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苏家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张妈脚上的步子倏地一个急刹车,“你在这儿候着,我进去与夫人说。”
“不成!”陆王氏闻此,立刻反对道:“我眼下放你进去了你若是不出来了可咋整?”
“我若不出来,你在门口闹事儿便成!”张妈的语气的已经冷到了极点。
她看着难缠的陆王氏,终于知道了为何从前大家伙都说,这乡下的妇人能不招惹便不要去招惹,一个个的没脑子就知道撒泼胡闹!简直拿她们没辙!
陆王氏本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但一见张妈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已经落到嘴边的话都叫她给唬了回去了。
陆王氏终于考虑到,这张妈是亲家母身边的仆人,她若是在亲家母身边说上几句自己的不好,她怕是真的会一个铜板都捞不到。
想到这,陆王氏便立马闭上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张妈径直钻入了苏家。
夏日的天黑得晚,但蚊虫却是一整日都有的,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那蚊虫就来得更是肆意了。
陆王氏站在苏家门口不知道已经用手拍死了多少只蚊虫,身后那朱红色的大门这才传来了动静。
陆王氏忙激动地转过头去,只见张妈正从门内挤身出来,她连忙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如何?亲家母是不是要见我?”说着,陆王氏便越过张妈,往她身后的门内挤去。
张妈见此,眼疾手快地伸手捉住了陆王氏,“诶诶诶!!做啥子去!夫人很忙,可没时间见你……”一面说她一面将手里的荷包递到了陆王氏面前,“这里面是你要的八两银子……”
陆王氏此番来,本就是为了来拿属于自己的八两银子的,见不见苏李氏那都是次要的。
见此,她忙伸出手想要接过那荷包,张妈却在陆王氏的手快要触及荷包的时候将荷包收了回去。
“在你收下这银子前,有些话我可是还是要与你说清楚了。”张妈斜睨着眼睛看着陆王氏,“别以为你说什么去老爷那处说演戏的事儿,夫人便会怕了你了,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夫人又是什么身份?你以为,老爷会凭你的一面之词就信了你而不信与他携手过了那么多年的夫人吗?不存在的。”
“所以,我劝你收起这银子就别再来寻事儿了,否则……只会让你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陆王氏听着张妈的话,也不知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只见她慌乱的点头应声道:“既然我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银子,那我自然是不会去外头多说一个字的,这一点信用我还是有的!”
张妈见她这么说,这才满意地伸手将荷包给了她,而后转身回了苏家。
陆王氏扯开荷包看到里面的八两银子,抬头望着苏家的大门笑了。
心情分外轻松地转身回陆家去了。
苏李氏与张妈以为,陆王氏听了那番话后便不会再去找苏立胡说了,但是她们怕是忘了陆王氏的人品。
一个出生在乡下,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的,一旦事情不如她的意愿了,那她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对于陆王氏而言,那就叫做,你不仁我便不义。
在往后的日子里,苏李氏大概会十分后悔曾让陆王氏帮自己演那一场戏码,毕竟若不是陆王氏,她心里对苏曜的那些厌恶或许苏立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知道。
那也印证了一句老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而对于苏李氏而言,陆王氏就是那个将她鞋弄湿的浪花。
不过那些也都是后话了。
苏李氏为了让苏立觉得自己对苏曜的关心是真的。
次日果真在镇上寻了修葺宅子的工人来福安村,命他们去修葺那久未住人的苏家老宅了。
苏家老宅是苏立在成为地主之前,苏家几代所住的屋子。
它坐落在福安村的村中,临草场而建。
与现在的苏家相比自然是显得十分寒碜的,但与那些一般的农户相比却也还算得上是一处好的住所了。
苏家老屋的格局与寻常农户的格局大抵相同,唯一不同的便是面积要大一些,房间要多一些。
只可惜,这再好的房子久未住人后也会变得十分破败不堪。
苏家老宅也是如此。
苏李氏面上是寻了工人来修葺屋子,但实际上却只是为了让苏立满意走个过场而已。
跟着工人一道去了的张妈得了苏李氏的吩咐,只是让工人们将老宅的外墙重新加固了,然后将一些明显的地方修修补补的一番后,便带着他们从村子的另一头离开了。
经过工人们的一番修葺,那坐落在村中的老宅远远望去果真是较为出众的。
但也只有苏李氏和张妈知道,那不过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罢了。
陆为霜是次日下午来到老宅的。
她虽是听说了苏李氏已经寻了人来修葺屋子,可她却不认为那个苏李氏会那样好心。
果真,当她搬着打扫的行头开门进了老宅时,入眼的仍旧是一大片的荒芜。
丝毫没有像外头看这处宅子那般干净整洁。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杂草丛生,光是那些杂草都快有陆为霜一人那么高了,更别提那每间屋子里面的灰尘积得有多厚了。
陆为霜站在门口,将手边用来打扫的行头放下,兀自叹了口气。
“为霜?”
陆为霜撩起袖子,正欲上前开始清理院子里那些疯长的杂草,一道惊愕的一声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陆为霜她手上的动作一滞,偏头望去,发现背着一捆干柴的安婶子正惊愕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安婶子?”陆为霜对于安婶子出现本来是有些惊讶的,但转念一想安婶子的家似乎就住在这附近。
除了安婶子之外,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三十五六的男人,背上也背着一大捆干柴。陆为霜猜测那大概就是安婶子的丈夫安丰了,见他与自己友善的点头示好,陆为霜也忙不迭的转身冲他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