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韦丽说,你命她每日去给那陆珍珍送汤药?”苏曜低声道。
陆为霜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果真是你手底下的人,那么快便将消息传到你的耳中了。”话到这,她停顿了片刻后才继续道:“陆珍珍……从前她对我着实做过不少抹黑之事,甚至还曾对你有过非分之想。可那到底已经是她失了心智之前的事儿了,眼下的她心智不过是几岁的孩童,而且还曾救过我,能帮便是帮她一把。”
“为夫倒是没瞧出来,我家霜儿的心肠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好了。”苏曜失笑道。
陆为霜摇头,重新转过身子对上了苏曜的目光,微带倦意的睡眸眨了两眨,“我的心狠手辣也只是针对那些与我作对的人罢了。而陆珍珍,不管是她此前救了我,还是眼下时常帮着咱们家干活或是维护我,想来此前的那些种种往事,我也能释怀了。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怎么?对此你有异议不成?”
“为夫岂敢。”苏曜道:“既然是娘子的意思,那自然是要按着娘子办的,只是……你也知道大计在即,若是没有韦丽护着你,我这心里总归是不放心的,若不我还是将韦山韦水继续派来保护你吧?”
“哪里需要的?”说了那么多话,陆为霜的睡意终于被赶跑了,“那喂药只需要多少工夫呢?耽搁不了多久的,更何况……不是还有韦飞在我身边么?她的轻功了得,只要她跟着,我不论到哪儿你们都能寻到。而且他们既然要我引你出来,便不会对我如何……”
“话虽如此……”苏曜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想继续劝说,哪知话说到一般便叫陆为霜用手给堵上了。
“行了,你还说我呢?你这每日早出晚归的,若是不好好养足了精神,等到时候又要怎么应对他们?赶紧睡吧……”话到这陆为霜的声音便又顿了顿,而后突然起身,伸手将那枚与哨子挂在一处的玉佩给取了下来。
“给……”陆为霜将其递到了苏曜面前,“到时候我怕有万一,所以还是不带着它了,眼下便是先交给你保管……”
苏曜也坐直了身子,从陆为霜的手中拿过了那玉佩。玉佩刚刚被摘下,上面还残留着为霜身上的余温,他定睛盯看了片刻,“霜儿,我定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陆为霜点头,“我晓得,你这几日这般忙碌,不就是不想让我涉险么?若非如此,你又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呢?甚至想方设法地想要将我从这个计划之中择出去。”
苏曜俯身用手环住了陆为霜的身体,“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受伤。”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如此又过了三日,方郎中应着此前陆为霜所说的,每日都会上门给陆珍珍瞧病,陆珍珍的身体情况也总算是一日日地转好了起来。
下午时分,陆为霜在霁月清风做好了最后一桌客人定制的美食后,便准备回福安村里。
自打那些豆子都收成后,陆为霜每日除了上酒楼做菜,便是沉迷与做豆瓣酱之中,如此忙忙碌碌倒也不会显得无聊。
牛二一早便已经拉着牛车在酒楼门口等候了,见三少夫人出门,忙迎了上去。
“夫人,若不等等韦丽?”韦飞道。
这几日,韦飞时时刻刻都提高着警惕,就因当初他们得知的赵子晏与那群杀手的计划便是在这几日。偏生这几日韦丽又被陆为霜时常派去给陆珍珍送药,是以护送陆为霜的担子便自然地都落到了韦飞的身上。
“不用了。”陆为霜摇头,“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既然注定要被劫走,倒不如不要太过反抗,那般反倒会伤着自己。”
韦飞倒是没想到自家夫人竟会这般镇定,愣了一瞬而后才低声道:“是。”紧接着才将她扶上了牛车。
路程行到一半时,韦飞突然在陆为霜耳边小声低语道:“夫人,待会儿还请小心,他们……怕是要动手了。”
见韦飞的手紧紧地按着她的腰间,一脸肃然警惕的模样。
别人或许不知眼下的韦飞为何会如此,但陆为霜却清楚,韦飞的那柄软剑就藏在她的腰上。
“嗯……”陆为霜缓缓闭上了眸子应声道。
待牛车缓缓行到了那处古树高耸入云的小道中时,四下树林之中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正值夏日时分,四下环境闷热,好在此处小道僻静且四下的树木都十分高大,牛车一进入此处,一阵凉意便迎面袭来,而那原本烘烤着陆为霜三人的太阳则是被遮挡在了那参天大树之外,只留了斑驳的阳光丝丝渗透而下,落在那微干的泥地上落下一个个光圈亮影。
“哎呀……这官道若是都如此处就好了,那该有多凉快啊!”坐在前方赶车的牛二擦着从额间滑落的汗水,猝不及防地道。
陆为霜笑了笑,“这官道若都如此,只怕这倒上抢劫的事儿都还要多发生几起呢,这般隐蔽的地方,可恰巧是做那勾当的好地方。”陆为霜这话说得并不轻,相反的她的声音微亮,就像是在故意说给眼下正躲在此处阴暗角落里的人听似的。
“三少夫人,您这么说倒是怪渗人的!”牛二浑然不觉地伸手摸了摸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手臂,正欲开口在说些什么时,却叫耳边那一阵异动吸引了注意力。
只闻那原本纹丝不动的树丛之间,传来一阵沙沙作响之声,那声音像是有风拂过,但更多的却像是有人在树林之间飞快穿梭。
牛二叫停了前面拉人的老牛,转头正欲冲陆为霜道:三少夫人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气氛很奇怪时看,一柄冰凉且泛着寒意的长剑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牛二垂头微微偏看了一眼,心中正是一阵震惊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发现此时含笑的三少夫人身后正立着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而那男子手握长剑,将那长剑架在了三少夫人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