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117章 有驚無險

第117章 有驚無險

大奉京城有大小衙門134個,拋開那些沒編制的吏員,以及軍事體系的,單是吃官家飯的官員,就多達萬人。

這其中,能參加早朝的只有十分之一,而能進入金鑾殿與皇帝直接對話的官員、勳貴、宗室,撐死也就一百多人。

寅時便在午門外等候的文武百官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說一些家長裡短的話,綿裡藏針。

“陛下最近上朝愈發勤快了。”

“京察在即嘛。”

“去年京察陛下可沒那麼勤快的。”

“自然是因爲桑泊案了,哎,多事之秋啊。今天陛下要發脾氣了,爾等少觸怒黴頭。”

“本官只是個文臣,桑泊案與本官,與我們無關。”

“哦,那與誰有關呢?”

衆人相視一笑。

與誰有關?

當然是與京城五衛的統領有關,當然是與負責保衛京城與皇室的打更人有關。

自然,也就與打更人衙門的首領,魏淵魏青衣有關。

午門前,魏淵一襲青衣,煢煢孑立,和周邊的文武百官格格不入。

魏淵是一個很特殊的人,當朝再沒有比他權力更大的宦官,即使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手裡握的權柄也不大。

唯獨魏淵不同,他既是打更人衙門的首領,也是都察院的都御史。

這兩個衙門,都有督察百官的權力。

元景帝的意思非常明顯,魏淵是我的刀,你們誰不聽話,刀就會落在誰脖子上。

魏淵不但是元景帝推出去制衡百官的刀,還起到了拉仇恨的作用。

文武百官不敢仇視皇帝,但可以朝魏淵發泄情緒。

眼下,永鎮山河廟被毀,惰政已久的元景帝今日上朝,顯然是有滿腔怒火要發泄。

魏淵必定首當其衝。

文武百官們都樂得吃瓜。

卯時初,厚重的鐘聲迴盪在漆黑的夜空,顯得蒼茫寂寥。

文武百官們從緩緩打開的東門進入,宗室王親則從西門進入。

元景帝高居龍椅,面無表情的俯瞰着數百名官員,整齊有序的從午門進來,文武分列。

再有百餘名官員、勳貴、宗室進入金鑾殿。

奏對完畢,刑部一位給事中跨步而出,朗聲道:“前夜,有賊人闖入桑泊,炸燬永鎮山河廟,實乃我大奉之恥。魏淵身爲打更人首領,護衛皇城不周,臣請陛下將此僚斬首,以平衆怒。”

“臣附議!”

“臣附議!”

立刻就有多位給事中的職業噴子跳出來,要求元景帝砍了魏淵的狗頭。

朝堂上的攻殲,與菜市口買菜是一個性質,通常是往大了說,動不動就斬首,抄家。

甭管事情大不大,砍狗頭就對了。

皇帝要是不同意,那就會砍價,從斬首到流放,從流放到革職。

反正不能開口說革職,得給皇帝一個砍價的空間。不然皇帝一看,你們幾個小老弟不給我砍價的機會?

那就無罪。

出乎百官們的預料,元景帝直接駁回了針對魏淵的彈劾,而且對魏淵的工作進行了褒獎。

這讓百官們迷惑不解,交頭接耳。

“肅靜!”

元景帝的貼身大太監一抽鞭子,聲音尖銳的警告百官。

此事告一段落,但針對魏淵的彈劾並沒有停止,而是換了個對象。

刑部又一位官員跨步而出,道:“打更人許七安,在刑部衙門口公然殺害守衛,藐視皇權,臣懇請陛下嚴懲此賊,滿門抄斬。”

明明自己被彈劾時,老神在在無動於衷的魏淵,眯了眯眼,跟着出列:“陛下,刑部指使侍衛,阻擾打更人辦案,居心叵測,臣懷疑刑部孫尚書與賊人勾結,炸燬桑泊,請陛下將其革職,押入天牢,由臣來審問。”

都察院的御史們紛紛附議。

“一派胡言!”

“陛下,魏淵這是污衊,其心可誅。”

“陛下,刑部有大問題,臣等附議,將刑部衆官撤職查辦。”

雙方立刻開始打口水戰,別的黨派官員偶爾插嘴,煽風點火。朝堂之上,各派系進入了激烈的鬥爭中。

當朝首輔、六部尚書、魏淵等幾個大佬閉目養神。

元景帝絲毫不怒,見衆官員吵的差不多了,才示意大太監出聲呵斥,讓金鑾殿恢復安靜。

“銅鑼許七安,本就罪責在身,做事難免偏激,爾等應協力辦案,而不是互相阻擾。若再有下次,朕嚴懲不貸。”元景帝沉聲道。

魏淵睜開了眼,閃過詫異之色。

他料定許七安無事,只是沒想到元景帝竟然親自爲那小銅鑼說話。

元景帝目光銳利的環顧百官,繼續道:“自今日起,解除城門封禁,朝中官至六品以上,皆不得離開京城。”

“退朝!”

