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见陆为霜与苏曜阴魂不散,又扫见坐在席间大家的那好奇与诧异的神色,思忖了片刻,冲陆为霜讽刺道:“呦……三弟妹你刚进苏家怕是不知道,三弟他是从来不与我们一道上桌用早饭的。”
柳兰话里的意思很简单,不过就是让他们俩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闻此,陆为霜的面上却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好像真就不晓得苏家这个规矩。只见她偏头看了一眼苏曜,而后转回目光落在大家的脸上,“我以为,都是一家人就应当一起用早饭的……”
说完,陆为霜十分不客气的从旁边搬了两张凳子过来,放在圆桌空着的位置上,放完还不忘一屁股坐下道:“看……一家人吃饭这样多热闹!”
早上苏曜不与苏家的人一道吃早饭这事儿,陆为霜哪里会不晓得。
就在两人出门前,苏曜便与她说过,等敬完茶便回他们自己的后院,他会给她做早饭吃的。
这表面上看,似乎像是苏曜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不会与他们坐在同一桌吃早饭。
但陆为霜却早已从李婆子那儿听说了,哪里是苏曜不想与他们一道吃早饭,完全是因为各房都嫌苏曜是个捡回来的,又是病秧子,觉得与他在一处吃饭低了自己的身份。
苏曜性子软,久而久之便不与他们一道上桌了。
苏立虽吩咐了家里的仆人让他们早上去后院给苏曜做点吃食,免得叫他饿着。
但苏立终究是个男人,家里的长长短短他哪里能顾得过来,那些时常在家里做活的早就叫苏李氏给买通了,所以偶尔苏李氏心情好的时候,苏曜是有早饭吃的,但若心情不好他便只有饿着的份儿。
这事也是李婆子怕她进了苏家后会不好过,在出嫁当日与她说的,而李婆子……自然是从苏家下人的口中打听到的。
就像陆为霜自己说的那样,从前苏曜在苏家的事儿她不会去计较,但现在她来了,就看不得苏曜在苏家人面前低三下四的,就算苏曜能忍她也是不能忍的。
再说了,身为厨师的她知道早饭对人的重要性,眼下苏曜病气森森的样子,与他每日吃不上早饭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其实她也不想每日与苏家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处在一块儿,可无奈她嫁过来时陆婆子根本没有给过她一点嫁妆,是以她也算得上是身无分文的,但凡是有点现钱她也不想与他们处一起。眼下,只得暂且先忍忍,待日后她自己手头上有余钱了,便在后院自己做早点给苏曜吃,才不稀罕他们这点儿吃的!
陆为霜心里这点小九九除了她自己之外,便没人知道,就算是苏曜也不清楚此时此刻陆为霜心里在想些什么。
坐在席间的众人皆让陆为霜惊的嘴里都快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陆为霜却视若无睹地冲苏曜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坐到自己身边来。
全程苏李氏都蹙眉瞧着陆为霜那毫无规矩的样子,正欲发作身边的苏晴便拉了拉她的手,阻止了她几乎要从嘴里喷出来的怒火。
苏李氏偏头看了一眼苏晴,只见苏晴冲柳兰与苏华两人所坐的位置扬了扬下巴,这种得罪人的事儿自然不能自己出面了。
当下苏李氏便明白苏晴的用意,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继续当做这场戏的看客。
见娘稳了下来,苏晴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陆为霜,眼下的陆为霜虽然看似在装傻,但她看着却不像。
苏晴时常与苏李氏在一处,所以是晓得苏曜的早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可偏偏这个陆为霜居然在这个时候装疯卖傻起来,这一切难道不会太过巧合么?
而这边,与陆为霜紧挨在坐的柳兰终于是忍不住她内心的暴脾气了。
见陆为霜完全没有眼力见儿的一直往她身上挤,终于她还是爆炸了。
她‘砰——’地拍着桌子,冲陆为霜骂道:“三弟妹!你可是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三弟是从来不会与我们一道用早饭的,你这般死缠烂打算个什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在你娘家,你从来没吃过这样好的早饭?!!”说着,柳兰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粥以及仆人们做好的饼子。
闻言,陆为霜扫了一眼,心中有一些不屑,在现代的时候老娘吃过比这好一万倍的早点,就这点她会稀罕?也真是说笑话了!
想着,她的嘴上道:“二嫂,倒不是为霜未见过这些,只是都是一家人为何还要分开起灶呢……日后就一道用早饭好了,至于午饭晚饭,我与阿曜会在后院自己解决的,若是愿意,爹娘你们自然也可以赏我们一口,命家里的仆人送一些去后院,那样我们便不来叨扰你们了。”
此时此刻,饭桌上的众人,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致,就连苏立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柳兰见此,十分鄙视地道:“你说的也真是好笑!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你嫁的是三弟!当初说不与我们一道用早饭的人,可是三弟自己!”说着,伸手冲苏曜指了指,“你看,三弟都在搁那儿站着你,你就敢这般厚脸皮的来坐下,你将你的丈夫放在了什么位置!”
柳兰这话还真是说到的点上,在这个时代,向来都是男尊女卑,在家中一家之主若没有做什么动作,那身为妻子也就只能跟在丈夫身后,若是越了这个规矩,怕只会叫外人戳脊梁骨。
闻此,陆为霜的目光冲苏曜望去。
柳兰的话结束后,席间一度安静,目光都纷纷落在了苏曜身上,看他会有怎样的决定。
苏李氏勾唇一脸戏虐的看着苏曜,在她的心里指定苏曜不会反抗,这么些年了,他若是要反抗也早该与老爷去打小报告了,可并没有,只能说明苏曜不过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懦夫,敢怒不敢言!
而柳兰也与苏李氏想到了一处,是以说完话后的她一脸嚣张跋扈的模样,趾高气昂地仰着脑袋望着陆为霜,如同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