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霜闻言这才翻看起来,只看了几页她的眉心便越蹙越紧,“这……吕先生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苏立摇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这账面上却清清楚楚……”
“怎么?”苏曜见他们的神色有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上前伸手拿走了陆为霜手中的账本。
“他做假账是为何?难不成是家中出事儿了?”陆为霜低声琢磨道。
“做假账?”苏曜闻言音量有些拔高,“这样的人可是留不得。”
当初苏曜还未离开那个黄金鸟笼时,贪官污吏便是时常瞧见,他的心里对这样的人是憎恶至极。
“上个月发生这事儿后,我便写信与吕先生说了。本想说数目不大,若真是人家有急事,我拿了银子补上也无碍,可没想到这个月竟还是这般,甚至那漏洞要比此前还大了许多。”苏立言语低沉,面色分外严肃。
陆为霜自然知道为何会如此,吕先生负责平宁县的分号已经将近一年,在这期间从未有过这样的过失,这问题突然出现无非就是吕先生的家中出现了什么急事,苏立是个仁慈的,对于这种事儿他习惯先给原谅。是以,他本以为一封书信过去之后吕先生应当是会改正,但却没想到……
苏立见陆为霜沉默着不说话,便小声地试探道:“为霜,这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理?”
“年终将至,各处酒楼的生意应当都要比平日里忙,既然……吕先生犯了这样的错,那便先安排小金先过去顶几日吧,待我找到合适的人再换上!”陆为霜神色淡淡地道,“等小金一走,这酒楼的账面便是要劳烦爹您多费心了。”
苏立虽是笑着应下了,但面上的神色却还是有些不解。
“为霜,我也知道这事儿是那吕先生的不是,但……就这么不追问缘由了?或许他是真有什么为难的呢?”
苏立知道,在人前为霜虽是个心善的人。但与她相处时间长了,见她处理的事儿也多了,自然晓得她将公与私区分得很开。
陆为霜摇头,“不论有什么原因,原则上的事儿便不应当做,如此之事传出去后若其他人也跟着效仿该如何?既然挪动了我的银子,他自然要担起该担的责任。”说着,陆为霜的目光便落在了苏曜身上,“阿曜,此事只怕是要麻烦你了,不论那吕先生是因何事挪用我的银子,我都想知道。”
这事儿,陆为霜本是可以自己处理,但无奈年终将至给她处理的时间也不多,便只能麻烦苏曜了。
当日,小金在得到苏立的吩咐后,便交接了手边的工作带着苏立的手信前去平宁县顶替吕先生了。
傍晚时分,陆为霜在苏曜的陪同下率先回了福安村内,一路上苏曜都怕吕先生的事儿会影响陆为霜的身体,便几次进行安慰。
而陆为霜对吕先生的事儿虽是有些意想不到,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不遇到一点儿挫折又哪里能叫人生。吕先生许是遇到了,但他却用选择用了不理智的方法去解决。陆为霜知道,若是吕先生真遇上什么困难,来寻她帮忙,她定会帮的。
陆为霜前脚刚进门,后脚院门便被人敲响了。
苏曜上前开门才发现是当初在酒楼里做杂役的柳大娘。
大半年前,陆为霜便将自己制作豆瓣酱的工作分拨给了手底下一批信得过的人。而他们能够得到那豆瓣酱的制作工艺自然也是有代价的,在陆为霜给足报酬之下,他们与陆为霜签订了死契,这也就意味着若不保密等待他们的便只有一条死路。
当然了,这些人都是陆为霜从酒楼里或是人牙子手上挑选的一顶一忠诚的人,经过陆为霜几轮的测试才能走到这一步的。而在他们身上也都有一个特点,便是家中无妻儿老小,只孤身一人。陆为霜清楚,只有这样没有任何牵绊的人,自己才会成为他们忠心效忠的主人,否则日后难保会叫他人威胁。
眼下他们便被安置在苏宅里头,每日的工作除了腌制豆瓣酱之外,便是帮忙照看隔壁那处豆园。
而这柳大娘便是那批人中的其中一人,因她为人忠厚老实,当初在名苑酒楼也是一名老人,是以陆为霜便将其提拔成了管理制作豆瓣酱的干事。
起初这豆瓣酱交到别人的手中时,陆为霜本还有些担心,生怕自己看走了眼。只好在,那么久下来,这些人从来没有叫自己失望过。
“姑爷,这是近一个月作坊开销清单与账目。”柳大娘自然也是知晓陆为霜怀了身子的事儿,自然也就不敢进去打扰。
“好。”苏曜从其手中接过,正欲转身时,柳大娘又喊住了苏曜的步子。
苏曜不解,“还有事?”
“有一件事儿,小的不知该不该与姑娘说的。”说着柳大娘神神秘秘地往院子里扫了一眼,而后才上前压低声音道:“姑爷,您和姑娘时常早出晚归,或许没听到近日里来村子里发生的事儿。关于这事儿小的也犹豫过,但小的还是觉得应当与姑爷知会一声。姑娘的生爹前阵子可以下地走路了,方郎中给上门瞧过,说是再补一补身子也还是有可能与常人一般的。可眼下那陆家手中没银子,每每去酒楼闹事儿,还总是叫姑娘的人赶出来。那陆婆子为了自个儿的儿子,眼下似是想要将姑娘的妹子给卖咯。”
柳大娘来村子里也有大半年的工夫了,对于从前村子里所发生的事儿也略有耳闻。她本是不想淌这趟浑水,但转念一想,姑娘对他们那么好,这事毕竟事关姑娘娘家的事儿,还是应当与姑娘知会一声才是。
苏曜闻言缓缓点头,“知道了,回头我会与霜儿说的。”
吃了晚饭,一路上又是牛二用牛车将他们送回来的,陆为霜便觉得自己的肚子涨的很。一进堂屋,便在里头缓缓踱步起来。抬头见苏曜过了许久才进来,便忍不住道:“是柳大娘吧?什么事儿啊说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