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霜蹲在自己的柴房内,看着院子里陆婆子与陆王氏之间你追我赶的模样,面上终于是露出了笑意,陆婆子扬手落在陆王氏身上的每一扁担,陆为霜看得都十分解气,这么看来,她今日挨打也算是没有白受,至少是叫陆婆子晓得了自己儿媳妇那丑恶的一面,如此一来日后她或许是能对自己再好一些。
陆婆子对陆王氏的这一顿殴打在陆禾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才停下。
陆婆子对儿媳妇心里有气,但终究不能将陆禾的哭喊声当成是空气,说到底陆禾也是陆王氏所生,看到自己的娘被奶揍,陆禾哭着跑出来求饶也是正常。
一边是陆禾的哭声,一边是那容易引燃内心怒火的一张脸,陆婆子站在院子里来回看了片刻后,终于还是愤恨地丢下了扁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随着陆家院子的这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一道黑影不动声色地从陆家某处屋顶上离开。
这一场戏,黑衣怪从头看到尾,觉得精彩绝伦,而结局也并没有叫他感觉到失望。
陆为霜……
这个女子,还不错。
足够机灵,或许这样的女子当媳妇儿真的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
当天晚上,陆天为回家时,也在外头听说了今日在陆家发生的事儿,晓得为霜受了委屈。
站在家门前他犹豫着迟迟没有推门进去,思忖了许久,他最终还是伸手往买回来的五个肉包子中拣出一个单独放了起来。
进了院子后,见陆珍珍正带着儿子玩儿,他将东西塞到了陆珍珍手中,“珍珍,与你弟弟进屋将包子吃了,不要叫你奶晓得了。”
陆珍珍笑眯眯地从陆天为是手中接过那装着四个包子的油纸包,带着陆禾进了她的西侧屋。
直到西侧屋的房门被关上,陆天为才将剩下的包子从怀里掏出来,迈开步子正欲往柴房走去,陆王氏便从东侧屋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你这是咋的了?”陆天为见媳妇儿的狼狈的模样,心下一惊,上前将她搀扶着。
陆王氏甩了甩手,“我出来看看晚饭做好了没,饿的慌!”
撇见媳妇脸上的淤青,陆天为忙将手里的包子递给她,“喏,还有一个包子,你先填填肚子,我去催催为霜。”
陆王氏拿了包子,便摆着脸色一瘸一拐地往屋内走去。
哼……只要她在,休想叫那赔钱货占了便宜,那包子是她能碰的吗?想到这,她粗鲁地扯开油纸包,张大嘴巴狠狠地往那包子上咬了一口。
许是白日的事情还未过去,晚饭时饭桌上除了碗筷时不时的撞击声,便异常的安静。
相比于陆为霜的一脸坦然,陆珍珍的面色就显得要慌张多了,生怕叫奶晓得,这其中也有她的一份。
“娘……娟儿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我问了她好多回,她都没与我说!”
“我打的!!”陆婆子未加任何思考便直截了当地道。
闻言,陆天为面色一僵,将手中的筷子丢在桌上,“娘……你咋的又开始了!娟儿刚嫁进来时你就这样,你要的孙子也盼着了,怎的还对她下手这般狠?”
陆婆子见儿子这样的态度,缓和了一日的暴脾气又被点燃,她‘砰——’地一声丢了手中的碗筷,怒目圆瞪地盯着陆天为,“不孝子!你这是与你老娘说话的态度吗?眼里只有你媳妇儿,可曾还有我这个老婆子!!”
陆婆子嘴里饭菜还未下咽,嘴里的话又带着怒气,那些从她嘴里带出来的饭粒终究还是殃及了木板桌上的菜,陆为霜欲夹菜的筷子在空中僵了僵,最终还是悻悻地收回手,将碗里的粥一口气给喝了。
“娘……这与我有何关系?分明是你先出手打的娟儿!”
“我打她?那你怎的不问问你这个好媳妇儿都在外头做了多少损陆家颜面的事儿!今日的事儿可不仅仅是为霜受了委屈,咱们老陆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搁?自打她入门,我自问可是没少亏待她,她居然联合外人来毁我老陆家的名声,你说该打还是不该打!”
陆婆子手叉腰,嘴里迸着唾沫星子,噼里啪啦的当着儿子的面,将儿媳妇数落了一通。
闻此,陆天为不说话了,今日之事他只是听外人说了个大概,眼下听了娘的话,似乎事情并不是他了解到的那么简单?
娟儿联合外人来毁老陆家的名声?
想到这儿,陆天为偏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媳妇。
此时陆王氏已经放下了碗筷,双眼通红,“我没有……可是娘她不信。”
“娘……娟儿说没做那事儿。”陆王氏简单的一句话便叫陆天为信了。
陆婆子见此,那满腔的怒火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发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让你吃屎你吃不吃!!”说着,偏头瞥见陆珍珍仍旧跟没事人一样吃饭的样子。
伸手便一把将她手中的碗筷夺了过来。
“吃吃吃,没用的赔钱货!!从明儿开始到为霜寻到婆家出嫁,这家中的事儿你们娘两都给负责做了,若是不乐意那便滚出这个家!”
“娘!都是一家人,这般做什么?家里每日那么多活儿,娟儿和珍珍哪能做得完?!”陆天为站起身和陆婆子凭理。
“做不完也得做!我们老陆家可不是善堂,竟养这些吃白饭的!”
今日已经吵过一上午了,对于眼下那喋喋不休地吵闹声,陆为霜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她偷摸着退出了堂屋,回到了自己的柴房中。
陆婆子与陆天为娘俩也不知吵了多久,陆为霜只晓得,最终他们争吵的结果便是保持现状。
她依旧做她的厨娘,而其余的依旧是交给陆珍珍负责。
对她而言,这样似乎也不错。
当晚,陆为霜很早便爬上床休息了,今日的事儿虽说并没有顺了陆王氏的意,但陆婆子那几扁担也不是白白落在她身上的。
原本就瘦的皮包骨的她躺在那只是垫了一层茅草的木板床上,淤青的地方被搁的生疼,再加之晚上只是喝了一碗稀粥,上了两趟茅房肚子便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