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最炎热的那几天,白素素病了,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度过了几天。
她之所以生病,归根结底还是被牵连到了。
乔氏和妾室在花园中不知道为何闹了起来,最后更是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白素素那天正好在花园里散步,就这么巧合遇到了。
按理说以她缩头乌龟的性子,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去参与,只是她想走,偏偏乔氏不让她走,还非要拉着她当帮手。
乔氏和那两个妾室自来就不和,这会又因为几句话闹了起来,乔氏脾气不好直接动手要打那两个妾室,岂料对方也不是好欺负的,两个人联起手便跟乔氏对打了起来。
白素素夹在中间,也没能耐阻止,她就是单纯的想避开,双方战斗力都太强,她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殃及到。
“你们两个小贱人,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们的嘴。”乔氏冷着脸,语气是十足的厌恶,她说着便朝着那两个妾室扑了上去。
那两个妾室也知道乔氏厌恶他们,都闹到现在势不两立的地步了,就算两人这会跟乔氏赔礼道歉说好话,依乔氏的性子也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与其如此不如出几口恶气也是好的。
说话功夫,乔氏在一脚踢在其中一个妾室肚子上之后,另外一个妾室便回手趁着乔氏身形不稳推了她一把。
乔氏站着的位置身后就是荷花池,入夏之后府中池子里重新蓄了水,已经没到脖子那么高了。
白素素站着的位置离乔氏不远,眼见着她要掉下去,下意识便想伸手拉她一把,谁知道她把乔氏拉上了岸自己却被乔氏一扯,直接掉进了池子里。
她水性不好,加上掉进去摔得狠,口里猛地灌了几口水,直接将她呛得脑子放空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地泡在水里也不知道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这下是完了,耳边又响起来些说话声,很乱的声音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可她却找不到一个清晰的,都隔着很远的距离。她眼皮睁了睁,看到了一张张带着担忧的脸,又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素素睡了好几天,这几天对她来讲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像是个看戏人,看着那里面一幕幕升起又落下,喜怒哀乐熟悉又陌生,她无力去改变,只能接受。
梦醒了,烧也退了。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窗外雨声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声响,白素素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菱纱帐,屋内有淡淡的药香味浮动,她一时间竟是分不清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很快屋门被人推开,药香味更浓了一些,她转头看着进来个身穿翠绿衣裳的丫鬟,那丫鬟见到她看着自己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转头便朝着门口叫道,“快来人啊,姨娘醒了。”
那声音中气十足,震得白素素两只耳朵一直打颤,她觉得自己肯定要被震晕过去了。
等人都进门之后,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白素素由她们扶着坐了起来,喝了杯水,又缓了缓神,这才觉得心里清明了起来。
“我睡了又几天?”白素素这会整个人还没力气,说话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
“今个已经是第四天了。”说话的丫鬟是春兰,她这几日一直守在床边,看得出基本没睡什么觉,眼底还带着明显的青色。
白素素点了点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小瓶儿,同样的也是两个黑眼圈挂着。
她心中十分感动,拉着两个人的手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们回去睡会。”
两个人自然都不同意,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小瓶儿先回去休息,春兰先配着她,等小瓶儿休息好了再回来换春兰去休息。
白素素靠在软枕上,额头上还缠着抹额,这会动一动头就疼的厉害,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疼的厉害,隐约是肿起来了。
她记得当时掉下池子的时候,好像是撞到了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怪不得这么疼。
“姨娘先喝药吧,大夫说这个药您醒了就要喝的。”春兰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面前,药碗边上还放着一盘蜜饯,想来是给她准备喝完药解苦味的。
白素素坐起来把药喝了,又捏了颗蜜饯含在嘴里,嘴巴不那么难受了,她看着春兰问道,“我睡了几天只觉得脑子里面浑浑噩噩的,你挑点这几日府中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吧。”
她这话问春兰便是问对了,春兰在府中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这会自然是将这几日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多少事,统共能称得上是个事的就两件。
一个是三夫人乔氏被关了禁闭,命令事陆老爷子亲自下的。据春兰说她晕了之后陆之远接到消息去了一趟陆老爷子屋子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陆老爷子就下了命将罗氏关禁闭。
白素素听着还挺解气的,想来定是陆大人去告状了,不然陆老爷子多少年不管府中事情了,怎么会突然就罚了乔氏。
“另外一件事什么事?”白素素问道。
闻言春兰面上有些犹豫,下意识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是关于淮安小少爷的。”
白素素正在伸手拿蜜饯,闻言手指问问一顿,很快又恢复到了正常,她塞了个蜜饯在嘴里,而后道,“哦,他怎么了吗?”
