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中,天还未亮,和琉璃院紧挨着的碧玺院已灯火通明,丫鬟们忙忙碌碌正为楼青青收拾着院落。青鸾郡主出身高贵,因自幼丧母,又是楼家唯一的嫡女,备受疼爱,自其有了病,长辈们更是因怜惜对其百般纵容和关心。
莫夫人乃楼青青的姨母,因妹妹早逝,将楼青青当亲女般疼爱,楼青青有病,莫夫人宁肯委屈亲生儿子,也要坚持将其娶回家中做媳妇,好看顾一生。莫府奴婢们知道楼青青在楼夫人心中的地位,如今楼青青要住进来,自不敢怠慢,进进出出将楼府带过来的楼青青惯用的物件等一一搬进院子。
楼青青披着白狐毛的雪白斗篷站在碧玺院外,翘首望着远处,神情焦虑,问着婢女道:“还没找到表哥吗?表哥到底去了哪里!你们也去找,将表哥找来,去,快去!”
见楼青青说话间神情已激动起来,几个婢女生恐她又发起疯来,忙应声答道:“是,是,奴婢们这便去找,郡主莫急!”
言罢,四散而去,唯留下一人守着楼青青。这厢婢女们方散,就听旁边一墙之隔传来两个声音对答道。
“公子对霓裳公主当真上心,青鸾郡主刚刚进府,公子便急慌慌到琉璃院寻霓裳公主解释呢。”
“是啊,何曾见过公子对女子这般紧张过,不过这会儿天色尚早,霓裳公主只怕还未醒来呢,公子也太过心切了些。”
这对答声随着脚步声经过,渐渐远去。楼青青听的是面色大变,她匆匆赶来莫府,就是不愿旖滟和莫云璃多接触,此刻听闻莫云璃寻旖滟去了,且旖滟尚在睡觉,楼青青哪里还呆得住,急喘了两下,她拔腿便冲出碧玺院往临近的琉璃院奔去。
她跑进院子,却见静悄悄,连一个人影都不见,显然旖滟确实尚未起床。她想着方才婢女们的对话,跺了下脚便往正房跑。到了廊下,刚好见紫儿从屋中出来。瞧见她,紫儿楞了下后便抬起手来,急声道:“郡主不能进去!”
楼青青见紫儿阻拦,愈发觉得莫云璃就在屋中,连回应紫儿一声都不曾,她便一扯紫儿一阵风地往内室冲去。楼青青武功不俗,紫儿被扯得踉跄两步,稳住身子,见楼青青已奔进了屋,不由勾唇一笑。
内室中,只床榻边儿一左一右地竖着两盏羊角灯,散着昏黄的光芒,将半掩帐幔的床榻映的橘光融融,楼青青冲进屏风,一眼便瞧清了床榻上的情景。
只见铺着大红锦被的大床上正躺着两具激烈交缠的身影,那男子仰面躺在床上,墨发若瀑垂落,滑下床榻,半边身子都掩在垂下的帐幔后,瞧不见全貌。而他的腰腹上,却骑坐着一个身段曼妙无比的女子,女子长发亦是披散着,随着她纤腰扭动,发丝滑落光裸的肩背,露出如玉的优美背部。
她上身分明只凌乱地挂着一片肚兜,且那肚兜的系绳早已半落,堪堪遮着身前风光,从楼青青的位置却能瞧见那胸前晃动的雪波。女子腰间因堆着褪去的衣物,故此倒瞧不见身下情景。但依女子俯身亲吻男子的情景,还有男子紧紧扣住女子纤细腰肢上,带着她摆动的动作,以及男人似欢悦,似压抑的闷哼声,却不难想象出那掩盖在衣物锦被下的情景来。
楼青青全然不曾想到竟会瞧见这样糜艳激烈的一幕,登时呆若木鸡,而床榻上沉浸在欢愉中的一双红尘男女似此刻才发现她的到来,受到惊吓。
那骑跨在男人身上的女子惊愕的回过头来,露出绝美的容颜来,双颊酡红,美眸氤氲,妩媚妖娆的令人心惊,却正是旖滟。而那男子反应更快一些,在旖滟尚惊楞住时,他已迅速扯起锦被将旖滟拉下,抱住,用被子将两人皆裹了个严实。接着他方拥着旖滟坐起,幽沉的凤眸碎冰深冷地盯视过来,怒声道:“滚!”
