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取一盏灯过来。”
孙郎中一面打开李老爹的口腔,一面将那工具往李老爹的嘴巴里头探去沉声道。
王坤闻此,忙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一道眼色,护卫随即从旁取了一盏豆油灯往李老爹的尸首走去。
孙孟然借着豆油灯的光,用那工具在李老爹的口腔里翻找了许久,最后终于从李老爹的口腔中夹出了一条暗黄色的东西来。
“这是何物?”坐在那头的王坤看到这一幕时,便忍不住开了口。
转头避开的陆为霜在听到这话时,也将脑袋重新转了回来。
只见孙孟然夹着那一条暗黄色的东西,望着苏曜蹙眉道:“是他。”说着孙孟然将那条东西塞进了自己随身带来的容器中,将其封上后便收进了自己的木箱中。
赵子晏的目光在孙孟然与苏曜只见来回流转,突然眯起了双眼冲孙孟然发问道:“他?是谁?”
孙孟然一面收拾他的木匣子,一面低头回道:“它就是穿肠草。”
“眼下正是寒冬季节,照理来说是不会引起李老爹的尸首腐烂的,可方才我在打开他的口腔的那一瞬闻到了一股子腐尸的臭味,随即我检查了李老爹的五脏,皆已被穿肠草烂穿了。”
“所以说我家老头果真是叫人给害死的?!!!”
这个结果在在场大多人听来都是能够接受的,唯独方才替纪安做了伪证的李婆子。
只见李婆子不敢置信地伏在地上看着孙孟然,“孙郎中,你说得可都是真的?我家老头真是叫人喂了穿肠草?!!”
面对李婆子激动的质问,孙孟然并没有理会,而是在拾掇好东西后站到了赵子晏的身侧。
王坤见李婆子这般激动,与赵子晏互视了一眼,心想:如此这事儿倒是能够解决的轻松一些了。
“李家的,方才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指证是苏曜进了你家谋害了你男人么?怎么?看你这样子你似乎对于你男人被谋害的事儿并不知情啊!”
说着,王坤的目光一转冲那跪在地上的纪安与刘勘望去,“李家的,这做伪证可是也要进大牢的!本官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是要想好了再回答!”
李老爹到底是与李婆子相伴了一生,若说李婆子对李老爹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李老爹刚走时,她便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恸之中。
若不是纪安上门来寻她,用利益诱惑她命她作伪证,她怕是断不会当证人出面的。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丈夫是正常死亡的,所以就算作伪证说是被害死的,她心里为了那份利益倒也没有什么难过的。
但就在方才,她听了孙郎中说丈夫是叫人喂服了穿肠草导致五脏腐烂而死,便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了。
眼下,听到王坤这般冲她询问,她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当下便指着纪安道:“是他,是他上门说只要我指证苏曜是凶手,就会给我三十两银子!!”
李婆子激动了一阵,便央求着王坤,“大人!!请您给我们李家做主啊,千万要找出杀害了我丈夫的凶手!若是不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丈夫他哪里会走的安心!!”
说完,李婆子便张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些在院子外围观的村民一听李婆子这般说,皆纷纷讶异了起来。
他们哪里会想到,这个证人也是假的。
一些个李家的邻居见李婆子哭得这般伤心,便纷纷上前来到她身边进行安慰。
纪安一听自己被李婆子抖了出来,神色终于慌了。
只见他惊慌地抬头向刘勘投去了一抹求救的眼神。
而此时的刘勘却偏偏像是没有瞧见一般,对他的神色视而不见。
笑话,这本就是纪安谋划的,他不过是陪他一道来演一场戏罢了,若是事情顺利也算是还了纪安一个人情,若是事情不顺利他自然要从中跳出来洗清自己的,没道理为了一个纪安将自己的未来的仕途一道搭进去!
王坤看着纪安那神色,笑了。
王坤终于想起那还跪在院子外头的葛世海,故意惊奇地冲葛世海扬声道:“咦?葛大人,外头那样冷,你怎的还跪着,赶忙起来吧,这事儿还需要你来给个判定……”
此时的葛世海心里叫苦连天,那膝盖在冰冷的雪地里早已跪得发麻。
一听王坤允许自己起来,也管不了那么多,忙谢过后从雪地里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会子的受苦受难,葛世海清楚地了解到眼下这个局面,他应当要如何判决了,别说这事儿与那苏曜无关了,就算真有关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他们的顶头上司就搁院子里坐着呢!
葛世海横冲直撞地冲进了院子里。
王坤见此,唏嘘地连连‘啧——’了好几声才道:“稳重点儿,你可别忘了你是这片儿的父母官!可别给朝廷丢了颜面!”
葛世海忙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冲王坤忙赔罪道:“是是是,王大人说得对,是下官莽撞了!”
说完,葛世海轻咳了两声,顺便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站到了王坤身边望着跪在地上也十分心虚的丁寅道:“丁寅!李家的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可是想清楚了再说!”
想到先前纪安答应过要给自己的好处,丁寅抬头慌张地冲纪安看去,想要看看他说过的可还做数,只可惜此时的纪安哪里还顾得上他。
见丁寅冲自己望来,纪安忙撇过了脑袋,努力地想要从中将自己择除出来。
纪安的反应让丁寅感到十分不满,怒气一上头便也跟着李婆子一道指着纪安道:“大人,是纪安,纪安指使我们这般做的,还说会给我一些好处!”
“你们休得胡说!!”丁寅的话音刚落,纪安便接过他的话狡辩了起来,“分明就是你俩自己做了伪证,怎的反倒把过错都推卸到了我的身上!!!”
纪安的情绪十分激动,因为愤怒与心虚眼睛瞪着好比铜铃一般大,眼神更是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