春兰叹气,想着她现在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犹豫了片刻便道,“就在您昏迷的第二天,淮安少爷也病了。同样的也是高烧不退,一直烧了三天了。”
白素素随口哦了一声,又道,“那夫人呢?”
“夫人急得连太医都请来了,可不想最后查出来是出水痘。”提起这两个字,春兰面色有些不安。
小孩子最怕的便是水痘,患上了十个有八个都得死,唯一侥幸活下来的两个中又至少会有一个是傻子。
水痘的感染期限就是三到五岁的小孩子居多,而且只要患上基本上都是丧命的结局,极少数的能够安然无恙的挨过去。
白素素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会不过神来,她手指一松蜜饯便掉在了被子上,春兰见了赶紧上去将掉落的蜜饯捡起来,又赶紧擦干净上边的盐渍。
“那现在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春兰摇了摇头,“还没呢,早晨的时候还是烧着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素素没说什么,她知道水痘是什么,因为她小时候就患过水痘,一开始是发烧,烧退了之后浑身上下便开始出疹子,这是最关键的时候,若是挨过去的人便会破皮结痂,可若是挨不过去,那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还没到晚上的时候,关于陆淮安出水痘的消息又有了新的进展,不仅是陆家,京城中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患上了水痘,而且照目前的发展来看极有可能是演变成瘟疫。
此事很快也引起了朝廷的重视,为了不传染给其他人,朝廷亲自派人将患病的孩子同意送到一个地方去看管,等水痘退了才会将人放出去。
一开始所有人家里人都是不同意的,可随着患病的孩子越来越多,京城中也开始人心惶惶起来,朝廷的官兵便开始一家家的寻访,将有问题的孩子都要带走。
陆家这边罗氏自然是不愿意将陆淮安交给官兵带走,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家真的得罪了什么人,圣上亲自在朝中问了陆之远关于陆淮安染病的事情,还示意他将陆淮安交给官兵带走。
陆之远无法,虽然不是明着下圣旨,但这其中的意图也够清楚了。他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找罗氏要带走陆淮安。
罗氏自然不会同意,跟陆之远在书房大吵了一架,最后结果就是她再不同意也得将人送走。
陆淮安被人送走了,罗氏也就此病倒了。
白素素听完春兰带回来的消息,面色长时间没什么表情,她听到春兰还是心有余悸地声音,“现在京中到处都在抓高热不退的人,幸亏姨娘您退了烧,不然就危险了。”
春兰的话正好给白素素提了个醒,她垂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便跟春兰说自己困了,让人退出去了。
晚上陆之远回来,见她面色已经好转了不少,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见确实是不烫了这才放了心,“不发烧了就没事了,养上几天也差不多该好了。”
白素素没说什么,抬头看了他好一会,才慢慢收回视线点头,“我知道了。”
晚上陆之远照例要去书房休息,白素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着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陆淮安那张肉嘟嘟的小脸。
第二天,陆府又出了事。
白素素又发起了高烧,听说人已经快要烧迷糊了。
大夫来开了药,又给下了几针,却仍旧不见好转。府里开始传着消息,说白素素是染上水痘了,消息一出立刻人心惶惶。
陆之远自然是狠狠斥责了穿消息的下人们,府里的消息刚出来,外面便有官兵进府了,要将白素素带走隔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