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与她闲话家常几句之后,便借口要办公离去。
皇后端庄温婉地送他出去,回到殿中,却大发脾气。
琪亲王并未离去,在殿外等着,见皇帝离开之后便急忙进了去。
他见皇后阴沉着一张脸,便知道事态严重,道:“母后,出什么事了?”
皇后倏然抬头,眼底有恨意在张狂肆意,“你父皇竟然要纳独孤蓁入宫。”
琪亲王安慰道:“母后也莫要担忧,这独孤蓁出身低微,只是商贾侄女,祖上没有功绩,就算入宫,顶多是封个贵人,也已经是到了头了,而父皇如今的身体,大概也生不出孩子,所以,不会有进位分的可能了。”
皇后恨声道:“你能想到,他怎会想不到?他已经下旨让本宫传太傅入宫,让太傅收独孤蓁为义女,说是问太傅的意思,可太傅哪里敢拒绝?”
琪亲王怔了一下,“看来,父皇是要封她为妃啊,否则,何须换个出身?”
皇后忧心忡忡地道:“如今后宫归心,虽偶尔小打小闹,可都在本宫控制掌握之中,昭贵妃虽说家世显赫,深得皇上宠爱,但是终究无子,宠爱能有几分?加上本宫与她关系良好,照这个关系下去,日后少不了是要拉拢她娘家人与你谋事,所以不足为惧。而这独孤蓁长了一张狐狸容貌,勾魂夺魄,只怕你父皇日后会倚重她,封妃是肯定的,只怕还不止。”
“封妃不止?总不会一入宫就封个贵妃吧?她不就是懂些医术能使唤些飞禽吗?父皇为什么要倚重她呢?”琪亲王还真是不懂了。
“你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她若没几分能耐,会值得你父皇如此用心?”皇后嗤声道。
琪亲王想了一下,道:“上官太傅这个人倒是中立的,不是那边的人,他看得上眼的人,就只有冷逍阳那废物,母后不妨拉拢他一下。”
皇后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一闪,一个危险的主意生了出来,但是只那么一想,便觉得后怕不已。
她看着琪亲王,眸光异常晶亮,“你父皇方才并没有亲口跟本宫说要纳独孤蓁入宫,只是让本宫探探太傅的口风,后来又说让本宫抓紧操办冷逍阳的婚事,不如……”
她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但是意思却十分明显了。
琪亲王吓了一跳,“母后,这如何使得?父皇定必要大发雷霆的。”
皇后想了一下,确实,皇上知道之后肯定会震怒,但是因他没有说明在先,而消息又传了出去,把独孤蓁指给冷逍阳,他宠爱冷逍阳,又极要面子,怎会下令撤旨?应对他暂时的愤怒,总比留独孤蓁这个威胁在宫中要好许多。
加上冷逍阳又是个不懂事的废物,即便独孤蓁再能耐,也毫无用武之地,又碍于身份,总不好与皇上和太子接触,这样,便等同不着痕迹除去一个威胁,何乐而不为?
她越想越觉得此计可成,而这个念头也越发的强烈,她立刻命人去传太傅夫妇入宫。
太傅乃是太子师傅,也是冷逍阳与琪亲王的师傅,太
傅曾说,他最得意的弟子是冷逍阳,说他只用了一分的努力,便有此成就,是奇迹,若能用十分的努力,必定成为名士,名垂千古。
皇帝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直言冷逍阳有乃父之风。
太傅夫妇往日也没少入宫请安,多数是去皇太后的慈心宫。
这春宁宫偶尔也来,只是次数比较少,今日忽然蒙皇后传召夫妇两人入宫,太傅为人简单耿直,也没有多想。
即刻便带着夫人入宫。
来到春宁宫,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素月已经在凤仪殿等候,“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太傅夫人连忙道:“姑姑折煞老身,快别多礼了。”
素月牵着夫人的手,领着两人入殿内。
皇后已经在正殿等候,见两人来到,不等两人下跪见礼,便含笑道:“今日有点反常的热,两位一路走来,也才出汗了吧?快坐下饮茶!”