那虽冰冷盛怒却依旧俊美绝伦的面孔,楼青青瞧的清楚,正是霓裳公主的未来驸马无双太子凤帝修。
她被这声怒喝给惊过神来,登时面色涨紫,忙无措地道:“是,是!”
言罢,她慌不择路地转身,半个身子撞上屏风,直将鸡翅木底座的十二屏屏风撞得摇晃,她也无暇顾忌,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胸口便冲了出去。
她奔出房间,正见一个穿蓝色儒袍的清俊身影匆匆而来,却是莫云璃听闻楼青青冲进了琉璃院,恐她惹祸,搅扰旖滟,这才急急而来。
楼青青正无措,脑子一片空白,瞧见莫云璃便冲了过去,一把抓了莫云璃的手便往外跑了,倒像是身后又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莫云璃被她扯着,见她脸色涨红,神情慌乱,他不明所以,只能蹙眉任其拽出了院子。待奔出琉璃院极远,楼青青才虚脱地靠着墙壁喘着粗气,茫然地瞧着莫云璃,道:“他们,霓裳公主和无双太子明明还没有大婚,他们怎么……怎么能睡在一起,还……还……”
说着,她脸色更红起来。她这话不过是此刻脑子空白一片后,最先想到的,不由间已是脱口而出。莫云璃闻言却是脸色瞬息煞白,怔在当场。
楼青青从未见过他这等骇人模样,好似一瞬间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她脸上红晕亦瞬间褪尽,忙慌乱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见楼青青眼中已惊吓地满脸泪水,莫云璃才回过神来。念着旖滟和凤帝修两情相悦,情浓炙热,两人又皆非固守陈规之人,住在一起亦无甚稀奇,他早该想到才是,又有何不能释怀的。遂他才冲楼青青淡淡一笑,只笑意却说不出的苦涩寥落,道:“怎穿这般少便到处乱跑,走吧,表哥送你回去。”
琉璃院中,楼青青奔出去后,旖滟便笑着在凤帝修怀中挣了下,道:“好了,好了,快松开,闷死人了。”
她被凤帝修紧紧抱在怀中,外头又重重裹着锦被,只觉一阵的胸闷。岂料她刚一挣扎,凤帝修便闷哼一声,声音甚至带着几分急切,道:“别动!”
他那嗓音黯哑的不像话,旖滟方才注意力被楼青青吸引,不曾留意,此刻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态有多么的暧昧火辣。锦被下,她还骑跨在凤帝修腰间,隔着丝薄的亵衣,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旖滟一下子僵着,心跳絮乱起来,再也不敢挣扎一下。两人在未曾定情前,凤帝修时不时便爱撩拨下旖滟,做些亲昵的小动作,可自从定情之后,凤帝修反倒不敢再乱来,尤其是定亲之后,两人虽一路皆同枕而眠,然凤帝修却规矩地很,当真是相拥而眠,甚至有意避免和旖滟过分亲昵和嬉闹。因为只有他清楚,他如今的意志力有多么的薄弱。
旖滟冰雪聪明,岂能不明白凤帝修的隐忍。她并非真正的古代大家闺秀,虽则她和凤帝修之间用不着试婚,但她却不介意大婚前和凤帝修发生关系,对此事她只想顺其自然便好。
先前凤帝修忍着,她自也做不到太过主动,可此刻既然他情动了,而她亦不排斥,又何必苦着他呢。故此,旖滟不过在凤帝修怀中僵了一下便软下身体来,轻笑一声,埋头在凤帝修耳边吐气如兰,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动?真的好闷啊,你快放开我!”
她声音中满是不解,像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说着便又蹭着要挣脱。凤帝修抱着旖滟,因瞧不见她的神情,只闻她口气迷茫,便当她不曾察觉自己身体的反应,一时间当真是哭笑不得,到底舍不得就此放开,便恶狠狠地道:“你这女人,叫你别动!”
谁想他话音未落,旖滟便一口含住了他的耳朵,用贝齿轻轻一咬,舌尖一舔,复又吸允两下,似品尝最美味的糕点,感受到凤帝修倒抽一口气,身子已颤栗起来,旖滟方退了下,对着他耳廓呵气如兰,轻嗔着道:“敢凶我,咬你哦!”
