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谈?”陆为霜重复道,“我与张妈能有什么好谈的?这么说吧……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已离开了苏家,便不怕得罪了娘,你是娘身边的红人,我与娘又是死对头,我想不论怎么说,我俩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好谈的吧?”陆为霜直言讽刺道。
张妈脸色一变,随即又讨好状道:“三少夫人,您既然这么说,那老奴我便更是要你与相谈了。不瞒三少夫人您说,我与夫人翻脸了,所以有些事儿或许是三少夫人您想知道的……我瞧夫人也已经许久不爽了,你既然是夫人的敌人,那与我便应当是朋友才是。”
陆为霜转身,绕着张妈转了一圈,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扫了一眼,点头道:“如你这般说,我这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了!”说完,陆为霜转身,“只你这般光明正大的跟着我回去若是叫村里哪个好事儿的人瞧见了,也不知他们会怎么想……这样吧,今日戌时,我在家里等你,想来那个时辰你也应当能从苏家出来的吧?”
张妈一听,方才还有些忧虑的脸瞬时喜上眉梢,“好……好……那老奴一切都听三少夫人的。”
陆为霜没有过久停留,听张妈这么说后,便迈开步子往家里走去。
大鱼,上钩了。
……
张妈开门回到苏家时,苏李氏正在门口等着,这两日她有些无趣了。
柳兰死了,二儿子回来之后因为没有老爷的管束便成天上那花楼,死性不改。而齐玉又带着两个孙子回了娘家,大儿子成天也不着家,这一个偌大的苏家大院里,竟是只剩下了她与那些不会说话的奴仆。
“如何了?”苏李氏坐在一张躺椅上,眼神幽幽地望向了张妈。
张妈点头哈腰地道:“成了!!三少夫人已经说了今日戌时去她家寻她!到时候……”张妈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苏李氏见此竟是怔怔笑了起来,“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张妈点头,从袖袍里掏出了两件物什,一把短刀,一瓶药。
苏李氏在那两件物什上扫了一眼,“记住,若是迫不得已再用短刀,若是顺利便是要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张妈的身子抖了抖,匆匆应下。
这夜戌时,整个福安村早已被一片沉沉的夜色所笼罩。
挨家挨户都紧闭着房门,皆是进入了梦乡,福安村子里除了偶时传出几声狗吠之外,便没了其他声音。
而苏三房家的堂屋,还燃着点点星火。
陆为霜躺在美人榻上,悠闲地翻动着手中的话本。
“我说,你们三个就非要在那上面吗?这般瞧着我我怪不自在的。”说话间,陆为霜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在了那三个坐在房梁上的黑衣男子。
“我们也不愿,只主子的命令不可违,啊——主子!!”韦水的话还未说完,苏曜便冷冷地拍了他脑袋,拍的他有些心口疼。
“话多!”苏曜冷冷地给了韦水一记白眼,转头冲下面的陆为霜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哪里是那老虔婆的对手,那刀可不长眼。”
“她虽是有刀,但我也不一定会受伤啊,你没必要将自己与韦山韦水摆在房梁上,又让那老孙藏在房里。咱们的厢房叫大嫂占了,剩下那个厢房可是从未打扫过,眼下都不知积了多厚的灰呢……”
另一边,孙孟然抱着药箱缩在一处伸手不见五只的屋子里,他的面上围罩着面巾,那是用来防止自己吸入太多灰尘用的。
今日,韦山韦水来医坊寻他到福安村时,他还高兴了一阵子,本就在找借口来福安村,只借口都用完了。这回算是名正言顺地可以来苏曜这儿,还仔细地打扮了一番,可哪知……
他来了之后,不仅没给他一口饭吃,竟是还让他呆在这种脏兮兮的地方!
这地方与他的身份哪里相符了!
正想着,外头隐隐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便有人给外头的人开了门,孙孟然被关在厢房里,倾身上前,透过门缝往外头望去,却只见陆为霜将张妈迎了进来。
张妈?
孙孟然此前也是去过不少回苏家的,是以张妈这人他也认得,她可不是什么好人,这陆为霜怎么将她给带进来了。
正欲继续往后看,那张妈却已经叫陆为霜带进了堂屋内。
张妈在来的路上原本还有些忐忑,生怕过了这么几个时辰后,陆为霜改了主意,不让她进屋,却不想她竟是真的等着她呢,如此看来陆为霜对苏李氏的恨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呢。
思及此,张妈又偏头在四下扫了一眼。这苏家她曾来过一次,只那时候是按着夫人的吩咐来此处打扫一番,当时不过是为了过过场,并未真正打扫。
可今日,这屋子哪里还有原先那模样,堂屋内,整整齐齐,所有家居物品一应俱全,正如外头所传言的苏曜与陆为霜离开苏家之后的小日子过得是真的不错。
“怎么不见苏三少爷?”张妈小声的问道。
陆为霜给张妈斟了茶,将茶盏递到张妈面前,“坐吧……阿曜身体不适,早早便歇下了。”
张妈犹犹豫豫地并没有落座。
“坐吧……”陆为霜又笑了一声,“咱们家可不比那苏家,没有什么主人仆人之分,既然来了那便都是客……”
张妈闻此,便也不再推脱,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
“老奴曾听说,三少夫人喜爱吃镇上那点心铺子的点心,今日我便是给三少夫人带了一些。”张妈将布包抖开将其搁置在陆为霜面前。
布包里果真包裹着颜色诱人,外形精巧的点心,叫人见了便食欲大增。
陆为霜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那点心,“张妈真是有心了,只张妈或许不知我这人有个习惯,便是晚饭后便不再吃东西的。这点心我便是留着明日吃吧……”
张妈闻此脸色变了变,想要再劝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如此太过刻意,便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