太傅拉着夫人下跪,“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起来吧!”皇后含笑道,“太傅是三殿下的师傅,在本宫这里,就不必守礼了。”
“礼不可废!”太傅站起来道。
皇后赐座,两人都坐了下来,素月亲自奉茶上来之后退了出去。
皇后微笑地看向太傅夫人,“有日子没见夫人,夫人倒显得年轻了。”
太傅夫人连连摆手,羞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老身已年过六十,哪里还年轻?倒是娘娘越发端庄贵气了。”
太傅夫人十七岁嫁给太傅,是太傅的糟糠之妻,多年没有所出,太傅是个念情之人,这么多年也没有纳妾,直到太傅夫人四十的时候才怀上孩子,一胎双生子,之后便再没有生,如今双生子已经二十,太傅夫人也六十了,因一直操劳,其实并不显得年轻,反而比寻常六十的妇人要苍老几分。
皇后少不了是要说几句谦虚的话,寒暄过后,皇后便望着太傅道:“太傅,今日本宫请你入宫,其实也是受皇上所托,有一事想问问太傅的意见。”
太傅连忙起身,拱手道:“皇上与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皇后道:“本宫知道太傅只有两位公子,是不是?不知道太傅有没有想过,要一件贴心小棉袄呢?”
太傅夫人微微叹息一声,“皇后娘娘可是要他纳妾?”
皇后笑着摆手,“不,两位鹣鲽情深,大人待夫人情深意重,本宫哪里会让太傅纳妾?皇上的意思是,如今四殿下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他母妃不在了,婚事自然是由本宫操持,所以,免不了是要为他费尽心思的。”
太傅听说是冷逍阳的婚事,神色便认真了许多,“确实,臣一向认为,若四殿下能早日成亲,会让他的性子沉淀下来,是好事。”
“是啊,本宫也是这样想的。”皇后叹息一声,面容有些忧伤,“他母妃不在,本宫与他又不太亲近,许多话说不上,想想,也是本宫的失责了。”
太傅夫人见皇后面容忧伤,大有自责之意,便安
慰道:“娘娘不必介怀,四殿下的性子一向不羁,可也是极好相处的人,他也一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皇后勉强一笑,强打精神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说说正事,这事儿,其实也是皇上的意思,本宫不过是代为张张嘴,皇上属意的人是独孤蓁,想来太傅大人和夫人也都见过她了,只是她的出身不太好,所以皇上希望,能让太傅收她为义女,提拔起她,日后也不至于被人耻笑。”
太傅面容一喜,“是独孤蓁?她若是愿意,臣自然很荣幸,也十分乐意!”
皇后微微一笑,看着太傅道:“看来,太傅对独孤蓁评价很高啊。”
太傅笑着捋须,“确实,此女不凡,长相不说,气度高洁,勇气可嘉。”
太傅夫人那日也在场,也是十分喜欢独孤蓁,尤其那张小美脸蛋,简直就是满足了她对女儿的所有要求,她得上天怜悯,中年得双生子,之后便再怀不上,其实,她是多么希望有个贴心女儿啊。
“如果她愿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太傅夫人也欣喜地道。
皇后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合掌喜道:“如此说来,两位是同意了,太好了,本宫总算是不负皇上所托了!”
“臣夫妇叩谢皇恩!”太傅仿佛是唯恐皇后反悔那样,连忙拉着夫人下跪叩谢了。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嘴角却含着笑容,“快快请起!”
两人起身之后,皇后道:“本宫这就下旨,封独孤蓁为粤南县主,选个吉日,正式行上契仪式。”
“谢皇后娘娘!”两人又起身谢恩。
送走太傅夫妇,皇后坐在凤椅之上,护甲印入手心,几乎要刺穿皮肤。
她亲自去了御书房,对皇帝说了此事,皇帝听闻太傅欣然接受,也大为安慰,赞赏了皇后几句。
皇后道:“臣妾自作主张,封了独孤蓁为粤南县主,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
“县主?”皇帝忽地笑了,“好,有了这个封号,谁还会妄论她的出身?”
“那臣妾便让礼部尚书准备册封事宜,也顺便与尚书说说逍阳的婚事。”皇后含笑道。
“嗯,皇后辛苦了!”皇帝甚是安慰地道。
皇后微微一笑,“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再说,正如皇上所言,逍阳到底是唤臣妾一声母后,母子情分摆在那里,臣妾不敢说辛苦,是应份的。”
她落落起身,“臣妾不妨碍皇上办公,先告退!”
“嗯,去吧!”皇帝面容难得的柔和。
皇后离开御书房之后,马上便命人传礼部尚书入宫。
她务必要快刀砍乱麻,把此事落定,否则一旦走漏了风声,此事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皇后没有直接跟礼部尚书说独孤蓁是要赐婚给冷逍阳,但是,说的话明里暗里都在错误引导,礼部尚书也没有想太多,拟了册封诏书,送与皇上批阅,因皇后早便与他说过要封独孤蓁为粤南县主,所以朱笔一批,便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