那香软的舌滑过耳颈,凤帝修血脉贲张,只觉头脑被击地半刻空白,待她对着耳廓呵气,已是再难任她乱来,他双手扣住旖滟的肩头,将她往床榻上一压便倾身扑上,一双黢黑若子夜,失去清明的凤眸紧紧锁着旖滟。却见旖滟瞪着无辜的明眸正瞬也不瞬,满是疑问地瞧着他。
他尚未言,旖滟便道:“做什么压着我,楼青青都走了啊,你不知道,那癔症其实能靠心理治疗辅助了药物治愈的,只不过我要给楼青青做心理治疗便必须要先博得她的信任和依赖,所以我才……你快放开我,一会儿紫儿就要进来了。”
旖滟说话间再度挣扎起来,见她这般懵懂无知的模样,凤帝修只觉身体中,心口中皆窝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简直都要将他自己给烧成一团灰烬了。他黑若点漆的凤眸翻涌起暗潮来,似能将人吸入那漩涡之中,抬手固住旖滟乱扭的身体,他的声音几乎狠厉地道:“叫你别动!”
旖滟闻声,见他额头已冒出汗珠来,差点没破功笑出声来,忍了下,方才不解地再度眨了眨眼眸,几分委屈地道:“为什么不能动,紫儿真快进来了,而且你没觉着热的很吗?”
凤帝修对上她清澈迷茫,一闪一闪的大眼睛,侧颜已因咬牙而拉扯出冷峻的弧线来,她的懵懂,令他更加狼狈,也更加难以控制自己,他几乎是愤怒地蓦然沉了下腰,令这折磨他的女人能真实而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欲望,声音嘶哑地道:“滟滟说我热否?”
旖滟却因他的动作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道:“呀,什么东西,好烫!快于我瞧瞧。”
她惊罢,再忍不住唇角溢出笑意来,手却攀上凤帝修的胸膛,指尖撩起衣襟滑了进去,游走在他起了一层潮汗,愈发光滑却紧绷的胸腹上,媚眼如丝,挑唇道:“身上也好烫呢,夫君生病了吗?”
说话间她的手已一路往下滑去,动作挑逗而放肆,大胆令凤帝修惊心,只觉魂魄都在她妩媚动人的笑颜下被勾地离了躯体。到了此刻,他若还瞧不出旖滟是故意装傻,真实撩拨于他,那他当真该一头撞死了。
他蓦地抓住旖滟已滑到小腹的手,紧紧攥住,声音从胸腔中挤出,低哑莫辨,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旖滟绝艳的小脸上浮动绯色烟霞,眸光如水流动,轻启红唇,却道:“郎君姿容丰神俊朗,甚为诱人,妾觊觎久矣。”
她说着,到底难掩羞涩之情,睫羽煽动,红晕染遍了面颊。
此刻的旖滟芳菲妩媚,艳色冠绝,这般活色生香的女人,玉体横陈,冲自己发出邀请,且还是此生唯爱的女子,凤帝修只觉喉间干涩欲裂,身体肿胀欲炸,奔涌的血液亦急欲寻找发泄的出口,旖滟的话宛若点燃干柴的火苗,简直要将他身体引爆开来。
一个声音在身体中疯狂地叫嚣着,要了她,现在,立刻,马上便要了她。然而瞧着她明明羞怯,却依旧固执而坚持地用明眸望着他,瞧着那双美眸中蕴含着的无限依恋和信赖,却又有一个声音再喊着,还不是时候,不该在此刻,在这等仓促的坏境和氛围下控制不住自己夺去她的美好,她值得更多的耐心和等待。
她不介意,他便更不能失了理智,更不该为私欲而放纵,一旦尝了禁果,他只怕再难管住自己,倘使她受孕,将会受尽世人的嘲笑谩骂,他怎能如此伤她。
思想撕扯着,最后终是理智压过了欲念,凤帝修几分急切狼狈地将旖滟的手拽出衣襟,声音沉哑,盯着旖滟,却道:“大婚之日,为夫期待滟滟的表现!如今,为夫更需要的是一桶凉水。”
他言罢,也不待旖滟反应,便迅捷地离了她那软玉温香的身子,似怕多一秒便会改变心意一般,身影一晃,人已是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屏风后。
他这一番举动不过是眨眼间,旖滟愕然地瞧着凤帝修消失在屋中,眨巴了两下眼睛,却是抿唇笑了起来,复又嘟了嘟嘴,瞧了眼自己自己平躺着也凸凹有致的身体,喃声道:“还不错啊,这样都能跑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