卯時初,許七安準時醒來,洗漱穿衣,去二叔家吃早食。

以前在長樂縣當一名小快手的時候,他得卯時初趕到衙門,要點卯,相當於上班打卡。

成爲打更人後,因爲考慮到銅鑼許七安是個買不起房的窮逼,點卯就從卯時初,改成了卯時下三刻。

留給他一個半小時的趕路時間。

這一點,打更人衙門還是相當開明的。

入冬了,早晨溫度很低,人難免會被溫暖的被褥多封印幾個小時。

豐腴美豔的嬸嬸就被封印在牀上了,沒有起來。瓜子臉的漂亮妹妹也被封印了。

“你去喊鈴音起來,小時候養成了惰性,長大後就難糾正。”許二叔道。

許七安懷疑他是嫌飯桌不夠熱鬧,因爲許二郎卯時沒到,就返回雲鹿書院了。

說今天早上院長要開堂講課,他得在卯時初出城,才能趕上。

如此一來,桌上吃飯的就許二叔和許大郎了。

許七安當即去了內院,敲開許鈴音的房門,開門的是伺候許鈴音的丫鬟。

小丫鬟半期待半警惕半羞澀的說:“大,大郎想做什麼?”

天還黑着,就來敲門,大郎莫非是想趁機對人家做點什麼?

許七安說我來喊鈴音起牀的。

擡腳進屋,看見許鈴音蜷縮在厚厚的棉被裡,像一隻枕頭藏在被子下面,小小的那麼一隻。

許七安一巴掌扇在她屁股上,把她拍醒。

許鈴音迷糊的睜開眼,擦了擦口水,含糊不清的說:“系大鍋呀”

“起來吃早食。”

“哦”

“那你起來啊!”

“呼嚕呼嚕”

“今天早食是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滷豬、滷鴨、醬雞”

砰砰牀上的許鈴音忽然抽搐起來,四肢亂蹬,她的大腦還在睡覺,身體已經迫不及待的去吃早飯了。

丫鬟伺候了小豆丁洗臉刷牙,許七安抱着她往前廳走,許鈴音下頜枕在許七安肩膀,屁股蛋撅着,想睡又不敢睡,害怕錯過美食。

“莫要睡了,大哥給你唱首歌。”

“噢”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不開不開就不開,夫君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來到前廳,許鈴音目瞪口呆的看着包子豆漿油條,委屈的快哭出來了。

“這不是我要的早食,我的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滷豬、滷鴨、醬雞呢?”

你這就記下來了?!許七安翻了個白眼:“大哥騙你的。”

許鈴音“哇”的哭出來,雙手別在身後,身子前傾,朝着許七安發出音波攻擊。

吃完飯!

“早知道就不喊她了,吵的老子胸悶。”許二叔抱着頭盔,罵罵咧咧的走了。

“是啊,我終於體會到嬸嬸的艱難了,嬸嬸辛苦了。”許七安罵罵咧咧的走了。

留下許鈴音在丫鬟的伺候下,一邊哭一邊吃。

雖然沒有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滷豬、滷鴨、醬雞,讓她很傷心,但她可以一邊傷心一邊吃。

魏淵離開金鑾殿,在心中覆盤着今日朝堂的局勢。忽聽身後有人喊道:“魏公,等等咱家。”

扭頭看去,是劉公公。

魏淵發達之前,也是在宮中做事的,與劉公公交情極好,含笑道:“劉公公,何事?”

劉公公左顧右盼一下,從袖裡摸出幾張宣紙,塞給魏淵:“咱們謄抄的,魏公可以看看。”

魏淵心領神會,笑道:“改日進宮請公公小酌幾杯。”

出了午門,登上馬車,駕車的楊硯一聲不吭的往衙門方向走。

魏淵掏出宣紙,看了一會兒,嘴角掛上了笑意。

“義父在看什麼?”懶洋洋靠在車廂,充當貼身護衛的南宮倩柔,好奇的問。

“原以爲今天會被陛下責難,沒想到順利過關。”魏淵笑道。

“順利過關?”車廂外,楊硯詫異反問。

上朝的路上,魏淵在腦海裡模擬了朝堂局面,他有這個習慣,上朝前模擬,上朝後覆盤。

在原先的模擬中,本次上朝必定會被彈劾,元景帝順勢責難,或給予一定的懲罰。

魏淵猜的沒錯,桑泊案確實成了政敵攻訐的由頭。

只是他沒想到事情這麼輕描淡寫的就揭過了。

南宮倩柔蹙眉道:“沒有人趁機攻訐義父?”

魏淵笑着遞過皺巴巴的紙張。

那個,嬸嬸的名字叫李茹,你們這羣憨貨,竟然問我,爲什麼角色裡沒有嬸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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