让他下药。”
“那这个你解释解释?”年长的那个衙差也开口了,“这姑娘可是我们两个亲眼看到的,我们要是晚来了一步,她的性命可就没了。”
孙周脸上神色几度变化,他想要找个借口当托词,可是这证据确凿的事情又容不得他去狡辩了。
“你有什么话留着跟县太爷说罢。”衙差上前一步,伸手将孙周捆绑起来,将人押到门外的时候,孙周才看到院子里站了十几个衙差,而那些衙差的最前面站着的人正是陆之远。
孙周被押走了,等着他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
陆之远心情这会也轻松了下来,困扰他这么久的案子终于破了,心情自然是舒爽。
回到县衙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的女人,他笑了笑,快步走了几步,到了跟前伸手牵起她的手,语调淡淡染着责备,“更深露重的,让你在屋里等我了。”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白芷见他眉目间忧虑之色已然不见了,心里已经猜到了今夜行动应该是十分顺利的,“那孙周真的准备杀人灭口吗?”
提起孙周陆之远面色微沉,点了点头道,“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正在准备用绳子勒死秋心,若是在晚一些恐怕又要多一条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